《东流无歇》西尧尧

8、我是乡下丫头？

　　“表哥！”

　　门外传来了一个少女清脆的嗓音，犹如一串银铃空灵清澈。

　　“表哥，我亲爱的表哥……”少女欢快地迈进温宅敞开的大门，裙角翻飞着，宛若仙子飞进院中。

　　温璋折扇一手收，重重地拍打在掌心之中，骂了一句：“这个祖宗，怎么跟来了！”

　　鱼幼薇懵懂天真地看着温璋，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同样这种反应的还有温庭筠，只见他以手扶额，“你告诉她我回京了？还是你出门的时候告诉她你要来寻我了？”

　　他皱了邹眉，满脸无奈，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可奈何。

　　“没有，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咱两的交情你还不信我啊？”温璋摇着扇子极力否认着。

　　他们兄弟两的的反应着实勾起了鱼幼薇的好奇心，这是什么豺狼虎豹来了吗，她明明听见的是个少女的声音啊。

　　“表哥，你在哪呢，姝儿找不到你在哪啦”

　　庭院之外的声音愈来愈靠近，声音渐渐清晰。

　　兄弟双双长叹一口气，温庭筠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轻声说了句：“算了，躲是躲不过的。”

　　鱼幼薇注意到，一向开朗爱开玩笑的温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同情，他瘪了瘪嘴，拍拍温庭筠的后背以示安慰。

　　而温庭筠则千般万般不情愿地向庭院外走去。

　　好奇如鱼幼薇，她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跟上温庭筠的步伐，想去一探究竟，温庭筠还没走出庭院，那少女便以自行闯入。

　　温庭筠进入她的视线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如芙蓉花开，瞬间绽放开来，雪白的脸庞上韵出半分红韵。

　　“表哥，你终于回来啦！”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温庭筠，动作之快，行动熟练自然，噗的冲进温庭筠怀中，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鱼幼薇被这猝不及防地拥抱震了一震，跟随的脚步瞬间停住了。这场面，是她该看的吗，她愣了一愣匆忙转过了身。

　　慌乱中视线四处飘散，无处安放，突然，对上了对面正微笑着观察着她的温璋的目光。

　　鱼幼薇的心颤了一颤，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带着长兄般宠溺，又带着欢喜的疼爱，还带着朋友之间的戏谑，更有一种隐藏在深处的温柔。

　　\'“好了好了，你怎么来了”温庭筠将粘在他身上的少女撕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使得他与那少女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那少女显然是对温庭筠这个动作不太满意，脸色阴沉了下来，笑容收敛起来道：“就准我哥来找你，我就不能来找你嘛，人家想你了啊！”

　　他歪了歪头，想越过温庭筠去看一眼温璋，却发现了站在温庭筠身后的鱼幼薇，而温璋正靠着柱子看戏。

　　她的不悦之情似乎更甚了些，“她是谁？”

　　她的语气不是很友好，缓缓地走近鱼幼薇。

　　温璋在远处答了一声，“你表哥的徒弟。”

　　“徒弟？表哥，你什么时候瞒着我收了个徒弟。”听到这话，她有点着急了，不停地质问着温庭筠，“你收徒弟怎么也不于我说起，还是个女徒弟”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鱼幼薇一把转过来面对着她，紧皱着眉从头到脚打量着鱼幼薇。

　　鱼幼薇因为突然之间被人拉扯转过身，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还好她反应极快稳住了，不过还是有点惊到了。

　　霎时间，鱼幼薇有点能理解那兄弟二人之前为何如此反应，这位小姐似乎确实不太好接待，不是太友好呢。

　　温璋这脾气，鱼幼薇果然是没有说错，易燃易炸，一点就着，他快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鱼幼薇和少女之间，将温姝拉开，没好气道：“温姝，不得无礼！你表哥收不收徒，是人家的事，你无权过问。”

　　“别以为你是我哥，你就能管我，你也无权过问我”她狠狠的甩开温璋的手，仰着下巴，恶狠狠道。

　　原来是温璋的妹妹，那倒是难怪呢。鱼幼薇倒是一点没有生气，反倒有点忍不住想笑，这兄妹两脾气倒是挺像，两个火药桶。看上去，温姝年纪比她捎长些，年岁大约二十左右，声音却非常少女。

　　“怎么叫我无权过问，长兄如父，既然父亲不在了，我就要负责管教你！”

　　这兄妹两剑拔弩张的样子，鱼幼薇真怀疑，他们家是否天天如同战场一般，动不动就要打一架。

　　此时，温庭筠不慌不忙地走来，鱼幼薇觉得，他这个人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虽然感受到了他此时的心情也不是太好，但是他永远会很平静的面对一切，就算是生气，也是平静如同一汪泉水。

　　“好了，别吵了，难得大家聚一聚”

　　温姝见温庭筠开口，立刻收起脾气，切换成笑脸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连蹦带跳跑到温庭筠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就一副不打算放开的架势。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之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我的，这个人是我的的意思。

　　温庭筠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任凭温姝挽着自己，左晃晃右晃晃，但鱼幼薇却莫名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仿佛是一种，自己东西被人抢了时的滋味。

　　“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徒弟鱼幼薇，字蕙兰，年方二七”。

　　后而，又看了看温姝道：“这是我的表妹，温璋的亲妹温姝”

　　说着他的眼神从温姝身上转移到鱼幼薇的身上，对上她的目光继续道：“她大你几岁，你就叫她姐姐即可，也莫要在意这些辈分，我虽是你师父，交流文学才是主要，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他给了温姝一个眼神，目光射进她的眸子中，没有颤动没有动摇，坚定地望着她，他是在问她“能否和平相处？”

　　温姝咧着嘴笑着，同意了。她与温庭筠对视着的这个画面，及其和谐，用男才女貌来形容似乎万分贴切。

　　鱼幼薇不知怎的，心中又一酸，右眼皮不受控地连着跳了好几下。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不迷信，也不信这些说法，但是的确感受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妹妹呀，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啦”温姝口中说的话是对鱼幼薇说的，只不过，她仅仅瞟了她一眼之后，敷衍地客套了一句，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温庭筠的脸上。

　　她的好意鱼幼薇心领了，不过她自然不需要她的照顾，也不认为对方是出于真心说的这句话，不过为讨温庭筠欢心，随口一说罢了，她若当真，才是真的天真了。

　　“人家才不用你来照顾你”温璋嫌弃地靠回柱子上，懒洋洋地调侃温姝。“人家年少成才，天资聪颖，过不俩几天，你这长安才女的名头就准备拱手让人吧，还照顾人家。。。”

　　他细细碎碎地说个没完，在他口中温姝似乎一文不值，鱼幼薇被夸得上天。

　　可是鱼幼薇此时的心，简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按理说她感谢温璋对她的赞美，可她却只想给他脑袋上来一记棒槌。

　　同样想暴打温璋的还有两人，一个自然是被数落了的温姝，另一个就是温庭筠。

　　一个院子一共四个人，三个人想暴打他，温璋这人缘还真是好得人神共愤。

　　好不容易这温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温姝也终于答应要安安分分了，他这么一来，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嘛，还是将鱼幼薇推到了最前线，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果不其然，温姝突然暴怒大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才情，你看她穿的衣服扎的头发。”

　　“嚯”鱼幼薇冷哼一声。

　　四下除了温姝的声音，冷冷清清，静的鸦雀无声，世界仿佛戛然而止地停止了，温姝也顿了顿。

　　这么当着人家鱼幼薇的面如此说话，似乎也太无理了，这不太符合她长安才女的名号啊。

　　院中三人望着她，目瞪口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温姝自觉说错了话，可她是何许人也，就算是她错了，她也不认。

　　“你说是才女就是才女吗，我只认用自己才能说话的人”温姝半仰着头，心中心虚，讲话底气却很足。

　　“若是有一天大家公认她比我强，我也不会不承认，但是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至少现在我看着她不像有这个本事。”

　　鱼幼薇看出来了，温姝就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家庭地位卓绝，又是家里的幼女，从小被人捧着，自然生的一个心高气傲的性子。

　　鱼幼薇丢了一个翻到天灵盖上的白眼给温璋，他也明白自己说话太不经过大脑，此时已经将嘴牢牢闭了起来。

　　“姐姐说的是，我还要向姐姐好好学习。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以后还要仰仗姐姐照顾了。”

　　鱼幼薇可怜巴巴地望着温姝，她长的那般可爱又可人，圆溜溜的眼睛闪着点点星光，艳艳婆娑的样子，完美诠释了一个词，我见犹怜。

　　“姐姐咏絮之才，幼薇岂敢与您争辉，不过仰望天际，望尘莫及罢了。”

　　鱼幼薇这拍马屁的功夫，温庭筠是领教过的，倒也不惊讶。倒是惊呆了那兄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