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香桃木

45、第 45 章

　　日子就这么无聊的过了，单调，乏味，无趣的很。那天晚上的事只是一段小插曲，原来是怎样还是怎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剩下叫小狼认字，背诗，练武了，闷得出一朵蘑菇来。
　　看窗外正蹲马步的颤颤巍巍的小身子，我既心疼又自豪。想着这段时间，小狼的进步，我决定奖励他一下。于是，我大声说道：“好了，小狼，今天到此为止吧。”随即招招手，说：“过来让娘瞧瞧，瞧瞧我的小狼宝宝有没有变结实？”
　　小狼蹬蹬蹬的跑过来，笑着说道：“当然有呢，小狼很认真的练武呢。”
　　“是吗，那娘得有所奖励才行啊。”
　　“什么奖励？”小狼一听，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听你冰姨说，楼外楼今天试菜呢，娘带小狼去尝尝？”
　　小狼听奖励只是试菜，翘起的嘴角垮了下来，扁扁嘴说：“这样啊？也好。”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失望。小心的瞅了我一眼，轻声嘟哝道：“又吃。明明是娘自己想吃，还说什么奖励，假公济私。这个月都不知试了几次菜了，楼外楼哪有难么多的新菜试啊？”
　　“臭小子，本事见长了是不是？才认识你小气舅父没多久，就学他那些坏毛病，以后不许粘着他了。”
　　小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
　　“别装了，快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换完我们就出去。”
　　“哦。”
　　正当我在楼外楼的专用包厢里享受那种美味可口的食物之时，外面想起一阵阵的喧哗声，本来我是不想理会的，可这怎么说都是自家酒楼，袖手旁观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于是，我吩咐冰玉说：“冰玉，你去看一下什么事，帮忙处理一下，瞎嚷嚷怪影响食欲的。”
　　“知道了，小姐。”
　　自从上次亮牌以后，掌柜自然就知道我是掌权一类的人物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我是幕后大老板。再加上六哥不在京中，所以有事他都会来请示我，而我又把这些事情推给冰玉。
　　“娘，我也想去看看。”小狼大概是闷坏了，也想瞧热闹去。
　　“先听听冰玉回来怎么说，别着急。”
　　话音刚落，冰玉边从外面回来了，神色似乎有些不安。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冰玉？”
　　“今天的包间已经满了，可是客人不肯坐大堂，所以就和小二争执起来。那丫头很是嚣张，掌柜的劝也劝不住，说她家小姐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当今柔妃娘娘的妹子，要和，要和王爷一起共进午膳。”冰玉一口气说完最后一句话，还小心的瞅我的脸色。
　　我有些好笑，干嘛这样看我，随口问道“嗯？哪个王爷？”
　　“就是翌王。”冰玉小心翼翼的答道。
　　“哦，这样啊。”我终于明白冰玉为何看我的脸色了，只是他与我何干？轻敲桌面，忽略心中那一丝不自然的感觉，缓缓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卖翌王个面子。把这些东西打包了，我们回去吃。请他们进来这儿吧。”
　　冰玉便找个伙计进来，手脚利落的打包好，我抱着小狼先行一步。可不幸的是，在门口我们打了个照面。许是母子连心，小狼很乖的没有出声。我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走，也没去看他们的反应，却还是能感觉到射在我身上的那两道迫人的视线，无法忽视。本想装做不认识的走过，却有人不肯放过我。
　　“站住。”身后传来一个有些骄纵的声音。
　　我脚步慢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因为我向来不是一个别人让我站我就站，别人叫我坐我就坐的乖小孩。我的迟疑只是在想，这个梁子要不要结，这个面子还要不要给？可还没等我琢磨出什么，她身边的丫鬟已经跑到我的面前，嚣张的拦住了我的去路，并且大声喝道：“我们小姐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连丫鬟也这么嚣张，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物似主人型。
　　我心里有些好笑，没把那丫鬟的话放在心上，并不是说我歧视她是个丫头，只是对于一个跟你不在同一等级上的人生气，似乎除了降低自己的身份之外，别无用处。只是怀里的小狼皱了皱可爱的眉头，板起可爱的小脸，像是要发作的样子，我连忙朝他摇摇，示意他安静下来。我转过身，和颜悦色的说：“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感谢你。刚刚掌柜的还说没雅间了，这会儿你从里面出来，多半是你给让的。既然这样，我蒋思娜是不会白白占你便宜的，小蛮。”
　　“是，小姐。”嚣张的丫鬟应道。
　　原来叫小蛮，挺合适的，人如其名，我好笑的想到。便见叫小蛮的丫鬟掏出二十两递到我面前。
　　望着眼前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我想到的只是：这蒋思娜还挺大方的，二十两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三个月了。可是对于我来讲只是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所以我没接。至于这有没有侮辱人的意思，我没探究，因为没必要。她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触到我的底线。所以，我淡淡的说：“冰玉，替我收下吧。”然后转向蒋思娜，说：“那多谢了，不打扰，先走了。”也不等她回应，绕过小蛮向门口走去。可是世事偏偏不如我意……
　　身后传来一身“咦？”，接着就是一声娇呼“等等，”再接着就是小蛮丫鬟的阻拦。
　　对于这种无聊的人，忍耐一次，已经算是我的极限了，可偏偏就有人有兴致来挑战我的极限。头疼！
　　我停住脚步，并没回过身，强忍着不耐说：“还有什么事吗？”
　　蒋思娜踱步到我跟前，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恍然大悟而又语含不屑的说：“哦，你不就是萧将军的那个什么师妹吗？”接着有转回翌王身边，娇声道：“王爷，前些日子你们不是一起游湖吗？怎么不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呢？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差点就忘了呢。啊，该不会王爷已经就忘了吧？呵呵呵～”
　　空气瞬间开始凝滞，众人都一致的静默不言，只声那讨厌的而造作的笑声在回荡。似乎觉得一个人自导自演也很无趣，又或者是后知后觉到气氛的不对，笑声渐渐的低了下去。只听蒋思娜掩饰的咳了一声，故作自然的说：“好了，你可以走了。王爷，咱们进去，别为这些人影响了胃口。”
　　我感觉那迫人的视线开始消失，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松一口气，这才移步往前。
　　离开了楼外楼后，我下意思的低头一看，怀里的小狼紧蹙想和小眉头，瞪着他那双大眼睛，气呼呼的说：“娘，刚刚你为什么阻止我。那女人竟然敢对娘如此无礼，亏娘还把位置让给她，实在是不知好歹！”
　　我摸摸小狼的头，故作生气的说：“什么‘女人’‘女人’的，没大没小。应该叫阿姨，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叫大婶好了。呵呵～”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其实那蒋思娜也就十五六岁的花样少女，正常来讲叫声“姐姐”，“阿姨”已是把她给成熟化了，“大婶”简直就是……
　　小狼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笑了，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冰玉嗔怪的笑道，“小姐，哪有人当娘的像你这样教育小少爷的？”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这是教小狼要尊老，记住了没有，小狼。”
　　“记住了。”小狼笑嘻嘻的说。
　　他肯定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整一个鬼灵精。
　　反正回去也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抱着小狼，带着冰玉和霜岚逛逛街，看看能否到淘到什么宝贝。随便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敢兴趣的，准备打道回府。身后却传来一阵喧哗声，难道有什么热闹可看？我心下计较一番便决定暂时不回了，凑热闹去。
　　走近才发现人还真不少啊，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得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中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示意冰玉拿出钱袋，抓一把零钱往地上一扔，高喊道：“哎呀，谁掉钱了！”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铜钱两眼冒光，毫不犹豫的进行抢钱行动。我就趁着这空隙迅速挤到前面，成功到达后，我洋洋得意的炫耀我的聪明，正准备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却只看到包围圈中跪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我得意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那牌子上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的，可分明是“卖身葬父”几个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是这么恶俗的“卖身”事件，让我如何不失望呢？哎，幸好刚刚丢的是铜钱，要是银子可就亏大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人家都这么惨了，我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太不厚道了！回神就看到小狼疑惑的眼神，我赶紧收敛自己的心思，可不能教坏小孩子啊。
　　既然都这样了，就干脆把热闹看到底吧，不知道这种恶俗事件中的恶霸会不会出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观察起这小姑娘来。小姑娘微低着头，大概十三、四岁，清清秀秀的样子，眼眶微红的，眼帘下垂，皮肤偏黄，身形有些消瘦，穿着一打满补丁但还算干净的布衣。不知道是不是跪久了，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显得楚楚可怜。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千篇一律的都说小姑娘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亲人，还要卖身什么的，却没一人伸出援手。呵呵，好想我也差不多。要是今晚还没有人买她的话，或许我会打发人过来给她些钱，怎么说我也不会冷血到这种地步啦。只是现在要是帮了她，小姑娘八成会赖上我，对于死缠烂打的人我是很讨厌的。那两成的机会我不赌，麻烦！
　　小姑娘背后躺着她要卖身葬的父亲，盖着张破烂的草席，因为草席不够长，露出破烂草鞋内脚丫子。由于角度问题，我看不到头部，只是这脚丫虽然还是很粗糙，但是若以这小姑娘的老爹为准，未免保养的太好了。一个穷苦的中年大叔，他的脚绝不仅仅这样。忽然有只苍蝇嗡嗡的飞到上方盘旋不去，一会便降落在那裸露出的脚丫。，不知是不是眼花，我似乎看到那脚趾微微的动了一下，那苍蝇重新飞了起来。
　　这时，另一波骚乱起。
　　“让开，让开！”
　　随即，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似传说中的地痞恶霸的男子被一众仆从簇拥着走到那小姑娘的跟前，恶狠狠的说：“你这臭丫头，大爷我十天前不是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你吗？你这身子已经属于本大爷，哪里还轮到你来做主？”
　　那小姑娘听到声响便想逃跑，可她刚一动做，那男子便已挡住了她的去路。自从这些人出现后，身子就抖得像筛糠似的，听这么一说，脸色更是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大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哼，认错人？你这贱丫头就算化了灰本大爷也认得。”那人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衣领，提了起来，嗤笑一声，“哼，卖身葬父？上次是葬母，这次葬父，不知道下次你还想葬什么？连本大爷都敢骗？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回去再收拾你。”说罢，用力一甩，小姑娘便被扔到地上。那人对他的仆从命令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这贱丫头抓回去？”
　　那几个手下忙应声去抓小姑娘。小姑娘见状，急忙扑向那人，死死的抱住对方的双腿，又哭又闹。也许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只是爆发的时间不同罢了。几个男子竟一时掰不开小姑娘的手，直把那人气得跳脚。
　　可能受前世的影响深刻吧，我对骗子没什么好感。也不是说我以前曾受骗过，深恶痛绝。只是在现代社会中，骗术无处不在，充斥着人类的生活。从小大人们就常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因为对方会在那时用药将你迷住，然后取钱给那人；或者是见到掉在路边金银珠宝，金钱也不能捡；或者不要听信什么种金之类的谎言。就连街上那些四肢健全或有缺陷的乞丐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长大，我对诸如此类的东西自然而然的排斥，对于那些看起来很惨的路人也没多大同情心。刚刚那小姑娘的神色就知道那人说的多半是真的，而且，我敢肯定我没有眼花，那具据说是小姑娘父亲的“尸体”应该还是活的。所以，我准备走人了。戏到这里基本成定局了，小姑娘被抓走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未揭晓的是那活的“尸体”什么时候复活而已，不过，我没什么兴趣了。
　　可小狼的一句话让我止步不前。
　　“娘，那姐姐哭的很厉害哦，那个叔叔那么凶，要是那姐姐被抓回去，是不是会被打板子，很痛很痛的那种呢？”
　　“小狼宝宝，你该不会又想救她吧。”
　　“可是姐姐很惨耶。”
　　“那姐姐是个骗子，她骗了叔叔，所以叔叔要惩罚她。”
　　“可那叔叔看上去也不像好人啊。嗯……娘，不如由您来惩罚姐姐嘛。”
　　虽然要让小孩子懂得什么是真善美，但是明辨是非，识别阴谋诡计更利于生存。我拿出两根绣花针，对小狼嘱咐一番，便放他下地。
　　小狼蹬蹬蹬的向着“尸体”跑去。
　　面对着“尸体”的恶霸受骗人见小狼的行为，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那小姑娘随之转过头去，和那人不同的是，她疑惑之中还带点害怕的意味，张口欲言。不知是不是吓着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愣愣的由着被人架起了，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狼。其它人顺着小姑娘的视线也看着小狼，似乎不明白从哪里跑出个小孩，还大胆到接近死人。
　　小狼握紧我用布缠住的针头，朝裸露的脚刺过去。下一秒，本来还好好的躺着的“尸体”“蹦”的弹跳起来，惨叫出声。围观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去，口里还喊道“诈尸啊！”“鬼啊！”“救命啊！”……
　　不一会儿，原本的人群就只剩下恶霸和他的手下，小姑娘的一伙，和我这一行人了。
　　“少爷，我……我……我看…还是走吧。”恶霸的手下也哆哆嗦嗦的说。
　　“走什么走，大老爷们一个，竟然还比不上几个娘们和一个小奶娃。你们丢不丢脸？”恶霸少爷指着我们几个教训他的仆从，只是底气不足的嗓音，和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英勇。
　　“这位公子，不如我出二十两买了这丫头如何？你也看到，许是死的时候没死透，所以一刺激他就蹦了起来。但即使这样仍是粘了晦气的，像公子这样尊贵的人怎么能粘晦气呢？妾身是马戏团，见这种奇怪的现象就想让他们表演一下，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要不就只能把他们送到衙门了，京城发生这样的怪事，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污了公子的名声呢。”
　　那恶霸略微想了一下，似乎有所忌惮，大声回道：“起码要一百两。”
　　“公子听说是十两买来的呢。”一转手就想赚这么多，就算俺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那又怎样，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两个了。”
　　“二十五两。”
　　……
　　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五十两的价格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