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香桃木

4、现实

　　不知道混混沌沌的睡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屋里没有其它人，只有一只蜡烛忽明忽灭的，房子不大，窗子半开，可以看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目之所及，木框纸糊的窗，古色古香的桌椅，桌上一快黄黄的镜子和几根木簪。使劲掐了下大腿，“哦，好痛！”惊呼出声，看来不是梦。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吱呀一声，美妇人推门而进，我无法自欺欺人的想起之前美妇人说的“曌曜王朝”。没等我回过神来，美妇人已经走到跟前，柔声说：“醒了，丫头，刚刚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了，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我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饿了吧，先喝点小米粥，你几天没用膳，先吃点清淡的，过几天才能吃鸡噢。”美妇人笑着边说边扶我坐起来，拿勺子舀点小米粥递过来。
　　她以为我惦着的“鸡”，其实是“机”啦，看她好像要喂我的样子，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开玩笑，我虽然有点受打击，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喂，老脸往哪搁呀？！并伸手去接。我再一次受打击了，面前是一双小孩的手，白白的，嫩嫩的，手臂短短的，还有些涂了药的伤痕。我一把抓过被子掀开，果然……小小身体，短短的腿，明显不合身的对襟合拢的布衣。
　　美妇人被我的动作惊了一下，向我解释到，“小丫头，你的那身衣服又脏又湿的，我只好给你换了俊儿的衣服，大了点，原来那套明儿给你拿过来。哦，俊儿是我儿子，今年十岁，可爱极了，呵呵。”说到她儿子时，脸上尽是自豪。“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有什么明天在说也不迟。”然后一口口的喂我。
　　而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屁孩后，也就厚着脸皮接受了。
　　喝完粥，接着是一碗黑乎乎的苦药，美妇人掖了掖被角，嘱咐我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她就带上门出去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啥睡意。我莫名其妙就到了这叫曌曜王朝的地方，与历史课本的夏商周……完全搭不上边，我的人生前所未有的茫然。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来的，怎么进入这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本土小屁孩的身体里。没有谁能回答我，也没有人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被判了死刑，并立即执行，直到死了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我现在就这种状态。只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我是被捡回来的，人家好心救了我，最多等我养好伤，怎么可能赖在这一辈子呢？！我没有这身体的记忆，她是谁，家在哪我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体年纪小，所以不可能进行劳动，以后该怎么办？穿越时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慢慢品味的那种惊喜，就必须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思考：在这陌生的时代里我应该怎样生存下去?就在这样的茫然与无助中我进入了梦乡，最后我决定，如果美妇人家是正经人家，死皮赖脸的恳求美他们收留我，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半夜，我睡得正香，感觉好像有人在呼唤我，接着我就置身与一片树林当中，很像昭觉寺后院那儿的，前面传来惨叫声，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不由的走过去，放弃研究眼前的可疑的树林。在二十一世纪在五星红旗的庇佑下茁壮成长的我哪里见过这般惨况，用修罗场来形容也不为过，两方人马互相厮杀，一方是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另一方从装束上看应该是士兵，只是好像是古代的士兵罢了，似乎黑衣人占上风，喊杀声惊天动地，我呆住了。回过神来，我横扫一眼，残肢横飞，血流成河，一威武的男子，看他的盔甲应该是这军队的头头，只见他拼命的砍杀黑衣人，焦急的对身边的手下说着什么，脸上满是血迹看不清样貌。突然，一片黑影挡住我的视线，黑衣人一剑向我刺来时我只能紧闭双眼，等待痛苦的来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听到耳畔一阵惨叫声，我看见那剑穿身而过，往后看去，一士兵捂住胸前的伤口倒下，血顺着剑喷涌而出，按抛物线的轨迹落地，丝毫不受我的阻挡。我感到无比的诡异。突然，一声童稚的“娘~~”打断我的思维。一辆马车旁，一士兵抱着一紫衣小女娃，那士兵刚刚还跟在那威武的男子身旁，此时跟车里人说着什么，旁边立着一少年，然后提剑护着小女娃头也不回的往一边跑去，那小少年被另一士兵拉着一起跑，周围还有几个士兵掩护，那小女娃口里还不停的喊着“娘”。黑衣人哪有放过的道理，一并追了上去。我想反正我不是实体，就跟上前去。等我追上他们时，只见怀抱小女娃的士兵受了伤，小女娃掉到河里。那一瞬间，我感觉呼吸困难，心脏骤停，我一下惊醒了，环视周围，才发现刚刚的是梦境，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咦，怎么还不醒啊，来了四天睡了四天，真是比猪还能睡。”谁那么讨厌，昨晚的梦吓了我好不容易才又睡着，现又有人扰我清梦不说，还骂我是猪，八成是纤纤那家伙，一会再收拾你。
　　“我都说你是猪了，怎么还没反应啊，难道你承认你是猪了吗？”
　　纤纤那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咦？这声音……好像不是纤纤的，而且还是个男的，男的？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去，一张放大的脸正在我头顶上方，乌溜溜的大眼睛煞是好看，只是眼里嘲笑的意味一点也不讨喜。看到我醒来，立马站起身，那是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一头黑发束于脑后，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皮肤稍微有点黑，闪着健康的光彩，可以预见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祸水级人物，一身白袍，背手而立，如果忽视年龄的话，还真有点风度翩翩的味道，只是板着张稚气未脱的脸，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想着我就笑了出来。
　　可小大人不乐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喂，小丫头，笑什么，我爹娘救了你，你怎能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
　　恼了？刚刚还说我是猪呢！没跟你计较就又多了一条罪名，真是窦娥都没我冤。咦，刚刚他好像说什么他爹娘救了我？哦，我扶了下额头，回到我已经穿越了的事实中。那这个没礼貌的小屁孩就是美妇人的儿子，那个传说中很可爱的叫什么俊的？细细看还真有那么点像，不过实在是太不可爱了。“哼，哪来的小屁孩在这大放厥词，救我的是你爹娘不是你，别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捞，不知羞！”顺便送他个鬼脸，“再说了，就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还大言不惭，”翻个白眼，再送个鄙视的表情，“扰人清梦不说，我半个字没出口就说我无礼，你这才叫无礼呢！孤身闯入姑娘家的闺房，这简直就是不知礼义廉耻！”
　　“你…你…你…”小屁孩这下完全破功了，脸一阵红一阵绿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我，嘴唇抖了几下，愣是没“你”出个下文来。最后挤出一句：“你说谁是小屁孩？”
　　我翻了个白眼，摆个“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说道：“谁应了谁就是。”
　　这下小屁孩的脸全黑了。
　　我开心的放声大笑。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美妇人的声音传来，才发现她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个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美妇人的夫君，小屁孩的爹了。人家爹娘都来了，我也不好太放肆不是，就连忙收了笑。不等小屁孩回答，我急急转了话题：“不知道叔叔阿姨过来有什么事呢？”
　　美妇人看了我们一眼，笑了下，没有追问，说：“小丫头，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昨晚不是说了吗？哦，我儿子萧祺俊你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夫君，你就叫萧叔叔好了，我呢，就叫曼姨吧。对了，丫头还没告诉曼姨你的名字呢？”
　　“能有什么好名字的，那么爱睡，肯定叫小猪啦。”这么欠扁的话不出自萧祺俊那小屁孩之口还有谁呢？！
　　“俊儿！”萧叔叔威严的声音满含斥责。
　　我决定彻底忽视他，什么萧祺俊，小气俊还差不多。小屁孩见我没理他，又被训斥，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曼姨无奈的摇摇头，对我解释：“丫头，别放在心上，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我哪有空管那小气鬼，我心理年龄都二十二岁了，跟个十岁的小鬼计较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呃…？”我该说什么好？司徒曦月能说吗？万一这身体的主人有什么信物刻了名字，到时候发现了，我如何自圆其说？！呃…信物？“曼姨，你不是说帮我换了衣服吗，拿过来给我看看，我爹娘平时都叫我宝贝的，甚少叫我名字。”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记得了，请不要再问了。
　　曼姨说了声“对了，”就出去了。
　　那中年男子走过来，往我手上一搭把起脉来，我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顺便打量我的救命恩人，剑眉星目，脸部线条流畅，英气勃勃，一身青衣虽不华贵，却也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还隐隐透出贵气，只是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有点苍白，但不细看瞧不出来。萧叔叔也不生气，含笑任由我打量，同时也在观察我，我想肯定这么两个和蔼可亲的璧人怎么会有萧祺俊这么个小屁孩呢？一会曼姨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套紫衣，想必就是我的啰。萧叔叔也把脉结束了，点了点头，说：“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三天可以试着下床了，不过还得好好调养一个才能像受伤前那样。待会换个药方。”
　　曼姨递给我那套衣服，还有一块玉佩，“都在这了，看看，别的可能被河水冲走了。”我摸了摸这套紫色衣裙，用料上乘，绣功精细，想来应该是价格不菲，那玉佩，半个手掌大小，青翠圆润，晶莹剔透，一面刻着“曦月”另行“明昌十五年十月十五”，原来她也叫曦月啊，太好了，那明昌什么的应该就是出生日期了。背面则是些奇怪的图案，说不上来是什么。便甜甜一笑对萧叔叔和曼姨说：“我叫曦月。”接着问道：“曼姨，你看这是什么图案啊？”同时举起玉佩花纹那面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