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香桃木

30、蒙混

　　“你是什么人？”清清冷冷的声音此时对我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我惊得差点跳起来，这样讨厌的人除了想一雪前耻的金口大叔不做第二人想。
　　话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扰我清梦的人了。我没好气道：“我是小狼的娘，你不是知道吗？至于如果是问我叫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夫家姓萧，我的闺名不方便告诉你，大叔。”我加重‘大叔’的音，意思一是男女有别，你越矩了，二是你对我来说只是路人甲，我们没必要互通姓名，更何况，我也没问你是谁。
　　“既然不方便，那本……人也不勉强夫人，请夫人下车吧。”
　　看到他张口唤声“吴羽”，我赶紧阻止道：“我叫萧曈月。”
　　车外驱车的汉子回道：“主子，什么事？”
　　那金口大叔好整以暇的睇着我，我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应道：“我说我说。”我心里可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狠狠的问候个遍。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了，反正日子也无聊的紧，惹点是非当生活调味品，有事再跑就是了，以本姑娘，噢，不对，以本姑奶奶的身手简直是小菜一碟。
　　“没事了。”大叔说。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我掐了一把大腿，直把眼泪给逼出来，泫然欲泣，酝酿好情绪以后，我很伤心难过的把之前边的谎再讲一遍，“哎，我本是个孤儿，就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我相公的娘亲捡了我回去，让我服侍相公。后来，老爷和夫人都先后去了，剩下我和相公相依为命。等我大了，自然而然就嫁给了相公，然后就有了小狼宝宝。因为家里……嗯不太好，相公就决定出外谋生。可是，已经有三年没有音讯了，家里也撑不下去了，才决定带小狼宝宝到京城碰碰运气。”我可怜兮兮的望着目前决定我这出戏能不能唱下去的评委兼观众。
　　这位大叔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我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他那双墨玉般幽深的双瞳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果然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哎呀，我怎么上了这么一艘贼船啊，不是说古人都很单纯善良的吗？！
　　我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小狼，突然灵光一闪，他对小狼好像稍微要好那么一点，还抱了小狼。难道他喜欢小孩，还是他家的母鸡都生不出个蛋，所以对小孩有种渴望之情？不会是想据小狼为己有吧？我汗一把！荒唐，肯定不会的，古人那么看重血脉，怎么要不是自己的骨肉呢！不过，眼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对小狼的微微的好感。“我虽然上无高堂，可下有两岁小儿。小狼宝宝是我相公三代单传的子息啊，更何况小狼宝宝如此脆稚可爱，”我还故意抱着小狼往前移一点，让小狼可爱的睡颜暴露在大叔眼前。“大叔怎能忍心小狼宝宝餐风露宿，朝不保夕呢？小狼宝宝还那么小，又怎能完完整整的走得到京城呢？大叔，就看着小狼宝宝那么可爱的份上捎我们娘俩一程吧。”
　　“那个玄烨是怎么回事？”大叔不答反问。
　　呃，我能说是清朝确确实实存在的吗？要是说了，保不准会找些装神弄鬼的神棍来给我开坛做法，拿我祭天呢！我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平静的说道：“其实这些都是听我家相公说的，相公读过书，喜欢看些杂七杂八的书，这是偶然听相公说的，而且相公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好了没，有完没完啊，我一整天都相公相公的，大牙都要酸掉了！
　　“你儿子的名字是你取的？”
　　“是。”
　　“倒是挺别致的，读过书？”
　　“我从小跟在相公身边，懂得几个字。”我气极，搭个便车而已，人口普查都没这么详细！“喂，大叔，你有完没完啊？我只是想搭个便车而已，用得着像审犯人似的审问我吗？请问我犯了哪条律法？难道要把我的祖宗十八代翻出来查个遍才行？！哼，不过不好意思，本姑娘的爹娘在何处，连我都不知道呢。若是大叔查清楚了，不妨高知一声，小女子感激不尽。”
　　“放肆！不得无礼！”不用问，自然暗恋嫦娥的吴刚在维护他那臭屁的主子，我很怀疑金口大叔是不是就是嫦娥的转世？汗…
　　之后又是漫长的，无声无息的，凝固的，诡异的，安静……
　　我没有去看大叔深邃的眼睛，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那寒气似要将我冻僵，连小狼也似乎感觉到了大叔浓浓的不悦，睡得有些不安的动了动，眉头紧皱，似要醒来。我连忙轻轻的来回摇动手臂，边轻拍小狼的背，边轻哼着摇篮曲：摇啊摇啊摇啊，我的梦之船……渐渐的，小狼又安静下来，小嘴嘟哝几声又睡了。
　　我发现车中的寒气不知不觉的散了，我这才抬头。大叔双眼有些迷离，那口古井，那汪深潭泛起阵阵涟漪，直直盯着我，而我却觉得他是通过我去怀念另外一个人。
　　大叔猛得一怔，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然后迅速收起了他所有的情绪，恢复到原来的清冷无波样。
　　“本……人准许你留下，不过记住谨守本分，否则……”
　　否则？否则怎样？我会怕你？怕你有牙呀？我没有吗？“知道了。”我凉凉的应道。
　　大叔没再说话，我也乐得清静，然后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一通，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更加上刚和大叔斗智斗勇消耗了不少脑细胞，在如摇篮一般的马车中，靠着马车的壁渐渐的睡去。
　　我自然不知道的是，大叔在我睡了以后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和小狼相依偎的睡着，墨玉般的眼里不再幽深无波，眼里的喜悦，幸福，悲伤，怀念，痛苦，哀怨，仇恨，杀意一闪而过……最终恢复平静，彷佛从未出现，只是，真的没出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