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雨夜汽笛

2、二

　　晚上21:50
　　“我去，这他妈多大仇多大怨。”杨天看着621地上勉勉强强拼起来的“人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死者张倩瑶，23岁，大学毕业后处于未就业状态。身上有性侵痕迹，疑似奸/杀。凶手估计是在强/奸后将其分尸。尸检部要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现在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陶秀安推了推眼镜，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工作进程。

　　陈国刚则是在一旁黑着脸。

　　“她结婚了吗？”杨天用手捏着鼻子，这具尸体的味道真是格外的芬芳。

　　“未婚，但是，”陶秀安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整理措辞，“她……男朋友叫李辉，常年在外工作，是个建筑公司的老总。”陶秀安如实汇报。

　　“问这个有什么用吗？”陈国刚开口，许是刚才吸的烟过多，嗓音发闷，听起来有些沧桑。

　　“没啥大用，我就问问。”杨天挠了挠头，看着陶秀安问道，“凶手怎么作的案？分尸情况？”

　　问起这个，陶秀安一脸气愤，“我当警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惨无人道的犯罪。他把四肢分成四份儿，一块放在一个地方，最恶心的是，他居然把人姑娘的身体放在马桶里面！”

　　杨天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操，怪不得味道这么芬芳。

　　杨天呼了一口气，顺便看了看四周，干净的仿佛有人刚打扫过一样。“那不对啊，分完尸不应该满地都是血？而且家具窗帘上不应该沾上血？你们进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杨天以为是热情亲切的警察同志们将张倩瑶的公寓打扫了一遍，于是朝着陶秀安挑眉，吹了个口哨，“呦，民警同志，好善良呦。”

　　陶秀安很不给面子地冷着一张脸，“没有，等我们来的时候地上不仅没有血，居然还干干净净的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就纳了闷了，凶手分完尸不着急跑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情给她拖地？”

　　听了陶秀安的话，杨天正了脸色严肃起来，“不只是拖地，他作案的时候就特别小心，因为离得比较近的纺织品上都没有血迹。”

　　陶秀安摘了帽子，杨天发现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一大半，“所以我们合理猜测卧室和客厅可能不是作案现场。”

　　陈国刚开口，声音还是哑哑的，“我觉得是在卫生间。因为里面都是一些比较容易擦干净的瓷砖，在那里作案要比在房间的任何一个地方要容易清理的多。”

　　杨天揉了揉太阳穴，“房间里面没有指纹？”

　　“没有，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凡是我们能想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被擦过了。”陶秀安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陈国刚突然咳嗽了几声，陶秀安立马扶过他走到沙发边，让他坐在沙发上。

　　“陈局怎么了？”杨天顺手给陈国刚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陈局这几天身体不好，前几天去医院查了，是肝功能衰竭，医生建议这几天要好好休息，结果谁知道又出了这事。”陶秀安自然地接过水，递给陈国刚。

　　“我爸呢？出这事了他不来？”杨天突然感到胸非常的闷。

　　陶秀安憋着笑，“杨副局去外地出差，处理别的案子，临走前说你属于我们警局公共财产，有需要就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不来就去把你绑过来。”

　　杨天看着天花板，有了一种爹不疼的感觉。

　　陈国刚听着他俩聊天，低头看了一眼水杯，摆摆手，“不用，我不喝，也没什么大毛病，这一大把年纪了要真没点什么病，那才叫有病呢！”说完之后顺了顺气，接着又说，“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找出凶手，至少得让我们下面这些同事们能回家过个好年。”陈国刚接过水放在一边，“小天，你怎么想的？”

　　杨天撩了撩刘海，吸了一口气，“咱能换个地方聊吗？”

　　三个人来到了卧室，把尸体放在客厅里等待尸检部的到来。这主意是杨天提的，说是要给尸检部一个大惊喜。

　　进了卧室，杨天三人秉持着不破坏案发现场的原则，仔仔细细挑了一小块地方，坐了下来。杨天坐了一会儿，没坐住，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窗，外面的冷空气吹得人脊背发凉，短暂的清醒也给了杨天整理思路的机会。“谁给你们报的案？”

　　“她男朋友，今天据说刚下飞机就赶回来了，结果发现家里没人，去了厕所才看到的死者。”陶秀安起身关了一点窗，“夜里凉，你注意点。”

　　杨天头发最近长得有点长，低头的时候刘海遮住了眼睛，夜风呼呼地往脸上刮，头发也肆意地飘着，扫得杨天额头痒痒的。吸了吸鼻子，杨天开始从头理，“他现在人呢？”

　　“在审讯室，虽说是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说看到张倩瑶死了就立即报了案，但就现在来看，他的嫌疑还是最大的。现在正在被审问。”末了，陶秀安问，“有没有可能是贼喊捉贼。”

　　“没可能。”杨天关了窗，把刘海撩了起来，“这是他老婆，你能把你自己老婆弄成这个样？”杨天给了陶秀安一个一看你就不是个好男人的眼神。

　　陶秀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突然没人说话，气氛冷了下来。半饷，许久没有说话的陈国刚突然开口，“不是，这是李辉在外面养的情人。”

　　说这话时，杨天看到陈国刚眼里闪过了一丝愠色，他怀疑地看了陈国刚一眼，“小三？怎么知道的？”

　　“死者床头柜上的照片。”陶秀安及时补充，从随身背的小包里面拿出照片递给杨天。

　　杨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是张倩瑶和李辉，张倩瑶正踮起脚来亲李辉的脸，李辉顺势把手放在张倩瑶的屁股上。

　　“这他妈是个老流氓吧。”杨天边说着边把照片翻了过来，上面写了一句话，好像是张倩瑶写的“李总什么时候才会和那个黄脸婆离婚呢。”

　　“好家伙，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杨天看着照片，“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有用的东西？”

　　陈国刚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还有一本她的日记。”

　　陶秀安闻言，从小背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本，不知道是不是杨天的错觉，陶秀安的脸好像有点红。“咳，你先做好准备。”陶秀安递给他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什么东西？”杨天打开了第一页，跟照片后面一样的字体“这算是什么？一/夜/情/吗？”配图还是一张白花花的落照。

　　“卧槽。”短短几个字和一张图片，杨天没忍住说了句脏话，手指没握住，本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女的有点吓人啊，”杨天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会不会长针眼？”

　　杨天转头，陈国刚一脸严肃，陶秀安双颊通红。没人理他。

　　场面十分尴尬。杨天挠了挠头，“我...我自己回我自己房间想想，有什么想法了电话通知你们。”

　　“哎，小天。”陶秀安叫住他，从地上把本子捡起来又递给他，“你拿回去，说不定有用。”

　　杨天真的是被刚才那张照片吓到了，活了二十年，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香艳的照片。初中，当周围一群哥们围着电脑看日本小电影的时候，他沉迷日本动漫无法自拔。高中，当周围男生都把右手当女朋友的时候，他带着黑色圆框眼睛高呼他爱五三。

　　这下看到扔在地上的本子被陶秀安捡起来又放回自己手里，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之下，他撅起了嘴，朝着陶秀安撒娇，“干嘛啦安安，你怎么老是给人家看这种东西啦，人家真的超喜欢你的，不要这样减好感好不好嘛。”

　　陶秀安愣了愣，要不是知道这混小子愿意开玩笑，他会真的以为眼前这个快到一米九操着一口台湾腔的大汉有什么取向上的问题。

　　陶秀安跳起来朝他头上猛拍了一记，“别在这贫了！”

　　杨天捂着头笑了，“哎，你们备份没，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看着劲爆东西。”

　　陶秀安跳起来又是一记，“还用你提醒吗！回去研究你的去！”

　　杨天笑着挥了挥手，回去的路上，杨天手里颠着那本日记，喃喃道“不是亲女朋友吗，这可就难说了。”

　　下了楼，杨天抬头看了一眼张倩瑶公寓那个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