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火-怀阳同人》千里花风

2、2

　　我叫陶云圣！！！！！”

　　“圣儿！！！！！！！”

　　气得陶云圣揪起了手下的一撮头发，但很快就放下了，想一想于筱怀比他还要小三岁，小孩儿罢了。

　　筱怀感到脑袋上有一丢丢痛，懵懵地转了两次头。“别动！”陶云圣按住他，帮他把揉乱了的短发梳好，边梳边问：“何人帮你剪去的头发？”

　　“小阁！”

　　“下人？”

　　“对，我身边站着内个！”

　　“你可知晓有一种刑罚叫髡刑？云鹤国男子皆终身蓄发，即便稍作修剪也需算得良辰吉日，只有受了髡刑之人才有你这般短的头发。令堂位高权重，你如此模样，如若被有心之人看到，恐怕不妥！替你剪发之人，其心难辨！”

　　“啊？他？他自小儿就在我们家了，是我逼他帮我剪的。我见客人时，会戴这个！”筱怀举了举手里的发套。

　　陶云圣把发套拿到自己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把它套在筱怀头上端详。难怪于筱怀的头看起来有些古怪，这发套边缘的衔接处做得不是很好。他拿手捋了捋筱怀耳边的细发，嘴里说着：“再加些鬓发便好看些！”

　　这时门外甜儿回禀，说是拿了点心来。陶云圣让甜儿等在外间，自己起身去接。等他端了点心回来，看见筱怀正在妆凳上扭蹭着腰，往外揪衣衽。

　　见陶云圣看着自己，筱怀不好意思地，怯怯地问：“我能脱衣服吗？”

　　“为何？”

　　“紧！”

　　于筱怀今日里穿了一件曲裾深衣，续衽从背后向前缠绕，在腰部缚以大带，穿起来层层叠叠，被体深邃。这种衣物在民间已不多见，只达官显贵之家的公子们为显身份高贵，还在穿着。

　　因为衣服里面还有两重结带，所以筱怀也没能真正把群裾拉开，只是把腰间的绕曲扯得乱七八遭堆叠在一处，越揪越紧。

　　“哎！”陶云圣叹了口气，放下点心，弯腰帮筱怀解开大带和下面的一重系带，细心道：“不可再解散了，你今日进府，还未拜见府内主君，少时，定是要来请你的。”

　　原来这学士府的主君，即郭大学士的正夫也是姓于的，是于筱怀母亲的堂弟，便是于筱怀的舅舅，自然是该见的。

　　“哦！”衣服解成这样，于筱怀也轻松了许多，应了一声，把衣襟拉得更开，叉开着双腿坐着。

　　陶阳笑着摇了摇头，从里间搬出一方针黹盒，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站在筱怀身后，对着镜台，从脑后散发中摘出一缕，“咔嚓”剪了下来。

　　筱怀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剪头发？不是说不能随便剪吗？”

　　“无妨！”陶云圣将剪下的头发放好，又在另一边剪下同样多的一缕，把两缕头发捏在两个手上，在于筱怀两鬓间比划了比划，说：“三千烦恼丝，少这一点，不要紧！”

　　比划好了，陶云圣拽了下筱怀，说了声：“起来！”让他坐到茶桌旁，把点心放在他的手边。自己坐在妆凳上，从针黹盒里挑了合适的针，拿了两根头发做线，穿针。

　　于筱怀拣了块儿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甜的！拿在手里，不再往嘴里送。

　　陶云圣以头发做经纬线，补缀在头套的鬓角处，一针一针插织进去。

　　于筱怀把空着的那只手托在下巴上，看着陶云圣。

　　云鹤国男女皆流行在脸上装点自己，最近都城里最流行的妆容是：女人将眉毛描做斧头状，并且在鼻孔和下巴周围画上些许黛色，就如同鼻毛和胡茬，以显示威武、庄严；男人则用粉膏将全脸包括嘴唇涂到惨白，将眉毛拔净再画上两条弯弯的细线，将嘴唇画作两个红点……并且，据说这些最新式的妆容皆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对此，于筱怀表示，都是什么鬼？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嫁给”这样的女人，也更看不得男子们的浓妆艳抹、扭捏作态、矫揉造作。

　　但这郭学士府的公子显然不同。和刚才在院子里“举重”时比，此时的陶云圣虽然略施了粉黛，但一点都不浓烈，也不突兀。他的眉毛自然天成，清秀整齐；两汪秋水似的凤眼，安静、澄澈又神秘；肌肤莹洁柔嫩，傅粉之后更若冰雪；唇色鲜润，嘴角微微上翘，唇珠饱满，看上去如樱桃般多汁甜美……

　　咳，于筱怀看得入了神，手里的点心掉了下去，自己弯腰拾了，放在了桌儿上，接着看。

　　此时的陶云圣正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发套，娴静、灵慧。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于筱怀来说，陶云圣既像仙侠故事中沉静的白衣公子，又像清心玉映的大家闺秀，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好看的！

　　一会儿，陶云圣修好了发套，给筱怀套在头上试了试，挺满意，又拿下来，将上面的珠花钗环取下来，整理了发型，再给筱怀戴上，让筱怀自己照镜子，“好看点儿吗？”

　　筱怀仔细看了看，居然真的没有那么违和了，嘴里说着：“好看！”

　　陶云圣淡淡一笑：“还要再打扮打扮，我帮你匀面！”

　　“不要不要，不用不用！”大男人画什么妆啊，于筱怀自打穿越过来，弄清各种身份关系，敢开口说话了以后，就拒绝任何涂脂抹粉的行为了。

　　陶云圣站在那儿，一边看着于筱怀的脸思索，一边向外叫道：“甜儿，将那碟消灵炙拿来！”

　　“公子……”甜儿在门外欲言又止。

　　“去拿！”

　　很快，甜儿端了一小碟消灵炙过来，这回筱怀是戴好了发套的，陶云圣便让甜儿送了进来，又吩咐他打点水。

　　消灵炙是一种宫廷秘制的茶点，据说只取每只羊羊腿上的四两精华之肉烤制而成，其中运用的酱料等乃是御厨不传之秘，最重要的是，这种食物不但味美还可以长久贮存。

　　于筱怀认得这种东西，也吃过，但每年也只有在母亲得到赏赐时，能分得几块儿。

　　“你不爱吃甜的？这个是羊肉制成，尝尝可合口味？”

　　“消灵炙，当然好吃了！这种零食可不是寻常就能得到的！”

　　“这是新皇赏下来给我母亲的，母亲说这是给男孩子打零嘴儿的吃食，又给了我！”

　　“这是郭学士对你的爱护，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你吃。我不爱吃这些。给！”陶云圣捏起一块儿往于筱怀嘴巴里塞，说：“自己拿着吃，都吃完！”

　　陶云圣说完，低头在梳妆匣里翻找，将几个小物件儿摆在手边儿。甜儿打了水来，他又在水盆里浸了帕子，给筱怀擦脸，边擦边说：“你吃你的！”

　　擦完脸，筱怀看见妆台上摆了粉盒，便叫：“我不抹粉儿，不用，我……”被陶云圣瞪了一眼。这个个子不高的人着实还有点威严，于筱怀瘪着嘴，不叫了。

　　陶云圣拿了一枚刮刀，用两根手指抬起来筱怀的下巴。那两根手指按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人又挨得近，于筱怀屏住了呼吸。

　　“别怕，这是我专门从刘屠户那里讨来的刮刀，不用将眉毛拔下，刮掉即可！不疼的！”

　　陶云圣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好像吞吐着一小团儿香气，让于筱怀目醉神迷，也就不再反抗了。

　　刮好了眉，陶云圣又给筱怀敷了一点粉，涂了淡淡的口脂。他的手直接触摸在于筱怀的脸上，一动一动地忙活，像轻柔的蝴蝶。于筱怀便一直仰面等着，不敢咽下嘴里分泌出的口水。

　　一切都弄好了，陶云圣让于筱怀站起来，帮他绕好了曲裾，系好了大带，把他推到镜子前，让他自己看。

　　咦！这是于筱怀第一次看自己上了妆的脸，他的肤色白了一些，也柔和了一些；眉毛被修的整齐了，眉型直线上扬，英气勃勃；一点点胭脂涂在唇上，和鲜艳的衣服布料搭配更加和谐。并没有伪娘般的视感，倒是抹平了很多因肤色、唇色，与头上缤纷的发饰珠宝和繁复华贵的衣服不协调而带来的违和感。

　　因于筱怀粗壮少姿色，又坚决不化妆，难免受到其他府上内眷暗地里的嘲笑。他的小厮小阁每次都憋着一口气，非要显出自家公子的华美，往往给他插了满头的簪花，选最绚丽华美的衣物。于筱怀对此也破罐子破摔，每次出行，随小阁乱来，他根本都不去照镜子。今日看了，倒觉得还不错。

　　见身后的陶云圣也对着镜子满意微笑，于筱怀转身对着他真诚道：“圣儿，你手真巧，心地也好！我们才刚认识，你就剪了自己的头发帮我，还把消灵炙给我吃！”

　　“谁叫你是云鹤第一大将军的儿子呢！”陶云圣把东西收进化妆匣，小声说。

　　“什么？”于筱怀皱着眉头问。

　　“此乃玩笑话！你母亲将你托付给学士府，嘱我照顾你，我自当尽心！”

　　“哦！”于筱怀有点失望地低头扯着衣袖。

　　陶云圣笑着说：“你唤我云圣哥哥，我便因你乖巧而照拂于你，不只看你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