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鸡 ...
-
因为是学期的最后一天，门卫大爷格外仁慈，余希只是说了句找邵老师，连电话都不用打就把人放进去了。
余希没在办公室找到人，便偷摸到邵老师所在班级的教室外，刚好看到邵老师现在讲台上叮嘱着即将放暑假的学生们最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随着最后宣布一句暑假快乐，教室里的学生如沸水里的气泡般，瞬间欢呼着扑腾了起来，让余希不禁怀念起曾经的快乐时光。
学生们收拾好书包，没一会儿，就冲出了教室。
余希低调地往旁边一躲，本想着等学生走完了，再进去找邵老师，结果迎面就被一个男生认了出来。
“我去，是小余！”
随着走廊上这么一声吼，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有认出他的，直接冲了过来，眼里那热忱的目光，一看就知道都是不务正业玩游戏追电竞的孩子。
当然，更多的只是看了余希一眼，毫无反应地从旁边走过。
“是你们能叫的嘛，叫学长！”余希站直了身体，然后对着跟出来看情况的邵琴说道，“邵老师，我举报这些人不好好学习，尽玩游戏。”
“不要啊，学长！”那些个学生哀嚎着，一看邵老师过来，立马放弃和余希聊天，缩起脖子撒丫子就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放假的缘故，今天邵琴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见到这些闹腾的学生以及余希，脸上都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今天怎么来了？”
“额……”余希刚要开口就开始犹豫了。
犹豫要不要这么残忍地撕下他们家伪装了十多年的虚假和睦，破坏了邵琴难得的好心情。
他甚至想不起来，他妈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特意过来找我，不会是因为你因为游戏打得不好被人赶回来了吧？”
余希摇头，现在他还宁愿真是这个原因。
有些结果，至少还能努力改变，但有些，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今天过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余希说着跟着邵琴进了教室，看着她收拾完讲台上的本子，然后停下了，侧目，等余希接下来的话。
教室里还有几个留下来做最后卫生的值日生在，可不适合说那事的好地方，余希示意出去说，邵琴叮嘱了值日生几句，便带着余希走出了教室。
看着是往办公室方向，余希又说道：“你办公室有人，也不太方便。”
邵琴顿时皱眉看向余希：“你又做什么事了？”
“不是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关于我爸的。”
余希不敢透露太多，他本想做个铺垫，让他妈能平静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没想到邵琴在听了这话后，眉头瞬间疏解，缓缓松了口气。
而余希的心却莫名被扎了一下。
打小，邵琴对对一直十分严厉，以至于面对她，余希心里总有些犯怵。
直到现在，余希才突然感受到他妈是真的爱他，在乎他，甚至超过了其他人。
看着走在他前面开始有些苍老的背影，余希抿着嘴，心情沉重。
作为他妈最亲的人，余希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哪怕不能弥补，也至少要替她阻挡去大半的痛苦，而不是让她孤军奋战。
余希跟着邵琴来到走廊底端，这里位于教学楼最偏远的角落，平日里除了早恋的或者背着老师偷摸干些坏事的，一般人都不会往这儿来。
余希刚要开口，却被邵琴先打断了：“关于你爸，有件事是该跟你说了。”
“嗯？”
“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爸离婚了。”
“啥？”这消息直接打乱了余希的所有准备。
邵琴仔细观察着余希反应，见他还算平静，就又继续道，“其实我跟你爸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只是想着不想给你带来太大影响，所以一直等到去年你高考结束。”
“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多此一举，离没离婚对你对我们这个家都没什么影响，说难听点，连隔壁邻居来我们家都比他勤快。”说到这，邵琴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冷意。
“你看，哪怕他今年过年没回家，你都没多问一句。其实，我们这个家早就习惯了没他的存在。”
余希渐渐地恍然。
“虽然余封这人没尽过当父亲的责任，但好歹也是你爸，所以你要休学的事，我还是让你去知会了他一声而已，其他的你就别多想。”
余希点头。
“所以，你要跟我说你爸什么？”
余希愣了几秒，才缓缓摇头。
原以为今天过来要给他妈放颗雷的，结果反倒被他妈放了颗核弹。
“你也说了，我们这个家跟他没关系了，那有些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邵琴：“你不好奇我跟你爸离婚的原因？”
“没什么好奇的，你应该早跟他离婚。”余希低头盯着鞋尖，“为了我，你忍了这么久，反倒让我很过意不去。”
一只手落在了余希头上。
“傻孩子，跟你没关系，主要还是我，想明白得太晚。”邵琴眼里闪过一丝波动，感叹道，“幸好，也不算太晚。”
“嘛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我爸离婚，什么都不向他要嘛？”
邵琴：“要什么？你的抚养费？也没几个月可以要了，你都快18了。不过，算他有点良心，给你留了套房，说是怕你没房以后娶不到媳妇丢他老余家的脸。”
余希冷笑了一声：“呵，说我丢脸，那他娶十个八个是给老余家长脸了？！”
邵琴震惊地看着余希：“你，都知道了？”
“嗯，我今天来就是想劝你离婚的。”
邵琴了然，倒是平静道：“看来离婚后他更是肆无忌惮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于是，余希就把上个月去日本发现他爸和女人暧昧不清的经过都告诉了邵琴，“后来我联系上我爸的学生，从她那边证实了我的猜测，而且按她的说法，这些年，和我爸有过纠缠的女人不止一个。”
余希边说，边小心观察着邵琴的反应，生怕他妈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而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好在，邵琴女士的表情至始至终是平静与从容。
但随即，余希心底又涌出一丝心疼，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妈是如何维持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努力为他营造表面上的幸福美满。
“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听出余希声音里的一丝哽咽，邵琴拍了拍余希的胳膊，欣慰地笑道：“辛苦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自从我想明白，不再抱有什么婚姻爱情的幻想，我能平静地面对一切。现在想想十年前，发现你爸和他同科室的许青梅暧昧不清时的歇斯底里，还是太年轻了。”
余希睁大了眼睛：“许姨跟爸还有那关系？”
“不好说了。”邵琴转头看着远处感慨道，“跟后来你爸出轨相比，那时候的他们还算含蓄和克制，也未触及底线，只是可以肯定不是正常的同事关系。行了，反正都已经离婚了，再批判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也换不醒他的道德心，也影响不了他依旧风流潇洒。”
“你跟他是没关系了，但改变不了他永远是我爸，想到他老了还要我赡养他，我就觉得恶心。”余希皱眉，“他这么风流，怎么没给我整出几个兄弟姐妹？”
邵琴冷笑了一声：“是没这能力，你出生后没多久他就做了结扎，那时候说有你一个儿子就够了，我还被他这鬼话感动得要死。现在想想，感情老早他就生出别的心思。他是个没有传统家庭观念的人，婚姻及家庭只是用于塑造他成功美满的牌面，所以不可能给外面的女人留个一儿半女当把柄。”
见余希皱着眉依旧不解，邵琴并未接着解释：“你已经成年了，所以要树立正确的爱情观，既然爱了就要一心一意，要对自己的爱人和家庭负责，不能欺骗别人的感情，听到没？”
余希：“没拿到世界冠军前，我不谈恋爱，男人，就要事业为重！”
邵琴意味深长地看向远处走廊转角，刻意地装作偶然路过的女生们，银铃般的嬉笑声在走廊里回荡，“那就希望你能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不要伤害别人，更要保护好自己。”
“明白！”
女生们的嬉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教导主任如雷般的警告：“你们哪个班的？放学了不回家，一个个挤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女生们当即化作鸟兽散了，而余希背后瞬间寒毛耸立。
虽然已经毕业了，但在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依旧心里犯怵，甚至身体已经做出本能反应，下意识地就要转身逃走。
这也怪不得余希，但凡是一中的学生，没有一个人能顶得住教导主任蒋德富的淫威。
而余希又特别倒霉，高中三年，每次做点出格的事都能被蒋德富逮到，就好像蒋德富在他身上装了监控，总能精准定位到他。
最夸张的那次，暑假和死党约好去网吧开黑，结果刚到网吧门口，就遇到路过的蒋德富，死党当即扭头就跑，唯独他被蒋德富叫住教训了半天。
大概是出于是给同事孩子的面子，其他学生犯事，蒋德富都会要求叫家长，唯独他，最多写个检讨，邵琴那边甚至不知道他的那些光辉事迹。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余希不待见这位教导主任。
“邵老师在这儿呐？刚何校长还让我问问你今年疗休养的事，你有没有好的建议。”蒋德富笑着走了过来，随后一眼看到了余希，“哟，余希也在啊，一年不见，可长高了不少！”
邵琴笑笑，缕了下耳前的碎发：“我有什么建议，就随大家的喜好来，这方面我也没太多要求，只要别太累就成，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真不合适就让他们年轻人去玩，我酒店躺几天也成。”
“那哪行啊，年轻老师要喜欢，也要顾及咱们这些老家伙。就这么定了，一定要选个老少皆宜的地方。放暑假了吧，余希今年也一起去？”
余希摇头：“我大概率没空。”
“这么忙呐？”
“是啊，这两个月都排满了。”
蒋德富：“实习是吗？很好啊，积累点工作经验，为以后毕业找工作打基础。对了，我有学生现在在大厂做高层，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内推。欸，邵老师应该也有印象，08届7版的那个史珉，当初我请病假，你还帮我代课过2个月。”
邵琴替余希解释道：“不用麻烦了，他哪会这么懂事，现在还小孩子心性，只知道玩。”
“哪有，我还赚钱了呐。”余希不服道。
“能有几个钱，你还光荣死了？”
“当然，为国争光呐！”
“行了，这么忙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我这儿不用你多操心。”
“哦，那我走了，蒋老师再见。”干脆利落道了别，余希便走了。
一出校门，便看到宋弦停在门口的车。顶着当头的烈日，余希毫不犹豫地飞奔上了车。
“你居然怎么还没走？”
“谁知道你这么快，我就接了个电话，然后你就出来了。”
余希狐疑地看着宋弦：“那你这个电话打得够长的，都半个多小时了，和谁能聊这么久呐，我们的新嫂子？”
宋弦挑眉：“你怎么对我感情的事这么感兴趣？”
“那是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粉丝。”
宋弦原本充满笑意的眼中瞬间涌现一股怅然若失，“就仅是粉丝？”
余希恍然：“哦，还有作为队友！”
宋弦落寞地转过头，换了个话题：“和你妈都说了？”
“嗯。”
“这时候，你该多陪陪她，我会帮你请几天假。”
“不用，她没事，她去年就和我爸离婚了，她早就知道我爸出轨了，只是怕影响到我才忍了这么久。”
余希陡然生气道，“我居然有这样道德败坏的老爸，想想真是丢人！亏他以前教训我起来一套套大道理，结果自己乱搞男女关系，放心，我才不会像他这样！”
“嗯！”宋弦点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其实吧，抛开我爸个人作风问题，我也觉得他们俩也不太合适，难道那个年代结婚就这么随便嘛？”
“怎么说？”
“他们俩性格喜好都完全不同，从我有记忆起，他们俩都是各管各的，当然，唯一有共同默契的就只剩下对我的管教。”
宋弦：“所以，你认为，两个人相爱，首先是要性格喜好一致？”
“当然，就像我某个朋友所说，要有灵魂上的共鸣。”
“那你喜欢怎样的？”
余希一愣：“问我干嘛，现在咱们不是在批判我那渣爹么？”
宋弦故作轻松地笑道：“听你说得一套一套，就好奇问问。”
“嗯——”余希陷入沉思，“首先必须也玩游戏，不然每次我玩游戏就在我耳边念叨，像我妈一样，多烦。”
宋弦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
“最重要的是技术要好，我不喜欢带拖油瓶。”
宋弦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还有呢？”
“剩下的就不是太重要了，比如长相无所谓，只要不丑就行，我本来就脸盲，好不好看的我也看不出来。性格嘛别太粘人，现在我还是以事业为重。”
“就这些？”
余希挠头：“我知道，我这奇葩要求是高了点。”
“不，刚刚好。”
“是嘛，那怎么我从没遇到过？”
“现在你不遇到了嘛？”
余希疑惑地眨巴了下眼睛：“谁啊？”
“我。”
余希：“？？？”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