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二次方》云开砚

1、#1

　　白巷子是斐城出了名的烧烤城，一条巷子几十年变迁，风吹雨大，油烟污物，糊成了个黑巷子。

　　好久没人管过这片了，放任自流，让他断井残垣，破败消亡。

　　所以好多家烧烤店都在巷子外面置了新店铺，营业得也非常不错，巷子里面，还留守着零星几家。夜里，没有风，就看着那种分外骚扰人的烟从摊子上，小桌子上腾腾冒起来。

　　肖真虽然住了好多年附近，却也不曾注意到，这些旧地改变了这么多的模样。

　　上了这家烧烤店的二楼，地势就高些了，二楼的桌子少，只摆了五张，约她的人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带着她的女儿，和她招手示意，肖真连忙走了过去。

　　“小王姐，我来了，让你们久等了。”肖真和不会对她多计较的小王姐点头，看了桌子上第三个人——一个这家烧烤店里最为精致的女人。

　　“肖肖啊，她是蒋媛，也是我的朋友”王姐介绍道，肖真对这种看起来精致聪明的女人有点无从下手，腼腆的坐下来，端起茶水说：

　　“蒋姐你好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说完将手里的茶递过去给蒋媛。

　　蒋媛身上的香水味儿不浓，闻起来倒是令肖真觉得这人好像突然熟悉了，熟悉的N°5。

　　代表不了她的爱情，亲情，友情，却关于一个重要的人的记忆元素，一触碰到就会汹涌澎湃。

　　蒋媛发散善意，点头，眨眼，笑容也很是点到即可，却不减迷人。

　　“坐下来没事的，快吃吧，你后面可还有一个呢。”

　　肖真听后，果然没有那么尴尬和不好意思了，反而期待起了在还在她后面的那个人。

　　没有见过，并不妨碍她之后莫名就向外看的动作，像真的等待一样。

　　从这个临窗的地方，可以看见下面搭在巷子里的几桌，烟在今天没有多大风的夜晚，只是袅袅升腾，但是毕竟和不良的饮食习惯扯上关系，并不具有美感。

　　烧烤的架子在特制的桌子上架着，下面的碳盆里是选的无烟碳，烧起来没有烟，也没有多大气味，二楼的桌子选的都是这个。

　　这就说明店家很会安排。

　　因为楼下的大多都是选有烟的碳，并不是说两者有何高低贵贱，不过是下面的人更为怀旧罢了，以前烧烤摊上围坐一团，就是要吃掉一些烟子，沾染上各种食物被炙烤后的气味才算过瘾。

　　“今天的局，是我们家庭不幸的女人的聚会。”王姐语出惊人，肖真有些迷糊自己到底该不该置身于此。

　　而高冷如蒋媛，也是在王姐说出这话，就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了王姐一眼，王姐不觉有什么，觉得瞬间吸引了一桌人的注意，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肖真和蒋媛一时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桌子上的人，如今都心照不宣彼此家庭不幸了。

　　远远看见宽广马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在架起的铁轨上，时不时有火车呼啸而过，一扇扇带着白光的窗子快速转移，光好像都来不及完整的投在地上。

　　青山隐没在夜色下，点点灯光闪闪烁烁，声音扬了过来。

　　“当——当——当——”

　　“呜——呜——呜——”

　　“哐啷——哐啷——”

　　都是住在这里几十年人最熟悉的声音。

　　火车过去了，周围的热闹不减，肖真还在看着窗外。

　　王姐叫王爱丽，她的女儿叫袁希雨，今年上二年级，3年前刚认识的时候，袁希雨小朋友还在幼儿园上大班。

　　蒋媛从话里话外也是有个女儿，不知道年龄。

　　下了五花肉，藕片，土豆，小瓜，还有包浆豆腐在烤架上，另外一盘烤好的茄子，放置在烤架上的方正铁盘子里，滋滋得响。

　　上了三碗卤面，肖真对吃的没有不爱的，端起来看了看面的卖相，心里很是感谢王姐。因为今晚加班，又没让她好好扒上几口饭，烧烤在深夜里吃，又辣又油，对明天早上的皮肤状态很是不友好。

　　一碗不是很凉的面，就是适合在吃这顿烧烤钱吃。

　　肖真为什么在意这碗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从没在吃烧烤前吃过面，算的上一个新奇的体验。

　　将酱料，帽子，一些稀碎的香菜和葱拌匀了，肖真就用筷子挑起来几根尝尝味道。

　　味道没有太惊艳她，却也没有让她失望，她将面条再拌了拌，让他们裹上碗底较为浓郁的酱汁，再吃了一口，随即点头夸赞：“王姐，这家的面很好吃。”

　　王姐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依旧是带着红润，气色很好，眼睛明亮，是一个比自己聪明许多的人。

　　肖真认真的吃，听王姐谈论到另外一个事情时讲到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人，你没钱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去了，真的啊，你没钱的时候，你真的找不到她们……”

　　肖真抬起头来看王姐一眼，发现王姐正在盯着蒋媛看，就算扭头了，眼神也依旧关注着蒋媛的表情，蒋媛自始至终没有无她对视。

　　肖真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说话，她听出了王姐的言外之意，也探到了同一张桌子蒋媛的回避。

　　肖真吃东西的时候，也会接话，但是不多。吃着吃着，正有些腻了举起茶水来，就又被王姐cue道：“蒋媛，你要多和肖肖交流，和她交流，能解掉很多心结，我就是，听她说说话，心里会舒坦很多。”

　　肖真前几日曾经的到王姐的麻辣香锅店里去，因为她的店在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路过打了招呼。王姐拉她进入坐了聊天好久。

　　那时，王姐的状态并不如现在好。

　　重逢后的第一眼，肖真能深切的感受到王姐的憔悴和疲惫。

　　脸色蜡黄，脸比重逢之前还有这次吃烧烤都要尖，肖真有点难过，也知道可能王姐过得并不好，只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说到：“王姐，你瘦了。”

　　王姐在店里坐下，继续忙刚才手中的事情，头也不抬的说：“可不是嘛，整天那么辛苦的做生意，还要带小孩。”

　　肖真知道有的人，最怕别人见到自己狼狈，不光鲜的那一面。有的人呢又反过来，就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痛苦狼狈的样子，以此获取别人的的感情施舍和投资。

　　王姐明显是前一种，听到她的话，好像也能接收她真实的意思和情感，王姐更没有多谈的意思了。

　　肖真也识趣的告辞要走，王姐没有留她。

　　后来下班时，路过这家湘氏的麻辣香锅店几次，被王姐逮住再谈了两次。

　　第二次谈了很多，谈到两个人都双目湿润带红的内容和分享，谈到了一次春节的旅行，谈到了这次吃烧烤的约饭，这便是前因了。

　　王姐很有意思，肖真知道了一些事情，虽然知道是片面之词和单方的观点，她还是忍不住向王姐的立场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