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乱世女子如叶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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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图图，听我一句劝，这晋王宫不比钱王宫，有我大姨和钱罐哥哥在后面撑着，闯下再大的祸事，也最多是责罚一番……我爹，他让我们家中几个兄妹都远避着那晋王宫呢-----”
“再说，这刘玉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晋王宫那地方，也不是让你作耍子玩儿的地方！我爹眼下，虽然仍为安国军节度使，但自从胡柳坡一战，他误信传言仓猝北渡，令晋王起了疑心，若不是因为我家阿三有功，我爹当时便被治了罪。虽然表面未动，但今时不比往日……你若真的，在宫中闯下祸端来，我阿爹，他也保不了你小命一条……”
“对了，说到钱罐哥哥，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前脚离开西都，他后面已发驿信给我爹，除了问候，信中特意让照看着你…那信，比你还早到了几天，阿爹特意让人带信给阿三，我这才知道---你要来了！哎，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袍少年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好烦！这个人……比个老婆子还啰嗦。”
见黄衫少女又想张嘴说什么，忙用话打断：“多多，我且问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建这明月楼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黄衫李多多，也皱起了眉头，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不堪回首的一幕：梁兵偷袭晋阳城败走时，对晋阳城外坚壁清野，凡是青壮男丁，一律砍杀，又将略有姿色的妇人，掠走……待晋王回师，四处都是一片荒芜，哀鸿遍野，只剩下无家可归的老弱和孤儿。
拉着翠花丫头，赶到城效流民安置点帮忙的李多多，遇上了青川门的牛喜丫，两人将一些孤儿集中到了一处。可惜，僧多粥少，闻讯而至的流浪者越来越多，仅靠李多多的私房金子，和牛喜丫那一顶点力量，不免捉肘见襟。
直到第二年开春，从契丹回来的胡图图，到晋阳散心。三人凑到一块，一合计决定开办实体，既能吸收社会闲散人员，又能解决长期的资金来源。
先前，李多多她们收容的流浪者当中，除了孤儿，还有一些，是被梁军jianyin后侥幸活下来的年青女子，即使还有亲人在，但已成为耻辱记号的她们，再也不能回家了，连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多余……有好几位是在外面自寻死路时，被“拣”回来的！这些人，成了明月楼最初的成员。
明月楼开业，胡图图从江南高薪请来了一批出色的名伶，打响了第一炮！这些习惯四处漂泊的伶人中，有几位被明月楼所感动，留下来，成了教导那些不幸女子和孩子们的老师。其中，就有红遍大江南北的舞者-----“双绿美人”的绿禾、绿绮姐妹。
素烟姐弟，确实是自愿留下的，当初，牛喜丫也确实准备派人，将她们送回四川师门----至于今后她们在师门的生活，反正有师兄供养，喜丫才不会操这闲心！
可是，当看到，喜丫她们所正在做的事情后，素烟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既然，一名将军的千金，一名四川女侠，还有一名来自江南的少女，都可以为在战争中受难的姐妹和孩子们做些事情，自己为什么不能？又怎么能走开？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郭从谦的的确确是冤枉了他师妹。
“我当然记得，当初是你说的：建明月楼是要赚钱，只有赚了钱，才能安置好大家……咋了？我们不是赚钱了吗？不是一切都挺好的？”李多多答道。
“挺好的？唉----说你们俩个什么好呢？喜丫，每月要从全国各地送多少流浪孩子过来？她都不看看清楚，也不管模样俊的、丑的，性子机灵的、还是呆愣的，逮着哪个都往这边送？还有你----”
越说越气愤，胡图图一只脚踏在地中间，撩开衣衫下摆，一脚踏到绣墩上，“你----看看你干的，又收了多少老的、病的、残的？都藏在那边院子里，你以为---我不喜欢小孩子吵闹，平时不会到那边去……将这些人都藏到孩子们院里，我就不知道了？”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帐本，“看看---你干的好事！一群小屁孩子，一个月能吃掉这么多粮食嘛？还有药材……小孩子摔破头，磕破腿，难道还会引起气喘肺痨，需要用这些药吗？还让茗烟来糊弄我，你们也不想想----偶是谁？想偶胡图图，家中世代经商，老子幼从名师，聪明伶俐，天纵奇才……会被你们忽悠了去？”
“败家的东西，老子整天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抠巴抠巴来的银子铜钿，被你和喜丫两个如流水般的使出去，还赚钱？现在还没赔死，那是老子前世积德，上辈子修来的……”
李多多有些恶心，更有些心虚，缩缩头，轻声道：“那些人都很可怜，干巴巴地躺着，等死。若是我不理，可能第二天，就没了……”
“切，现在哪里哪一天没有死人的？每天每个地方都有等死的，你都去救？你都能救？”
“救不了全部，能救一个是一个，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哈----你还有理了？救，救，救，你凭什么？就凭着小小明月楼，不要说是个茶园子，就是将你家那大将军府，一起抵进去，也救不了天下人！省省吧，你----”
李多多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先是惭愧，渐渐不安，渐渐忧郁，渐渐郁闷……最终不忿，含着怒气，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照你这样子说---我们一个都不用救了？那还开这明月楼来，做什么？”嗓门不由得大了点。
胡图图被她一唬，倒停了下来，看看对方紧握的双拳，将自己放在绣墩上的那只脚，扭捏着收回来，重新踩到地上：“也不是说----让你一个也不能救啦，但是……在救别人之前，我们先得救自己吧？”
“啊？”李多多一头迷水，“救自己？为什么？我们怎么了，为什么要救？”
胡图图，看她脸色重又变迷糊，赶紧拉着她，坐好。拎起，放在梨花圆桌子中间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你想呀----为什么，我们女子的命运，通常总是会被别人做主？除了喜丫，她武艺高强，能一个人行走江湖，能做主自己的婚姻......当然了，我也不明白，她看中我哪个阿哥不好，为嘛要看上我家最笨的小四哥？唉----不说她了，说我们自己的...”
“比如说你，多多，尽管平时父兄很少管束着你，可说到底，你若想要自己选择嫁给谁，是不是很难？”
李多多被说中心事，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一想，不对，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隐私上来了？胡小八，你这是“哪壶不开提那壶”，怎么,找茬来着？转头，瞪眼。
胡图图连忙安慰：“我不是也一样？要不是整天在外面胡搅，家中也早就给我定下了亲事。姆妈和乳娘都说等我四月行过及笄礼，就可以嫁人了，不能再成天在外面瞎混！这次，就算小七哥不赶我走，我也会偷偷溜走……”
看到，李多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才接着往下说：“你爹虽是将军，可你刚才也说了，晋王对你父亲起了疑心，伴君如伴虎……我们女子的命运往往为父兄丈夫所累，当他们好的时候，不一定能同享荣华富贵；但，当他们不好遭罪的时候，却肯定不会漏下我们……不是存心诅咒你，多多你自己想想，那些获罪的家眷中，最苦最作孽的----还不是女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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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少女不由叹气：“图图，你说这些做什么？让人心里怪难过的----自古红颜多薄命，古往今来，莫不如此……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不用去多想。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伴君如伴虎，别看今天我还是将军府上的小姐，明天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我们又能怎样？真要到了那一天，还不是坐以待毙？”
一只纤细白晳的手，搭到她肩上：“不要怕，只要我们有准备，就能改变命运对我们的不公平……相信我，相们我们都有这个能力，不要沮丧，多多！女子的命运之所以要依靠父兄丈夫，只为了一条----这个世界上牚握财富的，往往是男人！而我们要想改变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就要抓住财富，抓住银子，抓住所有的钱！”
无视李多多目瞪口呆的表情，白衣少年在房中，快速地兜着圈子，一圈又一圈，嘴里不停地向她的好友，灌输着女子与财富的理论.
“只要，我们有了足够多的钱，就不用依赖谁，依赖哪个男人而活着。我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拥有自己的房子，自己家具，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店铺，可以买来自己的奴才……噢，你还可以想救谁就救谁，想养老的，还是养着小的，都成！”
“当拥有了足够多的钱，女子又何必嫁人？嫁汉、嫁汉，吃饭穿衣！切，如果吃自己的，穿自己的，又何必嫁什么人？找个老爷来，放家里，当摆设？动不动还给老子看脸色？切，老子有钱了，完全可以养小白脸玩，玩腻了一个，再换一个！只许他们看我的脸色，哪里轮到男人来给我看脸色？”
坐在另一只绣墩上的李多多，摇摇欲坠，以手抚额，小心翼翼地问：“图图，你，你，你怎么了？可是被孔谦通知你入宫，给吓着了？”
那正在兜圈的胡图图停下了脚步，看到好友发青的脸色，体贴地：“噢，我老顺着一个方向转，可是把你转晕了？嗯，我换个方向来……”边说，边真的掉过头，重新疾走。
李多多无奈地，一头趴倒在梨花桌上。
“噢，你问我，可是被要进宫给吓着了？那倒没有，我只是很兴奋，机会啊，等待中的机会来了……哈哈，多多，我们就要快发财了！”
“你知道吗？现今，这世上做什么行当来钱最快？嗯，你不知道？嘿，我告诉你----当然是赌场和妓院！嗯，张大官人执法严明，一直在晋阳城中严禁赌博□□，可是那东西，能禁得了吗？人之初，性本恶，赌跟嫖就是人天性中本能的恶，晋阳城中何时真正绝了它们的踪迹？只不过明的不成，暗的搞呗，都躲在张大官人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呵呵，这老爷子，前面一翘辫子，后面……你看着好了，这五花八门的行当，必定会欣欣向荣。与其被人抢了先，倒不如咱家坐个庄，将这茬生意都包圆了，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多多，你就等着---坐在这里，数钱好了……她刘玉娘想要做皇后，少不了咱们的帮忙，咱当然也少不了要请她帮个忙，开了这个口子，套一个官办的名义，将别人先挤兑开去，做成咱的独家生意！”
李多多两只手死死地扣着桌子，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她用一种受惊无比，饱含着颤动的奇怪嗓音问：“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是真的想要开赌场和妓院吗？”
胡图图终于停住了，用一种无比坚定的声音回答：“我，胡图图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不是想，而是要开赌场和妓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乱世女子如叶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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