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迷程》漠风

8、月儿初升

　　三个正统人类，一个仍处于人类阶段的人类，一个有着人类习性的小纯血种，还有一个天晓得是否食人间烟火的纯血种，就这么几个需要准备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其中居然还有鹅肉炒鸡蛋，红白萝卜互配，菠菜炖豆腐，红糖皮蛋……？漠风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食材是哪位“天才”搭配的，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又怎么了？”酷拉皮卡好似看到一只原本兴奋地等着饱餐一顿的贪吃小兔子在看到食物的那一刻两只长耳朵立马焉了下来，“今晚的菜色挺丰富的，应该没得罪你吧。”
　　“鸡蛋与鹅肉同食损伤脾胃；红白萝卜互配伤元气；菠菜炖豆腐……做这菜的人没学过化学么……原本有利于人体的铁及钙元素全变成没用的沉淀；皮蛋忌红糖，同食易发呕……”漠风哭丧着脸，“不是说外国人最重营养，只有中国人才纠结色香味，营养次之么……这是哪位天才干的好事，浪费了那么多新鲜食材，他们死得可真够冤枉的……”
　　天！这家伙的食材论又来了！！！酷拉皮卡重重叹了口气，基本上对她稍微了解的人都会晓得千万别跟她扯两大话题。一个是她祖国的伟大文字——汉语。你绝对想不到一个记人脸和人名没辙的家伙居然能将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默记下来，且过目不忘！第二就是食材搭配——天杀的完美主义者无与伦比的纠结论！她的厨艺如何没有人知道，因为普天之下只有逝去的那位曾有荣幸尝过她的手艺，而在那位某人王道的认知里，就算她拿一杯白开水给他他也会觉得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可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这才是最让人怨念的地方！
　　听了这话，黑主优姬等不由骤生无限黑线，随即，黑主灰阎端着最后一样菜走出厨房。
　　“大家都来了啊。”黑主灰阎笑眯眯地说，“ 那就准备开饭吧。”
　　看着那副完全只作掩饰的平光眼镜，漠风突然迸出一句：“理事长，你该不会做饭也戴眼镜吧。”
　　“是啊，怎么啦？”依旧沉浸在下厨兴奋中的某无厘头理事长眉飞色舞着，“是不是被我的手艺给感动啦？要不是小零零不舒服我还不轻易下厨呢！哈哈哈~~~~~~~~”
　　锥生昉和黑主优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只要有零在理事长就别想进厨房了。
　　“就知道……”某人的脸更显幽怨了，她半斜着眼看某位兴奋过度的理事长，很恰到好处地充分发挥她那诚实从不说谎的个性，“大叔，你果然老了。”
　　沁心寒是什么滋味？寒风过境烈火成冰又是怎样的奇观？看现在黑主理事长的状况便知道。他原本神采飞扬的眉眼嘴角在瞬间有如霜打的茄子集体下垂，配合柔顺的浅金色中长发形成一个瓜子脸型的“囧”字，下一秒，他抱住来不及闪躲的黑主优姬上演孟姜女哭倒长城的剧情，用极其夸张的声调——
　　“女儿啊，爸爸不活了！爸爸居然被叫大叔！！！”
　　黑主优姬一脸黑线地看着巴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子，不由掩面哀号，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我说大叔啊。”某罪魁祸首依旧火上加油，不，是雪上加霜，“我相信今晚的饭菜里盐的含量足够了，所以你不需要再加料了。况且，浪费水资源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呜呜呜……”黑主灰阎哭得更夸张了，“她又叫我大叔……”
　　爷爷……你好丢脸……锥生昉掩面哀叹。
　　漠风看着一脸黑线地黑主优姬，直叹气的锥生昉以及靠在椅子上浅笑看戏的玖兰枢，端坐在椅子上，微笑——
　　“呐，有问题就问吧，不然待会就没机会了。”
　　听闻此言，酷拉皮卡略略扫了窗外一眼，太阳已接近地平线，属于暗夜一族的时间即将来临。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玖兰枢问。
　　“这个问题相信在我昏迷前已经跟在座的各位解释过了，同样的内容我懒得说第二遍。”漠风一手托腮，微笑看着在场众位，“如果你们想问细节，那我目前无可奉告，一来，我自己现在也不清楚，二来，我不认为在零不在场的时候作解释恰当，怎么说他也是当事者。”
　　“你可以等他醒来再跟他讲述一遍。”玖兰枢道。
　　“我不喜欢解释，所以同样的内容我只会说一遍。”漠风看着玖兰枢，略略有些戏谑，“再说了，以零的个性，他不见得会相信他人的转述，尤其是你，玖兰枢同学。”
　　“若非误饮你的安眠药水，他现在就能在场。”玖兰枢微笑，“所以，你似乎应该对此负起责任。”
　　“说到责任……”漠风的眉一挑，“若不是当年你们的疏忽，也不用沦落到要向我托孤，我们也不需要扭转时空回到这里，而他也不会误饮我的安眠药水。这么说来，始作俑者可是暗夜君王玖兰枢同学你们。况且，零会昏睡至今，可不见得全拜我的那杯水所赐。零虽说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但毕竟他是直接受害者，故责任可免，所以，论及责任方，玖兰同学你责无旁贷。”
　　咳……酷拉皮卡几欲闷笑出声，玖兰枢或许强势，出身显赫的他自然容不得他人说不，但当他遇上从不按常理出牌且歪理一堆的风，他就不得不接受。要知道，风那家伙虽然外表吊儿郎当看似极好相处，但那张嘴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就连全球十大金牌律师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把她的歪理当真理来膜拜。而身为冷夜领导者的她，更是比谁都要强势，只是，她极少表现出来罢了。
　　听到漠风这番若有所指的话，锥生昉毫不客气地瞪了玖兰枢几眼，就知道是他！
　　玖兰枢不但碰了根不软不硬的钉子，还被冠上始作俑者的罪名。虽感觉不对劲，但又无法反驳，尤其是锥生零会昏睡如此之久确实与他有关，内情叫他如何开口是好！
　　这女孩不简单。平光镜片后闪现了然，不但三言两语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而且还让天之骄子哑口无言，她对他们的了解，似乎远比他们所想象得更多。
　　“还有问题就快点说吧。”漠风把玩着手中的刀叉，“不然月亮出来了你们想问也不会有人回答。”
　　“你回答问题关月亮什么事啊？”黑主优姬不解。
　　“因为夜晚的我，可是一个相当不乐意说废话的家伙。”漠风微笑，“近似哑巴。”
　　日夜不同的人格？玖兰枢稍挑眉：“那对于夜晚的你，‘废话’又是怎样的定义？”
　　“基本上，多于十个字的话。”漠风神秘一笑，“都会被她归入废话的行列。”
　　『她』？玖兰枢注意到漠风所用的人称代词，眉微微一凝，看向依旧笑脸迎人的黑主理事长，他似乎也发觉了。
　　“没错，你们可以将我们视为两个不同的人。”漠风突然开口，“虽然我们是出自同一副躯体，同时知道各自存在时间里所发生的事，但我们的思考方式和想法却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回可不只是玖兰枢，就连向来只有白痴笑脸一号表情的黑主灰阎也稍稍变了神色。
　　“忘了告诉你们。”漠风好似一个恶作剧的小孩，“我在我的世界，可是冷夜的首席心理顾问。”
　　虽然心音是最直接的掌握对方第一资料的最好方式，但她比较青睐于心理游戏，经常无视耳中所受到的心音讯息，沉溺于分析对方心理的游戏当中。想到这，酷拉皮卡不得不佩服冷夜前领导者，他先是以提供庞大而优秀的医疗队伍来保护风作为恩情招揽了当时年仅十岁便出瑞拔萃的smile并签订了终生条约，再以smile的合约将年幼的风作为冷夜领导者重点培养。为了彼此，他们将冷夜与ICPO引导至巅峰时刻，但也因为彼此间的感情实在太深……
　　酷拉皮卡静静地看着微笑的漠风，暗自苦笑，有多少人知道，在那甜美的笑脸背后，有着怎样的辛酸与泪水？
　　“除掉话少这一项，夜晚的风比白天的风好相处得多。”酷拉皮卡微笑着说，至少，她不会强迫自己去笑去维持开朗的假象。
　　“喂。”毫不意外收到一记白眼，“小心我让Rain告你毁谤。”
　　“金牌律师不在，况且，我说的是实话。”酷拉皮卡微笑着揉乱漠风的一头长发。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啊。”抓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漠风瞪他，“别仗着自己头发不会乱就乱欺负人，别逼我找天给你改发型。”
　　这两人，公然无视他们的存在？黑主优姬有些傻眼地看着旁若无人的二人组。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我宣布——”漠风突然神来一笔，“第一人格太阳，退场。”
　　仅仅在太阳完全被吞没的那一瞬间，原本看似轻快的气息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沉凝的气息，那是不亚于锥生零在与玖兰枢对峙时所散发出来的绝对零度，黑主优姬不由更加傻眼，比零还要冷漠的人……
　　室内的温度仿佛在瞬间下降了180°，黑主父女外加一只小纯血种不由拢拢身上的衣服，均不由在心里犯嘀咕琢磨着这冷气打哪来的。
　　呵呵……酷拉皮卡忍俊不禁，夜晚的风被称为超级速冻制冷器，那可是连有绝对零度之称的水瓶圣斗士卡妙也无法相匹敌的冷淡与漠然。
　　“你真的是风吗？”黑主优姬看着跟前冷漠的人，不由犯嘀咕。
　　漠风凉凉地扫了黑主优姬一眼，没开口，转向面前看起来很丰富的大餐，依旧守着自己的金子。
　　“应该可以开饭了吧？”酷拉皮卡淡淡地开口打破僵局，“拿声讨大会当晚餐只会消化不良，况且，别辜负了理事长的辛劳付出。”
　　自己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终于得到了他人的关注，理事长不由眉开眼笑，顿时忘却了之前被一未成年少女叫做大叔的“屈辱”，忙招呼大家坐下。
　　“吃吧吃吧，要知道，我可是奋斗了一下午才做出这么一桌子的好料呢！”理事长晓得有如单纯而餍足的猫儿，“大家尽量吃，厨房还有很多呢！”
　　= =|||||||||||||||在座的众位除掉某颗天生缺乏面部神经的月亮全部在脑后以及额前滑下无数黑线，完全可用来编织数件大型毛衣。
　　还好那颗唯恐天下不乱的挑食太阳退场了。酷拉皮卡无比庆幸这一点，否则依那丫头的性子铁定会用她那毒死人不偿命的舌头让理事长再次退化成哇哇大哭的泪娃娃。在这方面上，她可一点厚道都没有。
　　还好爸爸不在。扫了一眼绝对不会在他家餐桌上出现的菜，锥生昉在心中暗自庆幸，否则这桌子的菜一定会被爸爸能重做的重做，不能的全部丢弃，然后会将爷爷浪费食材的罪行进行惩戒，然后，爱“妻”如命的父亲大人……
　　夜刈十牙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正式这么一副怪异的景象：黑主灰阎笑眯眯地在盛饭；玖兰枢优雅地双手交叉在下巴下，面带微笑地看着黑主优姬和锥生昉；黑主优姬满脸黑线地接过黑主灰阎手中那一碗可与小山媲美的饭；锥生昉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快乐与痛苦的交织；酷拉皮卡微微侧头看着某座冷气制造机，暗含忧郁的眸底是满满的宠溺；漠风则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有如没有生命的石雕。
　　“好啊！你们居然给我躲在这！”夜刈十牙扫了一眼公然翘课的几只顽劣份子，“难道不知道上课了吗！玖兰枢，你身为宿舍长居然带头翘课！优姬，你是风纪委员，居然也翘班，难道零不在就有理由偷懒了吗！还有你们两个，来的第一天就逃课，还像什么话！最后是你——黑主理事长！！！”
　　“小牙牙，有事吗？”黑主灰阎死到临头犹不知，依旧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看着某位即将抵达暴走边际的独眼老大，“要不要加入我们啊？今天我亲自下厨耶~~~~~”
　　“你下厨？！”夜刈十牙的脸再次黑了三分，“不要告诉我这一桌子的玩意都是你的‘杰作’！”
　　“是不是很感动啊~~~~~”黑主灰阎洋洋得意地笑着说，“来，尝一下我的手艺，别担心不够吃，我准备了好多呢！！”
　　正在夜刈十牙欲爆发之际，一个阴凉的嗓音抢先冒了出来——
　　“辣椒。”
　　“啥？”很显然，黑主灰阎没有回过神来，风这神来一笔着实把他给弄迷糊了。
　　“……”→锥生昉+黑主优姬+夜刈十牙+玖兰枢
　　“想都别想！”硬是将一碗白米饭塞进漠风手里，酷拉皮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静静地看着手里那碗看起来很夸张的饭山，漠风再次开尊口，“酱油。”
　　“……”酷拉皮卡揉揉太阳穴，看向那位始终抓不住重点的理事长，“酱油应该会有吧”
　　“……”黑主优姬和锥生昉以及夜刈十牙三个彼此对视一眼，无语问苍天。
　　“不好意思，做糖醋排骨的时候用完了！”黑主灰阎这回明白了，笑嘻嘻地为众位解惑，“这样才够味啊~~~~话说你们要酱油干什么？是担心味道不够吗？”
　　“……”黑主优姬这回是整个人直接僵掉了，理事长，那罐大号酱油我中午才开的啊……
　　爷爷……锥生昉苦着一张小脸，做糖醋排骨需要那么多酱油吗？谁吃得下啊……
　　“……”玖兰枢微微僵了一下，还好我可以不用进食……
　　“……”夜刈十牙额角的小青筋跳起，“有你这么浪费食材的吗！！！！”
　　“怎么啦，小牙牙？”黑主灰阎一脸的无辜。
　　有！锥生昉的脸更苦了，我家那位伟大的父亲大人……
　　听到这答案，酷拉皮卡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看来，那贪食鬼在吃的方面还真是『未卜先知』。
　　连家庭常备调料酱油都没有，漠风不由无可奈何地吐出今晚第三句话——
　　“醋。”
　　“这个有！”这回锥生昉抢先跳了出来，他先看了一眼某只纯血君王一眼，而后笑得异常耀眼，令玖兰枢有一种特想打掉那张笑脸的冲动，“而且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啊？”很显然，黑主父女俩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家的醋何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连酱油都被挥霍光了，醋还有可能会剩吗！夜刈十牙再次横了一眼一脸迷惘兼无辜状的理事长大人。（作者漠风：呐……貌似一般家庭酱油用得比醋要多……）
　　“……”一下子便听出锥生昉话中之意，同时也明白锥生昉理解错自己所指，酷拉皮卡的额角顿时滑下N条黑线，他无可奈何地扶额，“小昉，此醋非彼醋。”
　　“呃……”锥生昉搔搔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那就没有啦，每次爷爷下完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完全性地补充材料——食材加配料。”
　　= =|||||听闻此言，酷拉皮卡的脸上骤生无限黑线，不由叹了口气，他跟食物有仇吗？
　　漠风站起身，端着自己和酷拉皮卡的饭碗走进厨房，不一会儿，那两碗饭山已变成热气腾腾的怪异的“粥”——水加饭.......= =|||||||||||||
　　“泡饭！”理事长可不依了，“好好的一桌子菜你不赏脸，你居然给我去吃泡饭！！！”
　　漠风眼皮掀都没掀一下，熟练地往热泡饭里加冰块，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锥生昉在泡饭和毒药两者权衡之后，决定追随他亲爱的姐姐，至少，这泡饭是安全的……
　　面对宾客们的变节，理事长泪汪汪地看着夜刈十牙——
　　“小牙牙……”
　　“别再叫我小牙牙！我赶着上课，稍后再找你算账！”夜刈十牙横了他一眼，而后转向于泡饭作战的三人类两纯血种，“吃完立刻来找我。”
　　“明白。”玖兰枢回了一记无比优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