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动》卫橘子

52、发呆

　　宗年后来去了公园那边的木椅上坐着发呆，往常找不到什么理由喝酒，现下可以对外称作职场失意以此消愁。
　　今天婆婆没有来摆摊，四周没有平时的哄闹声，眼前是积满一层硬币的许愿池，她摸了摸卫衣口袋，什么也没有。
　　商店里只有罐装的雪花啤酒，喝个几口就不再动了，酒驾是很危险的啊。
　　风不大，却吹的她心绪不宁，想捏瓶子又不想事后麻烦的打扫。枯黄的叶子掉落在她脚边，宗年皱着眉闭眼。
　　阖上眼十多分钟后，木椅那端传来一声响动，她不善的语气：“旁边有一张椅子。”
　　江余淡淡的开口：“四点有雨，早点回家。”
　　宗年睁开眼睛，下意识露出虎牙尖，“婆婆今天不在，吃糖粑粑的话可以去红嫂打包。”
　　“我来视察。”
　　她被逗乐了，眉目舒展，“视察什么？江姓王朝的大好河山？”
　　江余顿了顿，他还没跟宗年说他在晋都有间公司这事儿。
　　“我跟大学同学成立了一家公司，主控投资。上次你带我来这粗略看过一眼，环境不错，游戏设施齐全。”
　　“你想买下来啊？江总？”
　　“不是买下来，投资而已。公园前景不错，早点下手是好事。”
　　宗年笑的贼，“确实很好，江总真有眼光。除了我家这就是我在淮城呆的时间最长的地儿。”
　　江余浅笑，嘴角微提，“早点回家。”
　　刚准备走就被她拉住了衣角，他往后看着，眸中还剩未淡下去的笑意。
　　“陪我坐坐啊，聊个五块钱的人生。”
　　江余抬手看了看表，两点十三。
　　“你说。”
　　宗年率先表明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断，他颔首示意了解。
　　“我今天早上本来挺开心的，中午因为某些事突然就不开心了。现在跟你讲讲为什么不开心啊。”
　　“我有个哥哥，叫宗纪，你应该认识。”她摇头否决，“你肯定认识。”
　　“他大我四岁，网上都说他少年经商天才，二十出头就有了纪年。”宗年嘻嘻哈哈，“要不然说我从小最敬佩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哥。”
　　“我哥特别厉害，在我心里，我哥就是第一。以前总说我干什么都是第一，其实是嘴上逞强呛宗纪的。”
　　“周确平时总跟我唠叨要当宗纪的小弟，就连许安也想做我嫂子。他们什么料我都清楚，指不定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我强。”
　　“我小姑说我不如宗纪，这我是不认的。她不能只看这方面就断定我的能力不行，我哥从商厉害因为他喜欢，可是我不喜欢。”
　　“明明是一家人，非得拆开对比谁胜。也就对方是宗纪了，我肯服认输。”
　　“你能听懂我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吗？”宗年好笑着。
　　江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领域不同，自然不能做比较。”
　　“是吧。我哥在哪些地方有意思这方面就不如我。”眉眼沉寂，笑容也不是那副嚣张模样。
　　江余温声解释：“宗总有能力是瞩目公认的，树大自然招风。”
　　“嘁。随他们什么台风龙卷风，我跟宗纪的革命感情树那可是铁了二十多年的。”
　　他见宗年身上戾气淡了后，抬手再次看表，三点整。
　　“别看了，下不了。”
　　“？”
　　“云白着呢。”
　　宗年说着好笑，坏心眼道，“这么大了，还相信天气预报啊？说不准的。”

　　江余沉默，她也不说话，俩人就这么干看着许愿池的池水流动。
　　片刻后，宗年主动打破静止画面解释，“其实我挺喜欢听你讲话的，因为很有意思。”
　　江余无奈扯了扯嘴角。
　　不搭茬，她也不恼。
　　双双再次沉默，安静的连呼吸都显得沉重，许愿池的水还在哗哗哗流动着。
　　宗年喝了一口啤酒后，突然出声，“江余，我能不能追你啊？”
　　他准备拿手机放音乐的手一顿，喉结上下滚动。
　　“回个话啊，要不然我很尴尬。”她笑骂道。
　　旁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宗年推了推胳膊，“你怎么个想法。”
　　江余睫毛轻颤，语气听不出情绪，“随你吧。”

　　……

　　夜幕降临，星子碎波，外面黑漆漆，里边亮如白昼。
　　包厢很大，比美人局大很多，布置结构更甚舒适优雅。
　　来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家中长辈，少数的则以好友伙伴为桌。
　　陈就臣作为宗年的发小，宗纪的跟屁虫，宗爷爷的棋友，自认身份多到数不清，整场生日会下来尤为跳动活跃。
　　许安发现宗年今晚似乎很高兴，没忍住开口问：“碰着了什么事儿。”
　　她没反应过神来，脱口而出了声啊。
　　“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日。”
　　“下午刚跟江余表白。”
　　这回换许安惊讶，眉头不满蹙着，“江余？你怎么看上他了？”
　　“怎么啊？对江余有意思？”宗年漫不经心笑着反问，“何树阳对您可是一片真心，这么多年还忘不了你，每逢空闲必打电话给我问你最近的情况，人过年就会回来，别让我哥们儿在国外寒心。”
　　这何树阳当年在淮一高是个校草级别的人物。长得帅，学校宣传照片是他。篮球打得好，外校联谊赛旗帜上是他的名字。学习甩她十条街，光荣榜上常年为他裱金字。宗年对他有点兴趣，放话出去要跟此人交朋友，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宗年要跟何树阳谈朋友。
　　话题投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人家何校草一下课就来她教室门口堵着找宗年说明情况。
　　——“我喜欢许安。”
　　为这个，她那时还被不少人笑话。一中贴吧评论都说校草就应该跟校花在一起，她这个大名鼎鼎成天约架害人的校霸就别插手了。后来好像是许安没看上何树阳果断给拒绝了，两人不了了之。中间隔了一段时间，宗年成功把校草拐到了篮球队，因着许安的关系，何树阳主动提出要跟她做淮一高门面兄弟。

　　“瞎说什么，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冷冰冰性子的人。”
　　暑假的时候约好吃麻小的晚上，江余全程不说一句话，周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好几次想主动搭话无一不把她冷住。
　　宗年放下手中的蛋糕，态度敷衍，“不知道啊，我怕热吧。”
　　许安有些诧异，半响后轻笑几声，“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