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动》卫橘子

136、借读

　　隔日一早。
　　三班早自习。
　　一周五节，四节是规定科目，剩一节随意读理科知识点。
　　规定科目有规定老师来监督，理科自然以宗年为主。
　　什么课可以寻个由头避免罚站，唯独物理课不行。
　　她踩着滑板到班门口时，仅仅坐满三人。
　　没读书，没看报，没写作业，没睡觉。

　　“干什么呢。嗦螺丝粉来外边，味道重知不知道？”
　　等人磨磨蹭蹭走出来，宗年不动声色退后几步，滑板靠在墙上。
　　郭珉，谢文乐，林思栩。
　　号称三班三朵爆米花。
　　文采爆表，脾气爆表，颜值爆表。

　　她来得挺早的，离早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宗年倚在一旁，打趣调侃，“起这么早，聚在一起祸害教室？”
　　林思栩被说得脸通红，“不是。”
　　谢文乐蹲下紧了紧直筒束脚裤的拉带，大大咧咧道，“教室有热水，这不是赶上了吗。凑巧，凑巧。”
　　“碗筷也是教室里的？”
　　“那倒不是，食堂顺的。”
　　宗年挑眉，微弯腰，左手顺抱住滑板，“吃完了，别忘拿水散散味儿，”她指了指喷洒，“用那个。教室里有抹布，溅上水的桌子记得擦干。”
　　半个小时，够补一觉了。
　　“好嘞!”

　　学生慢慢多了起来，原本安静的只闻鸟叫的校园，此刻吵闹大大掩过鸟叫。
　　操场花坛路边赏花的，教学楼抱树的比比皆是。

　　一场雨后，学校空气清新好闻。
　　宗年被三班的语文老师推搡醒来，眼神迷迷糊糊，视线不清晰，“怎么了？”
　　教案不写答案的人才指了指手机，“闹钟响了。”
　　“哦。”
　　“刚刚下了场雨，建议教室门前放几个拖把。免得踩水来的学生把教室地面弄得湿湿的，脏了我的裙摆。”
　　“臭美。”
　　“说什么呢你，洁癖懂不懂？烦人。”
　　“嗯。你也挺烦的。”
　　“叱嗟!”语文老师贼兮兮的笑。
　　“滚。”
　　好呗，聊不下去了。

　　宗年拿上手机，踢了脚滑板，“走了。”
　　她朝窗户大概瞟了眼人数，随后站在正门前，单腿撑着墙，帽檐遮住眉眼。及耳的短发被她扎成揪揪藏在帽子内，远近距离看，周身的慵懒张扬气质。
　　又是夏天，宗年萌生剪短发的心思。
　　宋棋跑上最后一层楼梯时，不经意右看，完蛋。
　　进后门能看见吗。

　　踩点钉子户谢东跨楼梯大步，手里提着两桶保温盒，“宋棋，快进教室啊!愣着干什么？”
　　宗年将帽子转了个边，笑着说话，“进教室啊，快。”
　　宋棋：……
　　谢东只顾着看保温盒，一句我操脱口而出，“宗哥，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怎么了吗？耽误你起晚迟到了吗？”
　　谢东换手提着保温盒，“不是，没迟到的，因为这个都。”
　　“宋棋进去领读生物，声音小出来蛙跳。”
　　“那我呢？哥。”
　　“东西放去办公室，拿完书就站在讲台上对着黑板读。”
　　面壁思过吗。

　　五分钟后，书厌挎着包施施然来。
　　语气无比坦然，“老师，我又迟到了。”
　　宗年抬眼看他，提提帽子，“什么是又？这个星期，语文老师，地理老师，英语老师全来我这儿投诉过你。叫什么，又加一？重说。”
　　书厌哽了哽一瞬，乖巧编辑，“老师，我又加一迟到了。”
　　“行，去那儿和谢东站一对。”
　　“哦。”
　　珠联璧合。
　　可以理解成为这个意思吗。

　　宋棋的声音不怎么大平时，但他能靠嚎。
　　三班女生游离在想笑不敢笑之间徘徊。
　　宗年奔后门，往二班门口看了眼，脸上笑嘻嘻的，小虎牙尖见外露，模样格外可爱。
　　二班长一来教室就睡觉，天昏地暗。

　　二班班主任是位老教师，教书方法虽然落后却分数高，对二班长爱多余恨。
　　“贼子，想什么歪主意呢？”
　　宗年弯弯手掌，笑容可爱，“氾哥，过来一下呗，商量个事儿。”
　　氾哥不轻不重哼一声，笑眯眯过去，“怎么？什么事儿，我看看行不行。事成之后，送钱还是送礼？低于三百不收，不是湄潭翠芽不要。”
　　“不是，收不了钱应该。”她明知故问，“上英语早自习啊？”
　　氾哥啊一句，“单词声不够大吗？音标读的不准吗？”
　　“商量个小事儿呗。我们三班英语不行，蹭节早自习呗，氾哥。”
　　“我觉得行。送钱还是送礼，低于三百不收，不是湄潭翠芽不要。”
　　宗年故作不赞同，“氾哥，帮学生提高成绩，您还收钱收礼吗？您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氾哥一多么大方的长辈，多么心善的老师啊，为学生贡献义不容辞!对吧，您说。”
　　好话都被她说尽了。
　　“湄潭翠芽一盒，得不得？”
　　“得得得，四十多个人换您一节早自习，值了。”
　　宗年双手抱拳，没弯腰，“再会。”

　　按后门的角度来看。
　　“谢文乐，小面包好吃吗？”
　　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某人不敢嚼。
　　“武开，摸肚子呢，肉得有几斤啊？”
　　别他妈看我!我手掏出来不是，继续塞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谢东，书厌，你俩手给我撒开，兄弟情更进一步了吗？”
　　猜丁壳的两人默契的把手撒开。
　　“郭珉，作文书再看没收。”
　　郭珉心虚地翻到封面，还好，没发现是言情小说。
　　“许加何，睡着呢。”没叫醒，“许加何，放学了。”
　　三班老老实实读书的同学躲抽屉里窃笑。
　　好好读书不行，嫌无聊，非得找个事儿来做。
　　妥妥的以前淮一高最飒女校霸的风格。

　　校霸本霸宗年随手抽出小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书名，咧嘴笑，“找找英语书，一会儿跟着班长去二班教室里边空着的地方站着读。别挑事儿，老实点儿。”
　　可以说，除了郭珉以外，所有人都觉得开心。
　　完了吧。
　　狗血玛丽苏爽文言情小说被发现了。
　　真他妈想说一句我不是无脑怪。

　　“哥，宗哥，书我就看了一页，真的!我买来我就只看了一页!”
　　宗年拍她脑袋，书搁在她桌子上，“高考考完后再看。没人管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没人管着你，莫名戳中泪点。
　　情绪还没酝酿好。
　　热心后桌谢东积极举报：“我举报，郭王民说假话!老王，你怎么能骗宗哥呢？昨天午休的时候，你可不止看到五十多面来啊。”
　　去你妈的老王。
　　我是你爹。

　　热血前桌郭珉反过来积极回击：“我举报，谢东昨天写情书给七中高二的!情书剽窃我的，一字一句全是抄我的!”
　　好呗，互相揭底呗。

　　“我举报，郭王民上周垃圾桶全是我给帮忙倒的!我不管，这周全部还给她，我算扯平了。”
　　“我举报，星期三那节体育课，谢东爬墙出校了!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回来的时候头发有一撂成蓝色的了!”
　　宗年就近找个椅子坐下，光明正大点到录音的软件，“接着来。今天中午的广播素材，替广播站的成员谢谢你们。”
　　立刻安静。

　　她收下手机，努努嘴，“班长，动作麻利点过去。进了二班别打扰人家正常自习，老实点儿。不懂的地方勤快点儿问，碰上人家忙着，长点儿眼力见看看脸色。”
　　三班人性格虎，不多唠叨着几句，没被氾哥赶出来，都算得上是给她面子。
　　宋棋点头道好，立刻弯腰找英语书，三班人照做。
　　“氾哥在班里面，捧着点儿。”谢东猫着腰回来，语气紧张兮兮的。
　　氾哥那一脚无影勾腿，坑过谢东无数次狗吃屎。
　　宗年坐在林思栩前桌，转个身看她。
　　“怎么不去？”
　　林思栩校花头衔压死人，再加上有喜欢的男生在二班，重重压力之下，她说。
　　“我先扎个头发。”
　　不知怎么的，宗年突然想到高中毕业录上，她班上的一位女生留言的内容。
　　——
　　我希望，这个世界是你想象的童话，你不是公主。
　　能借花献佛吗。
　　宗年眼睛亮晶晶的。
　　“扎什么头发，快拿书去二班。”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