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动》卫橘子

113、我披着圣光.10

　　宗年抬眼看了眼表上的分针，已经下课过了五分钟了，外头的广播还在放着激动人心的音乐。得亏校长室离广播比较远，他们唠家常的时候才没被噪音打扰。
　　“咚咚咚——”又来人敲门来了。
　　简事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点，声音沉厚：“进。”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男生神情高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质，左手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团，笔也没好好拿在手上，反而吊儿郎当的挂在耳朵处。
　　真他妈看起来就疼。
　　男生故意当着面儿拨弄着头发，金发耀眼，皮肤衬得冷白。
　　操，换了种发色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不那谁，陆赋吗。
　　简事元看着他那头金发，闹心的很。语气不怎么好，眼镜划下鼻梁，“检讨写好了吗？八百字有没有达到？”
　　陆赋站也站不成个样子，不顾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把瓜子，漫不经心的磕，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了。暗示不用给得这么明显。
　　瓜子声磕的越来越大，右边裤兜里装着的瓜子壳也越来越多。陆赋站的腿都酸了，当下就直咧咧的躺在沙发上，继续从口袋里掏出瓜子磕。
　　“嗨。”宗年跟好朋友打着招呼。
　　陆赋一直以为是哪个老师过来汇报工作，便打进门起就没看过沙发上的宗年一眼。这会儿觉得声音有点眼熟，他往旁边人的脸看了眼。
　　我操!这不那谁，宗年吗。
　　情绪陡然加大，吓的自己一把瓜子掉的没剩几个了。
　　“你好好的不在淮一高教书，跑我们七中来干什么？”
　　简事元坐在校长的椅子上，起了点兴味的小口小口抿着茶。
　　宗年指了指桌子上的红纸，解释着：“我来送应战书，待会儿就走。”她耐不住好奇心，问他：“你这是因为染发写的检讨？”
　　“啊对，染发写的检讨。”
　　简事元插嘴一句：“还有撬锁。”
　　陆赋没想掩藏什么，但这么前脚一句刚说完，后脚不留情面的拆台，不大好吧？啊？校长？
　　“你还会撬锁？不是，你为什么要撬锁啊？”
　　“大概会一点点。我上个星期五逃课忘把考完试的卷子揣兜里了，那不是没办法吗，班门给锁住了，我爸下班以后还等着看成绩呢。”
　　宗年无言以对，干巴巴夸了一句：“还挺谦虚。”
　　话说完时，她才惊觉广播的音乐换了，“简伯伯，耽误事儿吗？”
　　简事元放下茶杯，宽慰道：“不耽误，念应战书是最后一项大事儿。现在估计在跳着操呢。”
　　由于陆赋裤兜的瓜子壳实在太多了，他坐起来的时候漏出来不少，有的已经深陷沙发缝里头了。
　　简事元太阳穴直跳，恨不得骂他几句，最终千般万般口吐芬芳，全转化成不重不轻的惩罚，“第三节课下课，你给我过来把壳给我抠出来!”
　　“知道知道。走不走啊？早点让我念完行不行？”
　　上楼梯难，下楼梯容易，宗年迈下最后一节楼梯时，压根没感觉到一丝累。
　　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简事元后面，窃窃私语着些什么大众的秘密。人家长辈也懒得听，双手便在身后大步的往前走。
　　陆赋指着自己脑袋上那坨金色的毛，有与荣焉的夸着：“是不是特好看一发色？阳光下都闪着光呢。”
　　宗年昧着良心敷衍几句：“是挺好看的，闪着光呢。”
　　心大如陆赋，当场得意的笑了起来，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我要不是听人说了一耳朵，我还不知道你不能算兄弟，而且更是位老师的年纪。”
　　“要那么容易看得出来，宗哥怎么能叫宗哥。”
　　自走入橡胶跑道后，他们俩就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宗年解下腰间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压低声音回答：“我打篮球还不错。”
　　陆赋摊开纸团，又揉成比从前看着圆很多的球，“你说，我有多大几率扔进垃圾桶？”他语气跃跃欲试。
　　“别扔了吧。你待会儿不是还要念检讨吗。”
　　“说的也是。”
　　七中的男生女生大部分都在望着他们俩，私下交谈的内容千篇一律。
　　蓝天啧啧惊讶，身子往前面倾了点儿，咬着耳朵道：“没想到隔壁班的陆赋居然跟宗老师认识，看起来非常熟的样子呀。”
　　白云看了好几眼身高相对要矮一点的人，“没想到呢。他们应该是好朋友吧。”
　　“我也好想跟宗老师交朋友啊，总觉得很酷的样子。”
　　宗年站在演讲台下边，朝他努努嘴，“你上去吧，准备念检讨。”
　　她一个外来学校的老师没理由跟本校高三的班主任齐成一块儿。
　　陆赋踢开脚下的小石子，颇为自得道：“不去。站在上面卖傻似的。”
　　“下个周五放学后，我们一中有场篮球赛，有空吗你？”
　　“下个周五啊，按原本说，我是要去网吧通宵升级的。既然兄弟盛情邀请的话，去呗我。”
　　宗年作江湖儿女抱拳状，微微躬身，“多谢陆弟给面子。”
　　“哎呀算了算了，让你当我大哥好了。你也就是占了年纪比我大的便宜。”
　　刚要反驳，她晃动到半路的手腕停住。
　　简事元的声音被麦克风扩到远处，“同学们，掌声感谢宗老师为我们送来应战书!”
　　底下学生有纪律般鼓掌喊口号：“感谢宗老师为我们送来应战书!”
　　宗年配合着笑笑，虎牙尖没露出来。
　　有代表老师念着郭珉写的字，由衷夸了一句字写得真好。
　　待陆赋这个莫名其妙成为压轴的人上去念完检讨下来后，宗年拍拍他的肩，“走了啊。”
　　“嗯。慢走。”
　　宗年可以走了，他还得站在台下等着校长说完训话。
　　某学生遗憾的摇头：“真可惜没戴手机来，要不然我就能拍到宗老师的脸了。”

　　……

　　这边，淮一高的早自习下课铃声刚打响，三班除宋棋跟郭珉以外的人纷纷往教室后头看，脸上神情底气足的很。
　　想听到宗哥的一句夸奖。
　　谢东笑嘻嘻的扫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发现她人影。
　　我操，宗哥呢？
　　有些崩溃。
　　“宋棋，你他妈的宗哥走了不跟我们说一声!”
　　那我这么撕心裂肺的吼了五十分钟是给谁听的!
　　你吗？!
　　其余三十八位同学心塞的捂住胸口，同款崩溃脸。
　　谢东领着同学们怒气冲冲的走向食堂，任谁叫都没给个好脸色。妈的，早知道宗哥没在教室，老子至于这么卖力吗。
　　樱花道被三班人给霸占了，怎么硬挤也挤不进去，其他班级的学生只能可怜的跟在大队伍后面，慢慢的走。
　　“宋棋买单，等会儿许加何带着咱们班人挑贵的餐台走!”
　　活该昨天你没问我还你饭卡!
　　“好嘞东哥。”
　　直到还显示只剩五块钱的时候，谢东往充值处填了三百块才领着大家出食堂。左手一杯糖粥，右手一个煎饼，晃晃悠悠的迈着腿，毫无艺术感的欣赏二月兰。
　　第一节课是语文，郭珉拿出抽屉里的默写古诗卷子发下去，再三说着不要翻书抄袭。
　　语文老师拉开窗帘，暗沉的教室顿时敞亮起来，令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坐在讲台上仔细看着出题卷，闲着拿起笔填了几句没学的古诗填空。然后粗略的看了一眼，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失望。
　　十五分针过去，郭珉下位一张一张收集起来，理理边缘仔细对齐，“老师，这是全部。”
　　语文老师翻开教案准备记录错的多的，看到一半后，讶异的看看底下端坐认真的同学，“全背会了？”
　　“五十分钟又不是白花的，背不会是傻子吧。”谢东趴着桌上没精打采，早上吃撑着了。
　　“课代表，上来把没学的诗句答案写在白板上。”
　　三十道题，除了三四道课外的古诗句，大家全写对了。
　　郭珉写着错题本的手一顿，立马站起来接过答案认真板书着。

　　课间操。
　　高三学生站成一排，场地很空旷，人与人之间的间隔格外足够伸展手脚活动。
　　宗校长手拿流动红旗站在一旁，吴主任手握麦克风，声音缓慢的念着由团委评比成分数最高的幸运班级。
　　众人兴致缺缺，临近高考了都，谁还会注意这么些表面的荣誉。
　　“高三一班，高三三班，高三九班，以上为本次荣誉班级。”
　　九班那边聊天的声音有些大，吴主任补充一句：“高三九班因为列队不守纪律，剥夺上周流动红旗的机会。”
　　宗校长闻言，将手中那面多的旗递放到身后桌子上。
　　“下面掌声欢迎301,303的班主任上台领旗。”
　　宋棋走到人前，扬声说明情况：“主任，我们班主任不在学校!”
　　此话一出，有起哄者大喊：“家属帮忙领呗!”
　　一班以数学课代表殷妄为首，笑着吼：“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
　　接着，全淮一高的高三学生跟着吼：“江老师，江老师!”
　　宗校长气笑了，差点忘了江余是他们宗家的女婿了。
　　江余迈着长腿，面色冷淡，眸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他两只手拿着两面流动红旗，握着旗的骨感十指，指肚微微泛着红。
　　谢文乐遗憾道：“要是宗哥在的话，保不准咱们就可以看到稀有的合照了。”
　　林思诩小声叹气，“是啊，见不到结婚照，我还可以看着荣誉照片，想象宗老师穿婚纱，江老师穿西服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