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矢量操作的百合子》筱瞬一

9、哒宰桑和百合子

　　由于晚上分析整理资料到很晚，铃科百合子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到中午了。

　　透过窗帘的一线阳光洒在白发少女的面颊上，细致的肌肤白得好像在发光。

　　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那双血红色的眼。
　　从还没睡醒的懵懂到近乎冷漠的疏离，只用了两秒钟。

　　手机的铃声已经响了好几轮了，但铃科百合子完全不为所动。

　　那是给太宰治的特定铃声。
　　倒不是因为他特殊……骚扰电话她都设置这个铃声的。

　　白色的少女一边将睡乱的头发理顺，一边坐直身子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明媚得过头。她往下一瞥，就看见太宰治正笑得一脸纯良，向她挥手。

　　……阴魂不散。

　　她一把拉上窗帘，简单洗漱后，走到冰箱前拿出饭团、倒好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做完这一切，她出门走到芥川龙之介的房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然后淡定地回到自己房间，取出热好的饭团和牛奶，打开电脑继续看论文。

　　没过多久，铃科百合子就听见外面传来正值轮休的、芥川龙之介的声音。

　　“太宰先生？！”
　　——时间刚刚好。

　　这是铃科百合子在知道芥川龙之介是自己邻居后，头一次产生‘还不错’的感觉。
　　起码反向克太宰。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最近在发什么疯、玩什么游戏，但不理作精是永恒的真理。

　　在外面的对话声中，铃科百合子扫读完三篇论文，早午饭也刚好吃完。带着电脑翻窗跳楼离开了房间。

　　她今天没有硬性的任务要做，是难得的休息日。但在前两天，她答应了织田作之助一件事。

　　织田作之助，一个在相处过程中能给人莫名舒适感的男人，虽然只有二十出头，但却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当然，是收养的。
　　这些孩子目前被寄养在一家餐厅老板那里。

　　今天是休息日，孩子们都在家里，但餐厅老板却有事要外出。而身为监护人的织田作之助近期也是琐事缠身。

　　这导致在这半天，五个孩子处于无人监管的状态。

　　织田作之助的交际圈不广，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在他看来都是忙人，于是在太宰治那得到了‘小百合很喜欢小孩子的哟’的扯淡回答后，他找到了她。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其实连铃科百合子自己也不太清楚。
　　或许仅仅是因为他和她之间某些微妙的「相似处」，和织田作之助给她的舒适感。

　　反正她只打算在楼下坐一下午，保证那五个小崽子在织田作之助过来之前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
　　餐厅的位置很好，正对着的就是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光芒的海面。
　　铃科百合子坐在台阶上，初秋的海风迎面吹来，虽然有些腥咸味道，但还是给了她清爽的舒畅感。

　　但这份舒畅感持续了不到半小时。

　　因为一辆的士停在了餐厅前，下来的人则是太宰治。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盈盈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中午好啊～小百合。”

　　“你可真够闲的。”铃科百合子点开一篇文档。

　　“啊，今天早上好巧碰见芥川，就把事情交给他办了。”太宰治伸了一个懒腰，声音软得像带着丝缕甜味，“而我感受到小百合需要我，就马上过来了哦。”

　　“你最近是不是脑子需要进厂重修了。”铃科百合子毫不客气地说。

　　太宰治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略偏着头，鸢色的眼睛望着她，他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因为小百合需要我啊。”

　　铃科百合子嗤笑了一声：“我需要你当沙包练体术吗？”

　　太宰治只是的浅浅微笑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海风吹拂树叶、汽车呼啸而过、楼上的孩子们欢声笑语、键盘偶尔轻响，协奏入二人的呼吸中。

　　足足有四十分钟，谁都没有开口。
　　“呐……我昨天忽然在想啊，”太宰治的脸忽然凑近，打破了宁静，“如果是小百合的话，我很乐意和你谈谈心的，坦诚相待的那种哦。”

　　“……有话直说。”铃科百合子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但滚动页面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可是我是个胆小鬼哦。”太宰治伸手向前，修长的手指微蜷，像是想要抓住海面上的光晕，他的声音也轻得近乎气音，“如果不能被接受，那又如何敢给予。”

　　铃科百合子动作顿了顿。少年的话语，依旧让她分不清真实或虚假，因此也探不清他的真正意图。
　　——如果完全没有信任，又如何能接受。

　　“啊，话归原题。”太宰治又偏头去看她，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其实，小百合你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他托起下巴，拖长了声调，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

　　“与这个世界完全割裂的，”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海般的深幽，“孤独。”[1]

　　铃科百合子并不否认。她在这个世界，一切活动到基准都是为了「回去」，那么其他的时间呢？完全空白。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本来就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感情。

　　“我.很.喜.欢。”太宰治凝视着她，一字一顿，“你给我的这种感觉……让我激动到，这里，都感到兴奋。”他的手指点着左胸腔的位置。

　　那里是活着的象征。

　　“但有时候呢，又很讨厌。”他话锋一转，露出了惯常那种不着调的表情，“所以就想要试着打破它。看看孤独之下，隐藏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你明白吗？”
　　胆小鬼的一次给予。

　　“太宰治，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铃科百合子开口，浏览页面已经静止好一阵了，“我也并不感兴趣。”

　　“相同和不同又有什么分别呢。如果是另一个我，我会超讨厌的……而你也一样吧？”

　　“嗯。”她点头，“的确很讨厌，但这是两码事。”

　　“而正是因为不一样，所以……”太宰治的身体前倾，将二人间的距离拉近至十几公分，鸢色的瞳中映出她的一点血色，“我才很好奇啊！”

　　铃科百合子皱了皱眉，刚准备往旁边挪位时，太宰治的中指已经摸到了她的眼尾，然后食指轻轻抚过她的眼。

　　“为什么？”瑀瑀独行的少年问道，“为什么，明明……但你这双眼睛，却会是这样的？”

　　“告诉我吧……”少年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她，尾音也带着一丝颤抖，“铃科小姐。”
　　少年的指尖轻颤着。

　　就在铃科百合子做出后仰的动作之前，太宰治就收回手坐直了身体，极快地露出一个顽劣得逞后的笑来：“看吧～被打破啦！”

　　少年的笑与平时完全无二。

　　“——小百合刚才露出了超有趣的表情呢？”

　　少年的指尖轻颤着。

　　我猜下章预告是「织田作，你女朋友要被人抢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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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文一定写快乐向沙雕。这本我时速真的太低了。
好困我就不叨叨了。
　　[1]「好寂寞。
比起女人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的身世，倒是这一句短短的叹息更能够引起我的共鸣。……。不过，这个女人虽然没有说过“好寂寞啊”，但是，她的身体却仿佛缭绕着一股一寸宽气流般无言的深深的寂寞，我的身体一贴近她，也会被那股气流包裹住，恰好和我自己身上的那种有些阴郁的气流交融在一起，犹如“落于水底之枯叶”一般，使我自身得以摆脱恐惧和不安。」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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