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荣耀手册》九千钱

5、畏惧

　　叶婉清身上诸多疑点不明，就像那黑衣公子手中的长剑一般悬在叶灵连心头，让她压根无法安卧。想到那黑色身影，叶灵连抬起手看着上面包扎厚厚的一层白布，更感忧思。

　　看的久了，这层白布就从手上丝丝缕缕地转移到了眼睛上，仿佛眼前突然弥漫的一场大雾，前世今生都在这白雾里了。

　　忧心思虑最是损耗心神，身体健壮之人也不堪其扰，何况是一个病痛在身的小女孩呢。头上阵阵钝痛袭来，叶灵连这才暂且放下心事，阖目静歇。

　　待痛楚暂缓，叶灵连撑着起身，屋内一片昏暗。她往窗外一瞥，外头已是日影西坠，不见一丝光亮。

　　听着里边有动静，一直守在外厅的冬语领了几个小丫鬟进内室伺候。

　　外边冯嬷嬷手握着一把瓜子，时不时瞄着冬语。眼见着冬语进去，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扔了手里的瓜子也跟着进去了。

　　冬语走在前边，隐约也知道那老家伙做了些什么，不过是紧着小姐不愿与她起口角。

　　“小姐，掌灯了，别伤了眼。”

　　冬语先是轻声提醒过主子，而后才叫几个小丫鬟点上烛火，紧接着便拿好了衣服站到主子身边候着、为主子挡光。

　　叶灵连静默不语，观望着冬语行事。又是提前知会，又是挡光，看来这丫头服侍自己是用了心思的。

　　冯嬷嬷瞅着近前的位置教冬语抢了去，心里不忿，另取了一套衣裙硬是挤到冬语前边。冬语被她撞了一个趔趄，连连退了好几步，险些磕在柜子角上。

　　“若是手脚不利落，也不必在小姐跟前碍眼了。”

　　要知道这女子的容貌与贞洁可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冯嬷嬷不但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反倒变本加厉嘲讽起冬语来。

　　叶灵连冷眼看她，那人偏还不自知，话落还翻了个白眼，当真是半点没有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冬语，怎么还不上前伺候着？难不成你眼里没我这个主子了？”叶灵连冷声质问道，气势威严。

　　这话虽是对着冬语说的，却不是给冬语听的。该听着那人还在因冬语挨骂而洋洋得意，瞅着她那副蠢样子，叶灵连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世间竟有人蠢笨至此。

　　冬语慌忙上前，小心着服侍小姐穿衣、梳理秀发。冯嬷嬷只是在一旁斜眼瞧着，高傲极了。

　　“冯嬷嬷，你去取我那套的金兽衔玉的护甲套过来。”穿好衣裳，叶灵连端坐在梳妆台前，任冬语为她打理鬓发。

　　冯嬷嬷随口应了个是，转身去柜子里翻找。冬语听了这话倒是皱起了小脸，满腹疑问都写在脸上。

　　老爷虽然崇尚勤俭，唯独对于夫人小姐的首饰衣物向来大方，故而这些金银首饰并不稀缺。但小姐向来是不喜这华丽繁复的护甲套，平日里压根不会戴它，也只有赴别家小姐的宴约才会勉强戴上。怎么今儿个主动拿出来了？

　　叶灵连接着梳妆镜看着冬语皱巴巴的小脸，只觉得好笑。这丫头怎么这么直，心思全写在脸上，往后若是不加教导少不得要吃大亏。

　　翻出了护甲套，冯嬷嬷径直往叶灵连面前一放，便退到一边候着了。

　　叶灵连余光瞧了她一眼，见她摆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便敛了视线，唇角一勾。

　　“冯嬷嬷，把这护甲套给我戴上。”

　　“小姐，这日头都下去了，您还戴这东西做什么。”

　　主子已然发了话，别说是赴死以求的重任，眼下就是这点琐事也叫不动了。仗着自己从前和善，这屋里的下人越发地不懂规矩，叶灵连心中怒意更上一层，沉声重复道：“我说，把这护甲套给我戴上。”

　　冯嬷嬷眼见着叶灵连脸色不对，不敢再推脱下去，忙上前来取出护甲套一一仔细服侍着主子戴上。

　　戴好护甲套，叶灵连伸直了一双素手在眼前摆弄。瓷白纤细的指节宛如玉石雕刻而成，配上金兽衔玉的护甲，浑然一体。无声彰显着主人的地位。

　　“小姐戴上可真好看。”冯嬷嬷在边上谄媚道。

　　“是么？”

　　叶灵连站起身来，浅红色的衣裙在烛光的映衬下如红莲般耀眼，鬓间一根简单的流苏银簪。唇色不染而朱，纵使未曾妆钿，也是面容皎皎，万般莲华。

　　她抚了抚指尖金兽，朱唇微勾，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甩在冯嬷嬷脸上。长长的护甲划过皮肉，拉出一道深入肌肤的血痕。

　　事发突然，且叶灵连动作又快又狠，冯嬷嬷脸上谄媚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的收，这一巴掌算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血珠顺着冯嬷嬷的侧脸顺畅地往下淌，皮开肉绽的伤口痛的冯嬷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跪在地上捂着脸不停的哭嚎，分外凄厉。

　　屋里屋外的人都是一惊，昨个儿小姐刚刚处置了绿珍，怎得今个儿又有人触了小姐的眉头！

　　叶灵连背对灯盏而立，簪尾流苏的剪影投射在她清丽的侧脸上，仿佛跃动的黑色火焰。耳边凄惨的嚎叫，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冬语心思活泛，一见小姐蹙眉立即会意。上前一把扯过冯嬷嬷，一耳光扇在她没受伤的另外半张脸上，掏出一块绢布就塞到她的嘴里，止住了她的哭嚎。

　　“还不帮忙。”冯嬷嬷惊惧之下，剧烈挣扎起来。冬语一个人到底有些乏力，回头对几个已经吓呆了的小丫鬟斥道。

　　几个小丫鬟经冬语一提点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合力将冯嬷嬷按在原地，教她发不出声来。

　　“既然你心高气傲，不把我看作主子，那我便给你一个另寻良主的机会。”

　　叶灵连抬手欣赏着指尖的护甲套，上面鲜血尚且未干，不复之前的华丽贵气。便嫌弃地摘了下来，玉手一松，那护甲套正掉在冯嬷嬷眼前。

　　“送走吧。若是母亲问起原由就说是偷盗被抓了现行，争执间伤的脸。”

　　这一出去恐怕就是没命了，冯嬷嬷被堵了嘴，仍旧趴在地上呜呜地叫喊个不停。眼泪鼻涕哭成一团，混着鲜血滴在地上，加之脸上地伤口，甚是狰狞可怖。

　　“昨日我说了叫你们守好本分，你不听，如今求我又有什么用呢？”

　　叶灵连轻声叹道，似乎颇为遗憾。只是她面上仍旧冷若冰霜，玉手微微一摆，血泪俱下的冯嬷嬷很快就被几个丫鬟拖出去了，地上猩红的鲜血点点滴滴连成了一条蜿蜒的长线。

　　沿着这条血线行走，雪白的修鞋逐渐染上了污泥。叶灵连就站在门口，她感觉得到院子里的下人向她投来一道道畏惧的视线，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即使，衣袖下的手还在颤抖……

　　“什么？落英苑又发落了一个下人！”

　　叶婉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绿珍刚死，叶灵连竟然一点不顾及自己的名声，这个时候发落下人，不是等着落人口实说她娇纵蛮横。

　　“回小姐，听说是个手脚不老实的婆子。偷东西叫人抓住了，打的满脸是血。整个相府都知道这事儿了。”

　　觅翠倒了杯茶水奉到叶婉清眼前，瞄着自家主子震惊的神色，知道自己这消息有用。说的更是起劲，添油加醋地紧着补充，好趁着这个机会讨点赏钱。

　　“就叶灵连那个性子，惩处下人会下如此狠手？可笑。”叶婉清接过茶盏微啜一口，笑道。

　　叶灵连软弱可欺，是整个相府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会狠下心打得人见了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都在说呢，自从大小姐醒来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从前大小姐软弱，落英苑最是散漫；现在可是大变样了，没有一个人敢在大小姐面前犯事。”

　　见主子不信，觅翠急道。急是急，该有的分寸觅翠一点没忘，因着小姐是庶女，向来最忌讳嫡庶之分，故而在坠露苑一直都称灵连小姐为大小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本以为是底下人乱传的，不过觅翠说得煞有介事，叶婉清倒是有些动摇了。

　　“奴婢跟在小姐身边有些年头了，怎敢欺骗小姐！”觅翠跪地诚恳道，顺道借着话头表忠心。

　　“好了，你起来吧。怎的说跪就跪下了。”

　　叶婉清心下略一思虑，换了一张笑脸先叫觅翠起来，又赏了几颗银瓜子。

　　虽是面上带笑，实则叶婉清对觅翠的话并不太相信，不过瞅着她这样子，到真不像是胡说的。难不成叶灵连真是性情大变了不成？

　　晚间，席上。看着两个女儿和贤良的夫人，叶成济甚是开怀，难得多饮了几杯。

　　自打女儿出事以来，叶成济与叶夫人日夜忧思无心饮食，叶婉清也借着抄写佛经为姐姐祈福的由头闭门不出，整座相府冷冷清清。

　　这是这段时间里相府的第一顿家宴，儿女绕膝，良妻在侧，叶成济几欲落泪，叫自家贤良的夫人给骂了回去。

　　“母亲，你别说父亲了。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就好。”叶灵连笑着劝道。

　　“是啊，一家人平安就好。”

　　叶夫人说着也红了眼眶，这下叶相大人再也憋不住泪水，也跟着伤心起来。

　　一家人，这三个字听到叶婉清耳里却是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