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只耳朵给世界》果子壳

27、第 27 章

　　言庭看着手机，填写了乘车人信息，他的确得回去一趟。
　　“回老家啊。”言老爷子看着一大早就和他告别的言庭。
　　“嗯嗯，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
　　“也是，这远行啊，家里人最是担心。你先坐着，反正时间还早，我这正做一些吃食，快好了。早餐得吃。”姜老爷子说着指了指还在蒸着的锅。
　　“姜爷爷，我就不用了，我车站吃点就行了。”
　　“不用什么啊，你们年轻人就喜欢糟蹋身体。”姜老爷子说着就把言庭还摁到凳子上。
　　时间的确还早，言庭到了车站，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车站人比较多，也可能是因为放假吧。言庭没有进站去，他不喜欢里面的味道，人太多。每一次乘车，他总是在磨蹭着最后十分钟才进去，他妈妈也总是嫌弃他，说赶早不赶晚，还说他这样早晚会耽误事儿。
　　其实从小到大，言庭自己没有几次单独坐过车，但是每一次，他妈妈总会把他送到车站，然后目送着他进去。
　　言庭就是这样在外面呆呆地坐着。看着眼前的人流。
　　如果你曾在高中放假的第二天在车站门口徘徊的话，你会看见一个少年，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但只护着下巴，嘴巴和鼻子都露在外面，在他旁边放着一个书包，如果你再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少年的眼里全是泪水。
　　等言庭回过神儿来，时间已经快到点了，他抓起书包，急忙跑进去。原本打算在外面买点吃的的，得十几个小时呢，现在也来不及了，火车上买吧。
　　在言庭坐在座位上才感觉到，他书包鼓了不少，打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爷爷在里面放了一袋东西，言庭打开，吃的喝的里面都有。言庭突然感觉自己最近泪腺有点发达。
　　火车上的感觉真的有点一言难尽。言庭下车后，捶着自己发酸的腿，一路坐下来，真的是够呛，加之他个子高腿长，不太能伸开腿，就更加难受了。
　　门铃响了，赵毓正抱着孩子哄，正闹腾呢，便让齐阿姨开门去了。
　　“哎，你是谁啊，你怎么乱闯别人家啊你。”
　　齐阿姨看着眼前这个人，也看起来挺懂礼数的人，怎么一句不说就往别人家进呢。
　　“太太，你看看！”
　　言庭也没管，只管自顾自走着，家里的装饰变了。虽然不多，但是整体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是清新范儿，那现在就完全是冷色调。
　　“艹，太太，他妈怎么不称夫人啊！”言庭心里一下子就冒出这句话了，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骂脏话，虽然是在心里的。
　　“言庭，你回来了？”赵毓看着眼前的人，他个子好像又长了些，但是却瘦了不少。
　　言庭没说话，也没有看她，直接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太太，他？”齐阿姨还是有些不懂。
　　齐阿姨不认识言庭，之前的阿姨家里有事请假，所以她代替几个月。
　　“嘘，”赵毓朝她做了个手势。这个时候怀里的孩子倒不闹了，双手扑腾着。
　　言庭看着自己房间，东西都在原位，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不像一个半年没有人住的地方。他没有停留多久，东西放下就继续出来了，他要看一趟他妈妈去。
　　“言庭，先吃饭吧。”赵毓看着又在换鞋的言庭，在车上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言庭换完鞋了，才转头看了看这个女人，言庭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那个女人怀的孩子突然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言庭拿着一捧花，走到墓园。看门的还是之前的一个老大爷，他也看见了言庭，很亲切和他发打招呼。
　　“小伙子，来了呀，很久不见你来了。”
　　“嗯嗯，秦爷爷。”
　　这个言庭称之为秦爷爷的人，看着言庭走进去，他对这孩子印象很深，刚开始的时候，这孩子是一天跑一次，每一次出来都肿着眼睛，后来才慢慢的好点。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个子还很小，结果现在，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在后面默默地叹着气。
　　言庭把花放在碑前说到：“妈，我来看你来了。”
　　言庭自己也靠着碑坐下。
　　“妈，好长时间没来了，你知道吗，我离开这里了，我去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在大西北，之前走的急，也没好好和你说说。”
　　“妈，你知道吗，那边真的是和我们这里差别很大，那边的山都是黄土，你见过黄土吗，我也给你不会描述，而且那边的山是秃的，一年四季感觉都不太长东西，要长也是很低很小的草，不像这里，山是石头的，而且各种草和树。”
　　“妈，我在的那个学校很好，那里教育一直挺有名的，我在那边很好，老师，同学，对我都很好。但是有一个我不太喜欢，他逼着我跑了五千，我还从来没有跑过呢，不过我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你，我也没有当逃兵，我跑下来了，而且还不是倒数第一，不过后来吧，那个同学给我道歉了，而且还给我讲了一些事情，对他感觉也就没那么讨厌了，他说他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第二，学习很努力，而且她的目标就是超过第一，结果我来之后，她就成第三了，所以她对自己也就更加严格要求了，而那个男生看不过去，就把锅背在我身上了，我感觉我有点冤哦！”
　　“我认识了一些朋友，我很喜欢他们，我这一学期是在住校，但是我的舍友，虽然他们都很好，但是晚上睡觉我真的没办法，你知道吗，我们宿舍四个人，一个打呼噜，两个说梦话，很好笑，有时候我半夜醒了，就听他们讲梦话，有时候我感觉他们俩就和对话一样。还有一个住校的我要吐槽一下，学校里那个浴室，我每天洗澡习惯了，但是那边的浴室竟然是全通的，大家都能互相看见对方，一览无余，所以我每次洗澡都是穿的衣服的，感觉我自己好另类啊。不过这种情况以后不会了，我在外面租房了，是我同学的一个家里，那个同学吧，我感觉他活的好随性啊，我有点羡慕他，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忧愁。除了他爸妈离婚的那段时间，真个人很低沉，但是我想还好吧，毕竟他爸妈还都在。他和他爷爷现在住着，我真的很喜欢他爷爷，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似的，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很亲切，他也很有趣，虽然胡子都花白了，但是他心态真的很孩子气。”
　　“我想你或许会担心我的钱的问题，你放心吧，你儿子是谁啊，我现在完全可以供住我自己，我在带家教，人家给的钱还挺多的，而且回去了我还多了几个学生，我现在都是言老师了。”
　　“你现在肯定又想说会耽误我的学习时间吧，这个你也放心吧，我现在是我们班第一呢，不过我不会骄傲的，我会一直前进的。”
　　“我给你说，我这次见到雪了哦，雪真的很漂亮，下的时候洋洋洒洒的，看着很舒服。”
　　“还有啊，北方有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是暖气，在外面，南方比北方暖和多了，但是在室内，根本不能比，你在里面穿个半袖都可以，感觉里面是夏天，外面是冬天。”
　　“……”
　　“……”
　　言庭坐在那里不停的说着，讲着他所有见到的，有意思的没意思的，他感觉他把他这一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妈，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之前带我去日本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梦到樱花，会梦到穿着和服的你，但是总是那么一点画面，多余的就没了。”
　　“昨天在车站的时候，我总有一种错觉，感觉你还在，还在那里看着我，陪着我，目送着我进车站，但是我在人群中找了好久，什么都没有。”
　　“怎么办，我真的很想你。”
　　……
　　言庭坐着，也没有看时间，只是看着太阳慢慢的移动着，从半空中划过去，在西边慢慢地落下。直到秦爷爷告诉他要关门了，才出来。
　　秦正国在墓园里转悠了一下，正准备关门，结果又看见了一个黑影，看起来也像个年轻人。
　　“喂，小伙子，快走，要关门了。”
　　那个黑影也没说话，只是起来快速的离开。
　　言庭回去的时候，家里人多了很多，他爷爷，各种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之类的，对着他一顿关心，言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一个个看着都情真意切的，但是言庭很累了，不想再说话，便和爷爷打了个招呼回房间了。
　　他知道，客厅里肯定又是一阵议论，但有什么关系呢，爱怎么说怎么说去。言庭感觉他们也真是奇怪，表面上总是一副一心对你的样子，转身却又是另一副嘴脸。这么装他们不累么。
　　“言庭，言庭，是我，你开一下门。”
　　门外一个三十多来岁的男子，西装革履，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眼镜下面藏着的眼睛，看似深沉，却又时不时闪着精明。
　　言庭打开门说到：“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