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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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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酒在剧组客串完领盒饭那天,导演一个快四十的中年汉子,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扭捏地说让他多串串剧组。云酒抽出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临近年关,天倒是越来越冷,街上的行人都裹起厚重的冬衣,慢吞吞地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蠕动在光秃秃的枝桠下。
或许是节日气氛的影响,这阵子“云先生”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勤快,各种嘘寒问暖简直让云酒不胜其烦,索性拉进黑名单,顿时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前几天去医院看了爷爷,医生说最近病情有些好转,云酒便多呆了会,听着老人家絮叨的唠嗑,心里便安稳许多。
沈信羽还在剧组呆着,余砚回了老家。这个年,对于云酒,倒是格外清冷起来。
不过也习惯了,他倚在沙发上,一旁累着整齐的毛绒玩偶,都是粉丝接机时候送的,大的小的都有,占了大半个沙发。
正百般无聊地看着春晚,屏幕里已经传来熟悉的“难忘今宵”。云酒窝在沙发里,打个哈欠准备睡了。
“砰砰砰。”
耳边似乎传来敲门声,云酒无动于衷地窝在沙发上,默默抬手调大音量。
“砰砰砰。”
敲门声越发急促,云酒终于抬头,伸手按下遥控器,暂停了画面。
隐约的敲门声又听不见了。
果然是幻听,云酒了然,准备继续放电视。
这时,门“咣啷”一声闷响,伴随着踹门声,余砚疼得嗷了一嗓子。
“酒酒!你再不开门,爸爸要冻死在你家门口了!!!”
……
一打开门,冬夜凛冽刺骨的寒气就席卷而来,余砚携着这股子寒气猛地扑进云酒怀里。
余砚将遮住半张脸的围巾拉下,露出精致的脸蛋,笑着咧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惊喜不?”
云酒揽着余砚,腿一带把门关上。将寒风也关在外面。低头蹭蹭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声音莫名有些哑,“惊喜。”
屋里开着暖气,电视机只留下定格的画面,空气中都是喜欢的人的味道。稠密地暧昧蔓延开。
余砚感觉气氛有点奇怪,甚至要喘不上气。他吸了吸鼻子,想打破这旖旎的沉默。
“我们往常过年都是在公司,悦华真是苟。”
“老家院子里长了一棵歪脖子树,我妈说想把树砍了,但是我觉得树枝可以晾衣服,砍了好可惜。”
“这里雪下得好厚,适合打雪仗。”
“前天吃了一碗蛋炒饭,没有你做的好吃。吃到一半发现里面居然有生姜,我当时就吐了。”
……
云酒凝视着怀里红着脸的少年,嫣红的小嘴张张合合,看起来分外诱人。
他这么想着,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将唇轻轻贴在少年的唇上,没有继续动作,只是歪着头,似乎在观察少年的反应。
少年明显被吓到了,眼睛瞪得溜圆,绷紧了肌肉,整个人僵直在那里,像根冻木头。
云酒停顿一会,见少年除了身体僵硬,并不排斥亲密,眼睛亮了亮,得寸进尺地舔了舔少年的唇。
少年还是一动不动。
于是他放心了,全按着性子来。
在这种事情上,年轻人要什么技巧,有热情和本能就足够了。
余砚仰着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两人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可能云酒刚洗完头发,湿漉漉的发尾扫过他的脸颊。
于是他推了推云酒道:“痒”。
没推动。
云酒将少年更近地压向自己,两人胸膛紧贴,甚至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他吻在少年的眉眼上,骨节分明的手在腰窝按了按,余砚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又顿时红了脸,连手带脚地推开。
云酒显然是没亲够,抿着薄唇,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余砚。
余砚暗自调整错乱的呼吸,手抵在云酒胸前,努力忽略他哀怨的眼神,摇头道:“不行,太痒了。”
有一类人,不开窍则已,一开窍简直无师自通。
云酒就是典型,余砚见那双半桃花半丹凤的眼无辜地盯着他,轻声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无形撒娇,最为致命。
“可以!”余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怪不得粉丝都说云酒的脸不能多看,任谁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都不舍得拒绝他。
云酒粲然一笑,他重新捧着余砚的脸,唇齿交缠。空气稀薄起来,余砚被吻得晕晕乎乎,手紧紧地掐着云酒胳膊,在云酒咬在他锁骨处时,偏了偏头,喘着气骂道:“说好的一下呢?”
云酒抬眸看他,然后安抚性地在他眉心亲了一口,像在给自己心爱的玩具盖上印章,又像是在给炸毛的猫咪顺毛。
……
闹够了,余砚瘫在沙发上,埋在一堆毛绒玩具里,目光有些涣散,手无意识地揪着泰迪熊的耳朵。
云酒撸了一把熊脑袋,又揉了揉余砚的脑袋,对比下手感,都挺舒服的。
余砚似乎才回神,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姿势,自己的头正压在云酒的腿上,一抬眼就能看到云酒线条流畅的下颚线和突出的喉结。
余砚咽了口口水,抱着泰迪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理了理混乱的思路。
本以为是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入戏太深的是自己,走不出来的也是自己。
但凡当时云酒表现的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他也不会赌气去了国外。
他能感觉到,云酒看他的眼神有爱意,但是都是在戏里。一出戏,又恢复了朋友间的坦坦荡荡,情绪切换几乎无缝连接。
可是,他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可是,他更怕,怕迈出那一步,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不想看到震惊的眼神,不想听到决绝的话语。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几乎头皮发麻。
只能打着兄弟的旗号,多亲近他。本以为分开可以让自己冷静,却没想到是毒、瘾的催化剂。
所以,连夜买了车票,再回到这座城市。
这座,有他的城市。
……
幸好,没白来一趟。
余砚抱着泰迪熊,头一歪,连人带熊倒在云酒怀里,傻笑道:“酒酒,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云酒正调着电视,不假思索地道:“一直很喜欢。”
“骗人!你之前看我的眼神可直了!”
“直?”
“对,比电线杆还直!”
电视机里恰好传来春晚的歌声,“在你辉煌的时候,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余砚激动地跳起来,指着电视机里头上戴着白方巾,腰间扎着红腰带的两个陕西汉子,笃定地说道:“像这种!”
云酒:“……”好像懂了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道:“可能在拍后三场戏的时候。”当时云酒已经觉得自己的感情不对劲,但是没多想,还以为是两人冷战才导致的情绪。
余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一拍脑袋,吐槽道:“亏大了。”
“亏什么?”
余砚偏头,假惺惺地抹着不存在的泪水,“好几顿大餐。”
那时候云酒约饭,因为他自己心虚,无一例外地推脱了。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穿越到过去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云酒:“……”
“哇,雪好大!”余砚扭头,瞥见窗外雪花漫天飞舞,虽然是夜晚,天色却印衬得亮堂。他突然来了兴致,拉着云酒的手,直冲冲地跑出门。
窗外有雪,又带着光。
两人牵着手在雪地里疯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余砚转了转眼珠子,趁机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搓成一个团子,然后“啪嗒”一下砸在云酒的浅色外套上。
砸完就跑,退出十几米远,冲着云酒扮鬼脸。
云酒没管衣服,不甘示弱地搓了个更大的雪球,对准余砚猛地掷出去。
余砚头一缩,躲得慢一拍,雪球直中脖颈,衣领瞬间填满了散落的雪花,冻得上蹿下跳。使劲掸了掸领子,跳脚道:“居然敢砸爸爸!”
云酒挑衅地笑,又扔过来一个雪球,直接砸中余砚的脑袋。余砚甩了甩脑袋将雪抖落下来,然后弯腰撅着屁股,就地滚了个篮球大小的雪球,抱着雪球,猛冲向云酒。
云酒见势不对,迈开长腿跑得飞快。余砚在后面穷追不舍,边跑边骂道:“我今天跟你拼了!”
放肆的笑声久久盘旋在空中,雪地里留下杂乱的脚印。
……
烟花在半空猛地炸开,接二连三在漆黑的夜色上留下绚烂色彩,新年的钟声敲响,这个城市,突然变得灿烂热闹。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追逐的脚步,抬头望漫天璀璨的烟火,在光下对视一眼,看清对方衣服头发白花花一片的狼狈样,不禁捧着肚子大笑。
余砚忽然丢下手上的雪球,像一枚发射的小炮弹,朝向云酒的位置冲来,临近了,往雪地上借力一踩,啪嗒一声,再猛跳上去。
云酒笑着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弹起的小炮弹,抱起他转圈。刺骨寒风呼啦啦地从耳边穿过,彼此的温度却是炙热滚烫。
余砚身体悬空,双手紧紧攀着云酒的脖子,止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他一字一顿地大声喊道:“酒,酒,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