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甜》穿堂燕过

6、Chapter 6

　　Chapter 6

　　面相学上说，眼下有卧蚕，主福寿，长百岁，生贵子。老人们也说，有卧蚕眼的人讨人喜欢，平易近人。

　　讨喜个鬼啊！

　　“好看吗？”

　　略带戏谑的语调从左边传来，席莫同几乎都能想象云遇安此刻的表情。

　　试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比你正在一脸姨妈笑偷看被自己甩掉的前男友结果还被抓个正着更尴尬呢？

　　这家伙，拆迁专业户吗？专拆人台。不对，他就是搞房地产的，可不就是拆迁老房子的吗？

　　席莫同不免发出一句感叹，但撩遍天下无敌手的妖美人怎么可能就此折腰呢。

　　“当然好看啊。”

　　席莫同嘴角勾起，车窗上的影子笑的妖而魅惑，红唇明艳娇人，目光潋滟如水。

　　妖红长甲划过线条流畅，光洁白皙的下颌，形成一白一红色彩的强烈对比，带着种颓靡荒谬的美，晃动人眼。

　　“云先生说呢？”

　　她扭过头直勾勾看着他，大波浪被拢到一侧，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被她反将一局，云遇安愣怔了一下，抿唇淡淡笑了起来。

　　当年，大概也是这样失神于她眼里，自此沉溺，以致经久不忘，病入膏肓。

　　长指越过中控台，想抚上她的脸颊。

　　见状，她的眉心徒然拢起，琥珀色眸子顿时翻涌出难以掩盖的慌乱和痛苦。

　　快逃，席莫同！

　　咚咚咚——

　　戴月的小脑瓜冒了出来，用手握爪在敲车窗。

　　“莫姐，三哥，你们怎么还没下来啊！”

　　来的真是时候，席莫同长舒一口气，讪笑着要拉开车门：“走吧，他们等……”

　　下一秒，一个促然的吻就把她的话生生堵了回去，让她猝不及防。

　　他侧身覆下，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长指紧扣在卷曲的发间，不容她逃离。

　　炽热滚烫的唇压迫而下，咬住她下唇，在她唇舌间辗转厮磨，纠缠悱恻。

　　似是带有报复性的，将愤恨和怨怼转化为需索，强硬不容抗拒。

　　席莫同眉头紧皱，想要推开他的手被他轻易挟制住，紧贴在脑后的手掌温热，像是在温柔有力拖动一只猫。

　　他们与城市，只隔着片玻璃。

　　车外还不断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天色已深，周围不时有男男女女走过，投下的一条条人影，小夜曲曲调正值高潮，激越热烈的情感在夜曲的旋律种回荡，充斥耳膜，所有一切在一瞬间放大，感官无比清晰。

　　过了许久，他的亲吻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强势，只是温存地顺着她的唇形有一下没一下吻触，浅尝辄止。

　　最后，他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轻抵她的额头，鼻尖轻碰她的。彼此气息交织，他无比珍重留恋的安抚着，像是在哄一只受惊的猫。

　　“不要再逃了……”

　　他喉咙中发出喑哑干涩的声音，像被生生撕裂的帛缕，濡湿落血，有丝丝颤抖和落寞。

　　我什么都不计较，你为什么还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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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靠在山底的泊油路上，山景怡然，蝉鸣阵阵，倒也不聒噪。

　　灵缘寺就坐落在这山上，周边围种着成片的高蓉和铁杉，入目满眼深绿，的确是让人六根清净的好地方。

　　虽然已是晚上，但七夕为这座庙宇带来了人烟，游人如织，灯火灿然，热闹十分。青石板阶两旁栽种着合欢树，朱红丝绳缠绕在枝桠间，合欢花轻柔粉嫩，随风飘散。

　　席莫同看着手里的红香，有些说不出话。

　　不得不承认，这年头寺庙也太有经营头脑了吧，七夕招揽香客，买门票即送精美礼品一份。

　　只是，为什么她和云遇安的是三炷香，而周围人都是红绳？

　　“你好，请问为什么只有我们的是香？”席莫同右手轻举，问售票处的年轻女孩。

　　“哦哦，红绳是给单身男女准备的，祈求姻缘，你们……”女孩看着她身后的云遇安，一脸磕CP的表情，“两个人一起来，肯定不可能是求姻缘的，所以送香来求神拜佛，祝你们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啊。”

　　呵呵，这寺庙想得还真周到啊。

　　席莫同好笑的捏着香，丢也不是拿也不是，搅破脑汁想到底该怎么解释。

　　“谢谢。”

　　席莫同诧异的扭过头，抬眼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那双常年纯黑没有光亮的眸子，此刻，倒映着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倒像一排火灼然烧过，多了分烟火气。

　　他从容接过女孩递给他的香，淡然转身，拾阶而上，踏进寺庙。

　　冷清高挑的身影离出视野，席莫同低下头，失神看向手里的红香，苦涩的笑着。

　　真是混蛋！明明是他先离开，现在又一副深受情伤的模样，耍给谁看啊！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咬紧颤抖的下唇，直到麻木失去知觉，才从售票口离开。

　　——我们回不去了，云远。

　　这是她的回答，一如当初那封信，简短、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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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外面商业气息浓重，寺庙内部倒是清幽安神，青紫色烟雾缭绕，氤氲寺院里的松柏银杏。

　　穿过重重山门，沿着石板长道慢行，走到钟鼓楼的地方，戴月来了电话，说她和辰星黎在大殿等着，让他们两人慢慢逛。

　　小丫头看着单纯，实则玲珑剔透的很。见她虽是辰星黎姐姐，却不姓辰，一口一个莫姐，丝毫不提姓氏。

　　女孩清甜的声音浸润心扉，语调里透着小小的戏谑，看来刚刚的事她是全然知晓了。

　　席莫同拿着手机，不免无奈笑了笑，这下倒好，不管怎么样都说不清了。

　　看着远处的高挺孤独的背影，她莫名生出几分空寂。

　　一路上来来往往不少情侣手牵手，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将近差了五米，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他们是一路来的。

　　总算蹭磨到寺庙中心的大雄宝殿，席莫同舒了口气，却不见辰星黎和戴月。

　　大殿的大佛慈颜微笑，眉目顺和，注视众生，让席莫同这个不信神佛的人都不由得生出了亲切温暖之情。

　　如果信一次，神佛是否会实现她的愿望呢？

　　她也模仿着其他香客的样子，把香在佛案上的烛火中点燃，慢慢走过去，向佛祈祷。

　　待她睁开眼，却看见云遇安也在旁边。

　　他站在拜凳前，头微垂，双目平视佛像，缭绕的香烟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侧脸，只有那双黑眸粲然泛光，虔诚清寂。

　　“女施主？”

　　略带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席莫同回过头，看到红木立柱旁站着一个身着黄色衲衣的小僧。

　　长乎脸，瘦高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

　　“你是……”席莫同皱着眉头走过去，觉得他有几分面熟，却记不起来。

　　“是我啊！”他有些心急，压了压声音，低声道，“在文林寺和你串通的那个。”

　　“哦——是你呀。”

　　席莫同突然想起来，云遇安信佛尊神，以前他们去过一个寺庙。她还特意掏钱买通里面的一个小沙弥，解卦说席莫同和他是天赐良缘，乘龙配凤。

　　当时看到云遇安眉目舒展，浅淡一笑，席莫同就顿时明白《飞鸟集》里面的“你微微的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这种荒唐事换作她只怕也愿意。

　　难道，云遇安说她记性不好，是指这件事？席莫同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样的小事，他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只不过，这个小沙弥怎么会出现在泽缘寺？

　　“没想到能见到女施主，真是缘分。”小僧做了个合十礼，摆出一副清净的出家人形象，解释道，“文林寺香客少，我是三年前被拨调到这里的。”

　　“哦。”原来是生意不好，养不活那么多人啊。

　　“女施主是来还愿的吗？”小僧看着不远处的云遇安，暗问道。

　　“我们不是来还愿的……我们已经……”席莫同一脸尴尬，急忙解释。

　　小僧抚了抚手，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席莫同长出了口气，心说总算不用死脑细胞了。

　　小僧微笑起来，见她颇为满意望着他，越发兴奋说起来：“两位是已经结婚了来求子的吧！没想到五年前我的一时歹心，反倒促了一段姻缘，这算是对我有违佛门的救赎吧。”

　　“不是……”

　　她有气无力回一句，不想再解释，怕越描越乱。现在她和云遇安的关系不尴不尬，总不能对人家说他们已经分手，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姻聚缘吧？

　　谁会和前男友在七夕到寺庙烧香拜佛啊！拜了人家的佛，结果分手了，这说出去不是打人家脸吗？

　　席莫同越发觉得来这里就是个错误，大错特错！

　　欲哭无泪的席莫同只得傻站在旁边，听着小僧絮絮叨叨的祝福，心里默念现在的僧人都这么爱牵红线的吗？

　　“静临，你在此处做什么？”小僧正自顾自说的开心，一年老僧人柱着拐杖自中门进来，声音沉韵平和。

　　“退园老和尚，你怎么来了！”

　　小僧不解，退位已久的觉梦老和尚德高望重，一直闲居静养，不问事世，怎么今天却来大殿了呢？

　　但他不敢过问，忙上前扶住觉梦老和尚，向一旁的席莫同介绍到，“这是寺里的前任主持，觉梦老和尚。”

　　老和尚面容祥和，慈眉善目，眼皮耸拉下垂，眼眯成一条缝，却透着静慧明净的光。

　　“师傅好。”

　　见这位老和尚持重朴实，仪态端庄，周身透着股悟透苍生的慧敏，席莫同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深弯下腰，双手合并，行了个礼。

　　“老衲已退位，施主不必如此恭敬。”老和尚先前迈了一步，缓声道，“虽已静修多年，透尘世，但缘不可破，老衲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席莫同顿时愣在原地，这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