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黑水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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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门不见了，”逢生有些愁苦，“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觉着哪里不对，可是我一转身，就什么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飞画凑到两根靛蓝的柱子面前，仔细的端详着那副对联：“举头三尺有神明，方寸之间是乾坤。”
既是对联，那横批呢？这工整的对仗，行云流水的运笔，怎么能没有横批呢？
唐飞画有些不解，抬头望了望黑洞洞的屋顶，心想那老头会不会就在上面，他说的跑出去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半山镇作祟的妖孽？
那个三尺四方无穷异地，跟这些抽屉又是什么关系？
柔软的指腹在圆柱上缓慢的摩挲，烛火摇曳，那些鎏金的大字仿若流动的液体，暗生波纹，熠熠生辉。
“快快快！快过来帮忙！”唐飞画豁然开朗，朝着逢生招了招手，“听，用耳朵听！！”
两个人几步冲到墙边，将耳朵紧紧贴在那些四四方方的铜片上，一个一个挨着听。
从那些抽屉里传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街头巷尾日常起居的声音，偶尔也能听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或是山川湖泊虫鸣鸟啼。
就算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唐飞画也能大概猜到，许是某个精怪或者妖魔被困在了里面。
但有一个是与众不同的，除了狂风卷地和隆隆的雷声，其中还夹杂了妇孺的哭泣和惊呼。
唐飞画站在梯子上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那块巴掌大的铜片使劲朝里按，一阵咔哒声之后，抽屉打开了。
虽然里面仍旧空无一物漆黑一片，可那扑面而来的水汽，还有震荡的灵力，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唐飞画非常肯定，虽然还有另外的强大而陌生的神秘力量，但是慕云山白云观所独有的纯澈浑厚的灵力，她绝对不会认错。
逢生正趴在对面的墙壁上，闭目凝神仔细倾听，唐飞画一说找到了，他便赶紧冲了过来，一边往上爬，一边问道：“大师姐也在吗？”
“在在在！”唐飞画已经迈进去一只脚，“我先走一步，你赶紧的！”说罢便一头往里栽了进去。
逢生也是，噔噔噔爬上梯子，跟着就调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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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裹挟着漫天的落叶和黄沙顺流而下，将那些漂浮在黑水河上的各色花灯悉数掀翻。
人群被吹得迷了眼，纷纷侧身躲避，而刚刚那几发烟火则像哑了似的，咻的一声飞上天后，便没了下文。
沈秋草心道不好，抬手指天画出一道灵符，默念法诀一掌祭出，不料还是晚了半步。
顷刻间乌云压顶天雷滚滚，大雨便如瓢泼般倾泻而下。
围观的人群即刻慌不择路四散逃开，妇孺的啼哭和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沈秋草再次祭出一道灵符，可雨势不但并未减缓，反而越来越大，河水隐现暴涨之势。
轰隆之声从上游传来，强大的威慑力让那几个靠在对岸山崖上的弟子有些发虚。裴融察觉到异样，仍旧沉着冷静，对旁边的师弟安慰道：“不必担心，大师姐自有应对之法！”
这几个白云观弟子虽是第一次下山历练，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可沈秋草一向管教严苛，只要她没有发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恪尽职守，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沈秋草轻掐指诀祭出宝剑，剑身震颤，变换出无数分身横亘于河面之上，剑气缭绕，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
见大师姐身先士卒毫不露怯，众师兄弟也跟着掐指诀结法印，于剑阵之前竖起一座巨大的法阵。
轰隆之声越来越近，滔天巨浪转瞬便到了跟前。沈秋草凌空画出数道符篆，众弟子也齐心协力默念法诀，那座巨大法阵顿时灵力荡漾，波光闪闪。
巨浪滚滚而来，同法阵的撞击声响彻云际，激荡的气流铺天盖地，一名弟子身形不稳，从岩石上滚了下来。
裴融同他离得最近，腾出一只手去拉他，却不想脚底打滑，两个人都摔了下去。
法阵当即被撕开一道豁口，沈秋草一边引着宝剑下去救人，一边画出几道灵符想要将豁口补上，不想巨浪却再次扑了上来，将裴融同那名弟子一同卷入了河底。
法阵被生生撕下半块，彻底土崩瓦解。沈秋草的宝剑也在沾染河水之后似乎便不再听她使唤，巨大的剑阵也有些摇摇欲坠。
一时之间众弟子都有些手足无措，沈秋草当即喝令，众人稳住心神，再次掐诀结印。
无数符篆如繁花朵朵，鳞次栉比，盛开在河岸两侧，一同朝着巨浪压了下去。沈秋草趁着这个空档掐了一道避水符，跟着便一头扎到了河里去救人。
可河里的状况比着河面上还要凶猛一些，水流昏黄湍急不辨东西，河底暗礁丛生危险重重。
好不容易捞住两人，正欲破水而出，却被一团黑影猛得撞到背上，那名男弟子即刻被甩了出去，后脑勺直接磕到了一块石头上，一眨眼就被激流卷走，不见了。
裴融的一只胳膊已经脱臼了，在她身侧无力的飘荡，而避水符能撑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沈秋草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欢呼，身边的水流也明显不似方才那般湍急。
虽然心中有疑，但还是双脚发力，带着裴融从水里一跃而出。
只见那朵悬于半空的八瓣霜花之上，一位白衣飘飘手握玉扇的翩翩公子，正在气定神闲的布威施法。
沈秋草也没看清楚他到底使的什么招式，又或是用了什么法器，仿佛他只随随便便抬了抬手，摇了几下扇子，那堵几十丈高的水墙便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缩着脑袋退了回去。
黑水河再次风平浪静，可河上那座木桥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去，两岸的树木花草也是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沈秋草将裴融交代给旁边的师妹，便又要跳到河里去寻刚才失踪的那名弟子，却被一柄墨色玉扇拦腰挡住。
“让开！”沈秋草冷冷的说道。
妙清风收回玉扇笑道：“你也受了伤，河水冰冷刺骨，不能再下去了。”
沈秋草不理他，径直朝着河边走去，却听他在身后说道：“我替你去！你留下来照看他们也是一样的！”
可她仍旧不为所动，将散乱的剑阵召回鞘中，就要往那河里跳，一旁的裴融急忙上来拉住她的衣襟哀求道：“大师姐，你若是真有什么好歹，我们怎么办啊？”
沈秋草回头一看，师弟师妹们跟落汤鸡一般，头发湿答答的贴在脸上，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有些还受了伤，头上身上血迹斑斑。
看来裴融手臂脱臼已经算是轻的了，还有一个弟子，腿骨呈现出扭曲的形状，虽然他神志清醒，也硬撑着没有喊痛，但是很明显，他的腿已经断了。
“这位公子也是好意，就听他的吧！”裴融再次恳求，众人也都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最终沈秋草还是妥协了，面色清冷的同妙清风颔首致谢，完了便回身朝岸上走去。
妙清风亦抱手回礼，抬头时却只瞧见个背影。
虽然觉得有些被怠慢，但想着自己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唐飞画好，于是拂了拂袖子，踩着那朵八瓣霜花，便松松快快的朝着下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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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唐飞画提前憋了一口气，否则这一头栽下来就给泡到了冰冷湍急的水里，不是给河流冲走，就是给河水呛死了。
倒是逢生，什么都不顾，跟着唐飞画急急忙忙就跳了下来。
而且唐飞画也没料到他居然不会潜水，张着大嘴巴咕嘟咕嘟就吞了一肚子水进去。
看着他就快没命了，唐飞画无奈，只得掐了指诀，将一道浅绿色的法印拍到他背上，将他吞进去的水全都给抽了出来，他这才缓过气来。
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到身边，唐飞画抬手指了指头顶，示意他再加把劲，马上就能游到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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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逢生！”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虽然隔得也有点远，不过沈秋草目视极佳，一回头就瞧见他生龙活虎朝着岸边爬了过来，也就没再多做理会。
倒是其余几个人，都以为他背信弃义临阵脱逃，却不想在此刻见到他，都有些错愕。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才吃了亏，突然之间懂得了什么叫做同气连枝生死相依，所有的偏见和芥蒂都一扫而光，有几个腿脚还算利索的赶紧凑了上去，将人从河里拖了出来。
“诶，”唐飞画一路拖着逢生，早已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还有，还有我呢！一群见死不救的兔崽子！”
她衣色较深，个头又比逢生小一些，要是不说话，还真没人发现她。
“快快快，过来个女的！”拉着逢生的那两个男弟子朝着岸上招了招手，“是小师叔！”
看着面前披红挂彩的几个人，沈秋草眉心皱了皱，还是起身拿起旁边那柄轻剑，朝着河边走去。
“你好啊，小古板！”唐飞画一边往岸上爬，一边嘻嘻笑着说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翩跹而至，衣袖一挥，将浮在他身侧的那具身躯递给脚下接应的人，便奔向了河边。
“我来！”那柄墨色玉扇将沈秋草伸出去的胳膊往上抬了抬，妙清风对着还泡在水里的人柔声说道，“娘子，我来！”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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