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娶了白月光之后》朱染

17、第 17 章

　　袁烈这两句话出口，分明是要替孟莳出头的意思。即便他不亲自出手，他身后那些侍从，随便出来一个，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孟宅满门。

　　如果此刻孟莳指指地上的某个人，那人不说丢了性命，一顿胖揍定是躲不过去的。

　　孟莳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众人，冲袁烈施了一礼，沉声道：“我与父亲有些家务事上的争执，不劳王爷过问。”

　　话一出口，孟济亭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孟济亭暗暗嘀咕，不孝女还算有几分良心。

　　那些仆役本已魂飞魄散，此刻还了魂儿，都觉得大姑娘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孟莳表面看似平静，其实焦头烂额。

　　刚才跟孟济亭闹这一场，实在有失体面。偏偏袁烈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她虽然不想嫁给袁烈，可被他看到这一幕，着实让她面上无光，觉得丢脸。

　　她没来由地生出些许斗志，不想在袁烈面前落了下风。

　　她瞟了一眼袁烈身后的侍从，语气颇为不满：“倒是王爷，带人私闯民宅，却是何故？”

　　袁烈早料到，今日贸然登门，定看不到孟莳的好脸色，倒也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并未私闯，我敲了半天门，你们一家子忙着打架，没人应门，我才进来了。”

　　他见孟济亭等人还跪着，挥挥手道：“都是一家人，别跪着了，起来吧。”

　　孟济亭战战兢兢地起身，沈氏等人也跟着相继站起来。

　　孟莓大着胆子，偷偷瞄了一眼褚重远，见他今日一身紫衣，身姿挺拔，面白如玉，比初见那一日更显得风流潇洒。

　　她心中暗暗懊悔，好不容易见这俊俏小将军一面，自己此刻却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头上还裹着白布，可谓邋遢糟糕到极致。唉，怎么这么倒霉！

　　褚重远就站在袁烈身后不远，孟莓看完了他，眼光顺势扫到袁烈。虽只看到一个侧影，却已显出威仪不凡之姿。

　　孟莓想到袁夫人曾经答应，日后安西王若纳侧妃，她会帮忙举荐自己，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一转念，看到眼前情势，才想到安西王看上的人，似乎是孟莳，心中又把孟莳骂了八百遍。

　　孟济亭亲自扶起一张倒地的梨木太师椅，躬身道：“请王爷上座。”

　　袁烈没有落座，扫一眼孟济亭，心道，我这岳父如此上不得台面，怎么养出我媳妇儿这般出众的女儿？

　　孟莳见袁烈一副不见外的样子，还张口闭口的“一家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气闷。

　　她冷声冷气道：“王爷身份尊贵，我父亲不过是六品太常寺丞，跟王爷论不上一家人，还请王爷慎言。”

　　孟济亭肃立在一旁，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浸透了后背的衣裳。

　　袁烈仔细端详孟莳，见她站在灯下，面色冷艳，肤白如玉，只穿了一身月白家常裙袄，虽不似昨日那般盛装打扮，却更衬得她身段窈窕，腰肢纤细，楚楚动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若说他这几年人在西川，心心念念地想着孟莳，多半是因为当年的相助之恩，可这次回到京城，一见到长成大姑娘的她，却着实为她的容色心动。

　　他一颗心早化成水一般，孟莳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像在他心湖上撩拨，激起一阵阵涟漪。

　　“慎言慎言，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袁烈赔笑道。

　　除了袁烈身边那几个知道他心事的，厅内众人见安西王一方霸主，位高权重，却在孟莳面前这般做小伏低，都不禁暗暗心惊。

　　那些刚才帮着孟济亭和沈氏动手的，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袁烈朝身后一伸手，小厮墩子递上来一个锦盒。

　　袁烈送到孟莳眼前，笑道：“我听说你今日在外奔波，太阳地下站了一个多时辰，担心你疲乏，特意送几味药材给你。”

　　孟莳心头一凛，瞪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你跟踪我？”

　　“没有！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跟踪你呢！”袁烈睁眼儿说瞎话，“是我军中下属，偶然看见，报与我知道的。”

　　孟莳狐疑地看看他，目光转向他身后的褚重远。

　　褚重远忙摆手：“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袁烈捧着锦盒，耐心对孟莳道：“这几味药材都是昆仑山深山中采来，等闲人我舍不得送，你泡了热水敷腰敷脚，都是极解乏的。”

　　孟莳并不接着，淡淡道：“我父亲饱读诗书，尊规守礼，最看不得我与王爷这般人物私相授受，我今日若收了王爷的药材，少不得挨一顿家法藤条，王爷还是拿回去吧，孟莳不敢收。”

　　袁烈眉头一皱，看向孟济亭，见他脚下果然躺着一捆胳膊粗细的藤条。

　　他刚才一进厅内，只顾着看孟莳，问她时，她只说有家务事，他便没有在意。

　　此时一看厅内情势，却看出几分蹊跷来。孟济亭和他的妻儿及众家仆站成一堆，孟莳和她的三个仆从站在一处，一间大厅各据半边，分明是两军对垒的阵势。

　　原来，他进来时，孟济亭正在为难孟莳。真是瞎啊，竟没看出来！

　　脑中一转念，他又想到在城外见到孟莳那日，她轻车简从地要去青州。联系眼前的情景，莫非是被她父亲逼走的？

　　袁烈看着孟济亭，越发觉得厌恶。他走到孟济亭跟前，孟济亭已抖成筛糠。沈氏在他身后，腿一软，瘫跪在地上。

　　“孟寺丞对本王有意见？”

　　“下官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意见？”

　　“不是，不是，没意见，下官没意见。”

　　袁烈哼了一声：“你这糊涂脑袋，该摘下来当马球踢。”

　　孟济亭扑通一声跪倒，涕泪横流：“王爷明鉴，下官的脑袋长得方，不宜当球，求王爷网开一面，放过下官……”

　　孟莳一手扶额，摇头叹息，她的父亲还能再丑态毕露一点儿吗？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安西王即便势大，还敢真要了他的命不成？

　　吓唬完孟济亭，袁烈折回到孟莳身边，笑道：“你父亲已同意了，再说咱们也不是私相授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明是公然授受，你不必顾虑。”

　　孟莳见他不依不饶，知道再说下去，他恐怕还要得寸进尺，说出更让人头疼的话，索性接了锦盒，矮身道：“谢过王爷。”

　　袁烈伸手搀她，孟莳早有准备，向后一闪身，没让他碰到自己。

　　袁烈不以为意，上前一步，低声道：“你那情投意合之人已鸣金收兵，你也别作他想，早日应了我才好。”

　　孟莳白他一眼：“想得美！”

　　她一甩袖子，不管厅内众人，径自走了。听溪和莫刚扶着闵嬷嬷，紧随在她身后，一并离开了。

　　袁烈不好跟过去，直盯着孟莳的背影转到照壁后，一时间怔怔的，恍了神儿。

　　“爷，王妃走了。”墩子在他身边小心提醒。

　　袁烈还了魂儿，意犹未尽，长吁短叹。他环顾了厅内一圈，点点孟济亭：“你这府里乱糟糟的，哪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孟济亭还跪在地上，一听他的话，惊讶地张大嘴：“啊？办喜事？”

　　袁烈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跪着干什么？如此不情愿吗？闹得跟我强抢民女似的！”

　　孟济亭连忙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躬身道：“不敢不敢，王爷看上下官的女儿，是下官祖上积德，下官明日就开始操办喜事。”

　　月前，晋平侯登门替安西王提亲，孟济亭当时虽是惊惧交加，但对于给安西王当岳父这件事，还是十分心动的。可后来与沈氏一商量，说到这些年与孟莳积怨颇深，若孟莳当了王妃，怕要报复他们。这么一想，觉得还是稳妥为上，便拒了晋平侯。

　　何曾想到，安西王竟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看今日这样子，他是非娶孟莳不可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想不应也得应了。

　　袁烈满意地点头，道：“王妃只是在你这里暂居，你们小心伺候，别惹她不快。”

　　“是是。”孟济亭点头哈腰。

　　袁烈又望了一眼孟莳回院子的方向，才依依不舍地率人离开了。

　　一直到门外马蹄声渐远，孟家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轰退了下人，孟济亭瘫坐在太师椅上，冷汗湿透了三层衣襟。

　　安西王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刚才若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只怕顷刻间就丢了性命。

　　更何况，当日拒绝晋平侯时，孟济亭假托的借口是孟莳自己不愿意，若被安西王知道他故意瞒着孟莳，不知道这笔账要怎么跟他算呢。

　　孟济亭摸摸后脖颈，觉得那里一阵阵发凉。

　　沈氏犹自不甘心，跺着脚恨道：“怎么能让她去当王妃？咱们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孟济亭一瞪眼：“你小点声儿！”

　　孟莓在一旁抽着鼻子，嘤嘤地啜泣道：“她都退了三回婚了，凭什么嫁给王爷？”

　　孟济亭厌恶地斜她一眼：“还有脸哭？你若有本事，让王爷看上你，咱们还愁什么？”

　　孟莓嘴一瘪，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