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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同屋 ...

  •   喝了些水,跟莺莺闲聊了一会儿,又擦过身换过干净衣裳,菲儿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莺莺将一切安顿好退下后不久,五戒便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姐姐,快来,我刚熬好的药,喝下去就会好很多。”他很是兴奋。

      本来就有些腹胀,菲儿正什么都不想吃,待闻到那股中草药特有的酸苦味,更是眉眼都皱到了一处,下意识把嘴往被子里藏了藏,“我觉得好了很多,应该可以不用喝药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熬药。按大夫说的,用干净细纱裹好,文火熬三刻,两碗水煎作一碗水。可下了不少功夫,你就喝了吧。”五戒兴致勃勃,就像其实是在说这碗汤用了三两鲍鱼二两燕窝一两鱼翅,味美无比,你就喝了吧。

      “不喝。”菲儿皱眉。

      “不喝什么?”萧今墨刚刚走进来,顺口问道。

      “公子,我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姐姐说不喝。”五戒马上找到了组织。

      萧今墨眼珠一转,很随意地说:“小五,你去厨房找点糖来,小女孩,怕苦。”

      “谁说我是小女孩?小五,端过来!”菲儿立刻支起身来。可在第一口药刚触碰到味蕾的时候,她被激起来的那点勇气立刻支离破碎,噗嗤一下把药都吐在了地上。

      “啧啧,我说吧,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萧今墨摇头。

      “那我去找点糖。”五戒立刻往外跑。

      屋里又只剩下两人,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菲儿有些忐忑地看着萧今墨,总觉得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会出什么坏主意。

      果然,在她谨慎目光的注视下,萧今墨很悠闲地走近床边,抿嘴笑笑,说:“菲儿,我知道,你是不想用碗喝,那么……”

      说到这里,他用一只手托住了菲儿手中的药碗,将唇轻触了一下碗沿又向菲儿靠近,眼波滟滟,“我喂你,如何?”

      菲儿猛打了一个寒战,端起碗张口咕咚咕咚就把药全部灌进了肚。

      “哈哈哈——!”萧今墨忍俊不禁,伸手接过空碗转身放到桌上,又走回床边替倒下的菲儿拉好丝被,“本来还想再逗逗你,看在你病着的份上就算了。”

      刚咽下的药在胃里翻腾,菲儿无法言语。

      “姐姐,糖,糖来了。”五戒一溜烟从外面跑进来,却看见了空碗,一愣,“咦,药都没了?”

      “来得正好,她刚喝完药,喂她一块糖甜甜嘴。小女孩都这样。”

      片刻之后,菲儿嘴里包着一块冰糖,用眼光往萧今墨身上打筛眼。萧今墨不予理会,拉着五戒就出了门。

      门被带上,室内光线黯淡,仿佛活力也消减了些。菲儿无聊地呡着糖,目光落在对面墙的封柒画像上。光线不足,那眉眼不太清晰,菲儿看着看着就生出困意,两眼一闭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

      眼睛刚睁开,菲儿就觉出嘴里还剩半块没吃完的糖,满口甜涩,咽部还余了一丝汤药的清苦。她艰难地将糖嚼碎咽下,又咽了一口口水,清了一下嗓子。心中愤恨,那药真太难喝,以后无论萧今墨再出什么花招我都不要再喝!

      而不知什么时候在桌边坐着的莺莺却闻声而动,连忙张罗开来,嘴里仍说个不停,“菲儿姐姐,下午那会儿我看到你腿上的旧伤有些开裂,出去跟公子说了后公子便拿药膏让我替你敷上。那会儿你还睡得正香。现在可有觉得好些?”

      菲儿下意识往腿上摸了摸,鞭伤那里果然舒坦了很多,于是感激道:“好些了,谢谢莺莺。”

      “可别谢我,要谢就谢公子吧。公子还说,姐姐到这个点上应该醒转,会想吃东西。我就盛了些粥来,可不正巧,来,姐姐喝点粥。”

      谢他?没门!菲儿闻言扁扁嘴,不过肚子却是真的饿了。在清新糯香的引诱下,她就着莺莺的手,连喝了两碗荷叶清粥。

      再次躺好,又看看门口,没有人。从醒来到现在,只有她和莺莺两个人在屋里,菲儿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其他人这会儿都在干什么呢?”

      “小五和小初去采办,宝珠姐姐和三儿要打扫,其他人都各有各事,所以就我在这里。”莺莺正忙着收拾,头也不抬地回答。

      菲儿顿了顿,鬼使神差般问:“那,公子呢?”

      “公子和玄伊哥哥出门,说是去大悟寺,大概要寻四藏法师问些事情。据说四藏法师可灵了,随你问什么他都知道。”

      “哦。”菲儿松了口气却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问萧今墨那厮,他在哪里关自己什么事?为了缓解这种怪异情绪,她接着问道:“怎么突然大家都忙了起来?”

      “说是封将军要过来府上。”

      这一句话好激动人心!良人要来了!菲儿顿时觉得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许多,仿佛看见墙上那幅画像里的人变成了金人,浑身闪耀着金子光芒从画中下来向自己走近。

      粉红色的泡泡和金色的泡泡在眼前飘呀飘,菲儿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镜子跟前就开始拉扯自己的头发。

      这头发怎样挽才好看?这样不行,太松,那样不行,把脸衬得好圆……,哎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胭脂在哪里?糟糕,自己从来没用过这东西,这房里也没有,赶快去找找。

      菲儿转身要往外跑,却被莺莺喊住:“菲儿姐姐,你干什么?”

      “封将军要来,我不能这样子见人,太过失礼。”菲儿停住,望向莺莺,心里想要不要问莺莺借胭脂。

      “将军明天才来呢,今天着什么急?何况你病还没好,脸色这么差,公子会安排你就在房里养着,不用出去忙活的。”莺莺非常的善解人意。

      “啊?”一听说不会让她出去,菲儿顿时急火攻心,“莺莺,我的药呢?快快快,我要喝药。”这会儿喝一碗,晚上再喝一碗,明天就应该好了吧,她想。

      莺莺麻利地出去端药,菲儿这才觉出手脚还有些发软,又回到床上坐好。片刻之后,药来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嘴就把那一碗扫个底朝天。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好难熬。菲儿一会儿就要看一下天算算是不是可以再喝一碗,一会儿又去到镜子前看看脸色是不是好了些。拍一拍,掐一掐,嗯,确实红润了许多。

      就在她扳着指头算时间的同时,大悟寺住持禅房内,四藏闭目打坐在屋侧蒲团上。

      萧今墨神闲气定,默然拨弄了一会儿折扇后,端起手边茶盏揭开盖子浅啜一口,又放下。然后,他看过四藏一眼,起身背手在室内轻轻踱步。

      四藏这室内的挂画,他以前从没有仔细看过,今天倒得了闲情好生打量。

      西墙上的那一排,他略微看过便嘴角噙笑,共计八幅画中,倒有五幅是出自自己之手。模仿宁容的画风,他已是十成十的相似,旁人自然无法区分,可自己仍然能分辨得出。

      再看东墙上那一排,真德的画他其实也临过不少,想来还是有八九分的把握。念及于此,他打开折扇轻摇了几下,目光却落到了封柒的画像上。

      那幅画是封柒十六岁那年参战前的模样,从画上已能看出其凌厉气势。此人与自己年岁相仿,想当年同在夫子堂下求学,他便时常崭露头角,为人磊落机敏果敢,实乃大将之才。自己那时也是年少气盛,时时处处要与其争个高低,若非后来家中生变无力维持学业,或许真可与此人深交也不一定。

      而一年前他却突然找上自己,原以为是同学情谊使然,却不料……,可叹虽为英才却也有看不透想不明之事。

      萧今墨轻笑,摇了摇头。那事又怎么可能允了他,拖得一时算一时,等他忍无可忍时自己或许已能脱身。

      这时,四藏缓缓睁开了眼,口宣一声佛号。

      “法师,打搅了。”萧今墨连忙收起折扇,上前一揖。

      “无妨无妨,贫僧午课已毕。施主此来所问,是自己的身世?”四藏双手合十。

      “正是,家母临去时交与我此物,说是能以此寻得家父。”萧今墨从袖中取出一块羊脂玉佩,玉色润泽如同酥油,面上阳刻双鲤戏珠图,底部淡紫流苏轻轻晃动。

      四藏接过玉佩细细抚摸,闭目沉思,眉头渐渐拧到了一处,“施主如今仍然没有改变初衷?”

      “那是家母遗愿,”萧今墨站直了身子,面色难得的沉着,“家父当年不告而别,致使母亲一直郁郁寡欢,我一定要替母亲问上一问,讨得一句说辞。”

      “讨到了又如何,讨不到又如何?”四藏低叹。

      “这个,法师不是说过,我在正鲁府居住一年后自然会见分晓,可今墨至今未见到任何动静。”萧今墨岔开了话题。

      “其实施主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你现在已知该去向何处,只是不明白该如何去而已。施主此举虽为孝道,但恐最后并不能如你所愿。前些日贫僧便见天象生异,怕是时局也将因此而动,是以一年前所观已难兑现。世事变幻,施主还当惜取眼前。”

      萧今墨诧异了一瞬,接着说道:“家母辛苦抚育,若连一句小小问话都不能带到,今墨又何以存世?还望法师指点一二。”

      “施主不必解释,你心头所想贫僧明白,有些事争之不如不争。但是,既然你心意已决,也罢。前些日贫僧见过一位女施主面有异象,若能得她相助或许大善,而且贫僧已推算出她就在你近旁。不过,机缘天定需自行悟之。去吧。”

      四藏说完又合上双眼,不再出声。萧今墨凝目待了一刻,便悄然离开。

      回到正鲁府时,天已快黑尽,屋内灯已尽上。萧今墨遣走了玄伊,独自往自己屋走去,行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进了偏院。

      偏院内,四处有些寂静,菲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树影憧憧,那些交错的黝黑枝条看起来总觉发虚。檐下那盏气死风灯,焰心一跳一跳,更是晃到自己内心惶惶。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就在她无所事事准备第七次下床去照镜子时,萧今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瞥见他的身影,菲儿心中仿佛有块什么东西落了地,不自觉地就望着他傻笑了一下。

      谁知萧今墨一见她的单薄模样,马上挑眉斥道:“已快过戊时,你还不歇息?”

      菲儿听了却象被鞭子抽了一下,赶紧就往外面跑去,嘴里嚷嚷:“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药药药,我要喝药!”

      看着她疯魔般的背影,萧今墨愣了愣,又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丫头实在是太有趣,自从她来此,这几天都过得很有意思。今天晚上还要不要折腾她?他这样想着,又自己摇了摇头,踱到桌边坐下,摸了摸茶壶还是微温,便倒出些茶水品啜。

      四藏说的那位女子,是谁呢?自己身边的,宝珠?莺莺?三儿?还是……纠缠不休的那位?

      一杯茶还没有饮完,菲儿又旋风般地跑了回来,还带进些掺了清苦味的风。她看着还坐在桌边喝茶的萧今墨,喘了两口气平复呼吸,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问道:“公子,听说明天封将军要来?”

      “嗯。”萧今墨随意应道。

      “那,公子,我的病已经好了。你看,我刚醒那会儿喝了一碗药,刚才又喝了一碗,跑起来都毫不吃力。”

      萧今墨笑望向她,明净的眼里滑过戏谑。这丫头下午吃药时被自己逼那一下,居然吓到如此老实。

      而他的笑在菲儿看来却是鼓励,她于是接着说道:“所以,明天封将军来的时候,我可以去前厅听候差遣,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萧今墨敏感地嗅出些什么,笑意一下收敛了许多,有些生硬地说道:“你可以就在房里休息,事情不多,莺莺她们能忙过来。”

      “不用不用,”菲儿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生怕失去与金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她们忙不过来,杂院有很多事情要做,前厅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我绝对可以。”

      不知为什么,她越是这样萧今墨心里就越不舒服。他别开头,沉声应道:“明天再说,睡觉。”

      这人真太古怪,喜怒无常!菲儿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就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萧今墨奇怪。

      “去你房里把地铺打好。”菲儿老实答道,关键时刻表现一定要好。

      “不用了,你今天可以就睡这里。”萧今墨制止。

      “哦,”菲儿应了一声乖乖趟到床上,将丝被拉好却还是忍不住要强调一下,“我明天真的没问题!”

      萧今墨本来正准备回房,一听这话无名火直往上冲,拉好门转身吹熄了灯就去到床上挨着菲儿躺下。

      菲儿却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啊!你干什么!”

      难捱的停顿,空气仿佛都开始凝滞。就在菲儿以为他不会作出任何回答,开始在周围摸索武器防身的时候,萧今墨才硬邦邦地哼出一句:“还能干什么?睡觉!”

      说完,他拉过另外一床丝被盖好。黑暗中,那双明净眼眸突然闪过一点星光,他抿笑了一下闭上眼,又补充说:“别吵我,明天就让你去。”

      菲儿赶紧将自己的嘴捂住,小心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又把自己往里面挪了挪。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分辨萧今墨的表情,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什么来,也没发现他再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儿,细微匀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那人好像已经睡熟。

      他应该不会乱来吧。

      反正这床比较大,就当作是两张单人床拼一块儿了。菲儿无奈地想。要不,就当作旁边睡了个女人也行。

      可是,他还没有洗脸洗脚啊啊啊啊!怎么能这样不讲卫生啊啊啊啊!

      菲儿嫌恶地裹紧了自己的被子,拼命往墙上贴去。为了理想,我忍!

  •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补齐了。
    我一直很奇怪,这文到底为什么这样冷?都快要想不出笑话,几乎想从头把文修一遍了。。。。。。大家不要霸王我啊。。。。花花,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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