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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未竟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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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京城郊外幽冥殿的地下殿阁,幽幽深深的殿阁中,只有空空荡荡的格局,只有风声在呼啸。
殿阁堂上墨色椅子上,坐着一位一名灰紫色袍子的男子,相貌邪魅,柔美幽然,眼神里尽是蔑视天下的傲气。
男子自年少时掌管幽冥殿,身居为武林高位却从不打算收敛自身的气势,这便是幽冥殿独有的风格,有则有,无则无。
而这风格在这代殿主崔杳然身上更是尽显无疑。
紫袍男子手执一玉杯,杯内装着紫色浆酿,他端看着,并不急着饮尽。
“教主!”
忽而自风近处传来一声如鬼魅的唤声,一抹黑影自高处门柱盘旋而下,轻功修为让人惊叹。
“魍护法,你可让人好等啊!”
崔杳然晃了晃手中的玉杯,表情上尽是闲适慵懒,但从眉眼细处可以看出他的不耐。
“属下怎敢!是齐王难等!”
“哦,是吗?齐王殿下,人都来了,还躲什么!”
崔杳然皱眉,一点也不待见那尊贵的人儿。
“抱歉,崔殿主,骐身上有点小伤,一时间不能用轻功!”
从上方飘散而下的温雅声儿不带内力,却也依旧独特。
崔杳然皱眉,这独步天下的北麒,竟也有人能够伤的了他。
“哦,是吗?那魍护法你就送佛送下地,快将我们的殿下接下来吧!”
“是!”
说着,那抹黑影又以飞快的速度冲上殿阁上空,接下来了一位脸色略带苍白的玄衫男子。
一将萧骐带到殿内,那抹黑影又在瞬间离开了。
空荡荡的殿阁内,只剩两名震动天下的人物。
“呵呵,北麒武功独步武林,如今被人接下来的感觉,还不错吧!”
“好说,好说!骐也是人,自然也会有弱下来的一天!”
知道今日来一定会被崔杳然损一番的萧骐,眉眼间完全没有一点在意的神色。
“齐王好大的气度啊!只是今日要魍诓骗崔某来这里,是为何事?”
“呵呵,殿主言重了,何有诓骗的意思呀!在殿主面前,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是为谷粼身上的毒来的!”
崔杳然挑眉,瞥了一眼眼前虽笑得依旧雍容但脸色似乎不好的皇子殿下。
“殿下,上次因为魑护法的事情我帮了你,结果害得那丫头受了那么多苦,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告诉你什么吗?”
崔杳然饮了一口酒,一脸不耐。
萧骐看着堂上的崔杳然,知道他极不欲见到自己,但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即便要付出些代价,也要弄个明白!
“殿主,骐再也没有要害谷粼的意思!”
“殿下不必多言!对朝廷,幽冥殿是化外之都,但八百万兵马也未必打得到我百鬼峰;对武林,你蠡园北麒虽是塞外霸主,但在西南,我幽冥崔某也不是好惹的!今日,本殿主念殿下微恙,劝殿下还是回去吧!崔某,向来不做送客之礼。”
萧骐皱眉,心中急躁也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再想法子。
“殿主,您可是在记恨骐使计将碧血凤兰送走,而未留一条后路给谷粼?”
崔杳然挑眼,实在难掩心中的火气。
“小子!本殿主凭什么要告诉你!你算哪根葱,蠡园主人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两声教主好,敢问你是什么身份?还有,重伤未愈,就跑来幽冥殿搅和,活得不耐烦了吗?实话说了吧,本殿主就是不告诉你,你也不必使计了!听懂了快滚!”
萧骐看着盛怒的崔杳然,心里极为为难,但决计今日不问个究竟,便绝不离开。
“哟,这不是北麒吗?碧霄翱龙势雷霆,本护法久仰了!”
突然,就在两人僵持半响气氛紧张之时,从殿阁深处传出一声女子独有的魅惑笑音。
“女人,你出来做什么,回去睡觉!”
怒气未消的崔杳然听见了女子的笑语,眉头皱得更深了!
“急什么!人家这不是等不到你,所以出来找找你吗?”
娇媚的声音响彻空荡的殿阁,在回声中一抹艳红带黑的散发女子飞至崔杳然身边,只见她一脸笑意,裸着一双玉足,踩上高堂墨椅,便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女人,你就这么喜欢搅和这些无聊事吗?”
崔杳然一口喝光玉杯中的佳酿,意兴阑珊的瞥了一眼自家女人,知道这趟浑水有了她,更会混混噩噩。
“男人,这些无聊事可是关乎你妹,我小姑子,怎么会无聊呢?”娇媚女子随即侧首看着不远处的萧骐,脸上虽无妆,但那份笑意反而格外娇艳动人,“北麒,我乃幽冥殿四大护法之一的魅,也是谷粼她娘亲生前唯一的弟子,蔺雁翎。”
萧骐看着眼前这笑得娇媚的红衣女子,实在很难和谷卿画中那如梅花般淡雅的蔺梅联系在一起。
但,没见过归没见过,礼貌还是要有的。
“魅护法,骐久仰了!”
萧骐笑得雍雅,依旧是那般皇家气度,不言而发。
世传幽冥殿几代的魅护法,不以硬器为武力,而是以无孔不入的媚功与鬼魅一般的白绫让人死于无形。
这种方式,让中原武林人士所不齿,但,也让许多武林人士受之所苦,毕竟对于这种令人惊艳的美貌,又有几个人能不动心!
“你要打听的事情,雁翎我可是知道哦!应该说,这世上关于韵儿的事情,没人比人家更清楚的哟!”
那名依偎在崔杳然怀里的红衣女子说的意兴盎然,明白他萧骐一定会上钩。
萧骐听见她喊谷粼“韵儿”,便明白了这女子必定知道他要知道的一切,但这也必定是个陷阱。
“哦,那魅护法要的是什么?”
“男人,你看看你结识的这是什么男子呀?怎么把人家想得那么市侩,人家的好心都被当成买卖了!”
那蔺雁翎没理会萧骐的话语,倒是转过头对崔杳然撒起了娇。
“女人,你爱说不说,赶紧解决一下,我困了!”
崔杳然对萧骐极为不耐,加上刚刚在等魍的时候多喝了几杯,脾气只升不降。
“哼,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解风情!”红衣女子听了崔杳然的答语便嘟囔着红唇,沉吟片刻,美眸一眨,看着萧骐,娇媚笑道:“北麒,我要的东西,凭你,是给不起的!不过,韵儿要的东西,你却到处都是。你要是明白我说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萧骐被说的有点懵,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玉箫,想了很久。
良久,崔杳然脸上越来越不耐,眉头越锁越紧!
只有蔺雁翎一直是笑着的,笑着抹去她男人皱着的眉,笑着等待萧骐的醒悟。
突然间萧骐笑了,笑得极为温暖,眼神里没了先前的阴霾,而充斥着的那份坚定让在场的崔杳然和蔺雁翎为之一震。
蔺雁翎看着他的笑,便也抿唇一笑。
“既然你能懂,那我就成全你。”
“多谢魅护法成全!”
“韵儿所中的毒,相信你已经猜到了,就是红龙吐信。”见萧骐长身一顿,她略带恶质的笑着,又开口:“如今清明将至,最后能够救治她的期限,是在今年的夏至前后的几天里,这期间最为关键。此外自中毒之日开始,韵儿每日还必须忍受六个时辰的焚心之痛,恐怕这些日子她都是拿她多年修习的内力在于之对抗吧!”
“是,骐近来渐渐发现她在夜里常常不见踪影,而她一向绵长的内力有减弱的趋势。”
“那就对了!这世上能以内力对抗红龙吐信的人,只剩你们几个了!”说着,蔺雁翎瞥了眼一旁看似没在听的男人的脸,但崔杳然嘴角紧绷,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家妹妹的在意。
红衣女子心里叹着这男人偶尔的不坦率,转而一改笑颜,严肃地看向萧骐,“然而,拿到碧血凤兰治疗的时间必须要有半个月,最少也要五天。”
“北麒,据说这碧血凤兰可是从您手中送出去的!也就是说,现下,您可有把握在这不足三个月内的时间内,把我们韵儿的命重新拿回来!”
她离开崔杳然的怀抱,神色间满是杀气,裸足踩在墨色大殿上,慢慢走到了萧骐的的面前,那双眼睛已是压抑许久的愤怒。
“萧骐萧大侠,想必您也听到韵儿如今的声音有多沙哑了吧!还真多亏了您,经过前夜为您疗伤那一耗,如今韵儿的毒单凭她自己的内力,决计也难以撑到夏至之日。”
她一语毕,崔杳然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原来练就幽冥功已偏寒的体质如今更加的冷,握着玉杯的手冒着青筋。
而萧骐闻言,徒然抬眼看着不再有笑颜的魅护法蔺雁翎,深邃瞳孔里状似无波,脸色却比刚刚入殿之时惨白十倍。
一时间,大殿上,一点声响都没有。
※
这天,京城的城西齐王府邸——柳庄,因其主人即将归来而忙碌起来。
偌大的亲王府宅,即使例外地建在平民集中的市井地带,但幅员规模之大还是整个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府邸。
府中分为府厅、花苑、塔楼,府厅占地最广,前有步道广场,后置庭室居间,为取其福泽吉祥之意,将室与室之间排列成蝙蝠展翅的形状。
齐王府,别称柳庄,说的是其府内以江南庄园建造花苑,建造之时极重风水,将横跨京城的渡元河河水引至府中,或流水,或湖池,取水兴龙蟠之意。而苑内柳树遍布,各式品种自得一区,但无论是宏大石池还是层叠假山,都能看见棵棵垂柳围绕。
最特别的是府内后置一座塔楼,名曰无化塔,塔身为五重密檐,以塞北独有蒙古黑岩作为塔基,以蜀地白砂岩作为塔柱,塔基塔柱皆刻上了佛偈。无化塔塔身微宽,以一莲花仰月作为塔刹置于六角塔顶,下设有地宫,传言先皇当年御赐了一枚古时得道高僧的舍利给齐王,他便请来这传世宝物作镇塔收藏之用。
整座塔孤立于府内,塔门常年关闭,除主人齐王外,他人不许入内,因此,塔里到底有什么无人知道 。
虽此番齐王来信的内容只是告知管家自己要回府待客,午后便走,但府内众人皆因主人的归来而兴奋着。
府中管事的是一对夫妻,管家方华洲是京城人氏,一代才子,文采风流,原是进士及第,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但因冤狱入牢为齐王所救,出狱后便不再为官,留在齐王府做管事,一身傲骨自此不再出府。
其夫人应氏出身塞北蠡园,自幼服侍于蠡园老妇人身侧,极善料理府宅中的大小事务,曾随塞北男人出征过,见过大世面,断事是非分明,在塞北是北方女人们竞相学习的对象。
因此,两人声望极高,府内外,乃至京城内外都敬他们三分。
因主人偏爱书画文物而不爱财物,仆人们便将一幅幅古来大家之作在方管家的指导下不停地挂上取下,侍女们在应氏的训斥中急急忙忙的洗净府内大大小小每一分位置……
午时不到,一辆华盖马车从远处驶来,金顶玉壁,骏马锦车,银丝纱帘,青铜香路。
矛儿穿着一身白色学子服,以绣金瑞云黑缎为腰带,带着学子方帽,坐在车夫旁,车内的人在银纱后若隐若现,轻摇白玉折扇,另一手托书册翻看着。
很快,“吁”一声,马车停在齐王府门口,矛儿下车,说道:“齐王回府,开门!”
里面的人一听见,立马开了门,方管家率先走到门口,旁边跟着微胖的应氏,后面跟着两排仆人侍女,一涌而出。
矛儿转身,撩开马车银纱,一身玄衫的萧骐走了出来,俯身下了马车。
王府门口的人们见萧骐下车,脸色一时红润起来,行一大礼,齐声道:
“恭迎爷回府!”
萧骐一脸暖笑,走过石狮,步上石阶,停在管家面前,以扇带手托起他行礼的手,道:“方叔,您辛苦了!”
闻言,四十不惑的方管家竟眼眶微红,答道:“不辛苦,不辛苦,王爷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
萧骐对他微微一笑,转身扶起应氏,又道:“六姨,您也辛苦了!”
“王爷!”应氏看着萧骐,直接眼泪滑下,“您……您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两年了都没回来,呆在蠡园,您都不想六姨了么?你看看脸色都白了!”
萧骐是她自小照看着长大的,他及冠后回到京城了,她便向蠡园老夫人情愿,随着他回了这城西宅邸,没想他一去多年,没个影踪!
“夫人,别说了,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让他进屋去!一会儿爷又该走了!”
方管家说着,一手拉回应氏,让萧骐进门。
萧骐见状,明白自己要是再说出什么感谢的话来,应六姨会哭得更惨,于是只能笑着对方管家点点头,抬脚走进家门。
应矛儿对管家夫妻施以一礼,朝着萧骐走去。
方管家扶着妻子跟着进门,微微说着宽慰的话。
下人们也应萧骐的回府而微微骚动,尤其是一些新进府的小丫头,见到萧骐之后,两颊菲菲,细声讨论着。
见下人们如此噪杂,方管家便将他们驱走,顺便将变成泪人儿的妻子送走,随即跟上萧骐。
“王爷,华大少已经等在凭诗斋了!”
“是么?骐自己去吧,矛儿你且与方管家走,去主卧取那个东西。”
“是!方管家,劳烦了!”
方管家闻言,对萧骐点点头,便领着矛儿离开。
萧骐挑眉,今天多话的矛儿出啥事儿了!
不仅破天荒的换了身白衫,人也不多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两人已经远去,他不欲多想,便往府中花苑的凭诗斋走去。
当年先皇为萧骐建此府邸的时候,华野就是其中得皇家重用的一个商家。
徐家航运拥有皇家唯一许可的使用皇家运河的运输船队,华野是徐家的常客,因此他与华野才得以相识。
而建园时,才华不俗的华野却爱上了他花苑里最平凡无奇的凭诗斋。
究其原因,不得而知,萧骐为此一直保持着好奇。
直到某天,他发现自己的王府花苑中里长有一种北方罕有的凤铃花,而喜欢花花草草的剑儿偶尔会在凭诗斋附近采花。那时,华野便会在凭诗斋里摆上一壶茶,先是一个人静静地喝,最后便是两人一起喝了……
想着想着,萧骐已走到了凭诗斋,看见华野一个人坐在斋内,桌上又摆着一壶温茶,他一副冥想状地就这一个白瓷杯徐徐喝着。
萧骐微微一笑,走进斋内,不发一语地瞄了一眼那壶温茶。
华野见他一进来就看那壶茶,笑得尴尬,道:“我最近戒酒!”
萧骐闻言,笑得更开,随即答道:“是是是,骐是听说你在戒酒!”
华野见他笑得诡异,但也不知所以然,于是转移话题:
“你受伤了?”
萧骐瞄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看出来的?”
“没,猜的。你小子例外的脸色发白……难不成还是情伤么?”
华野不耐的瞟了萧骐一眼,这玄衫人明知道他的武功不如自己,就老爱拐着弯子损人。这时候,他就该耍耍嘴皮子,损回去!
“我们下盘棋?”萧骐突然笑得很无辜。
“为什么?”华野见状,老油条似的也笑得很无辜。
“你赢了,就告诉你?”
“你最近没人陪了么?不下,和你下要下到天黑的!别看我是个败家子,还是有正事等着我的!”华野完全不吃萧骐扮猪吃老虎的那一套,“赶紧说,在哪里受的伤!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伤得了你!”
言毕,萧骐一脸无趣的挑挑眉。
“在安王府!”
“什么时候?”
“五天前……”
“伤在哪了?”
萧骐微微抿了一口茶,左手比比自己的右腹,道:“箭伤。”
“奶奶的,那可肚子啊!谁救的你?”
“谷粼。”
华野看着萧骐这么一说后脸色极为复杂,那神情不是高兴,而是带着一种掩饰后的揪心。
“也是,她师母可是堂堂的陶谷医仙,会这一手不奇怪。难怪这几年都听江湖同道说过,南麟行走江湖总在救人!我没听过她失手过。你小子还真是有种,顶着这种伤,还能跑进宫找那丫头!”
萧骐一听笑了,其实当时自己就是只再想见见她,最后见见她,再没其他想法。只是没想到她会治伤,而且医术颇高,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回到正题,你干嘛去了,安王府这么个破地方,你还能搞了这么重的伤回来?”
“那人当晚在安王府,那暗器差点伤了徐浮尧,为了保护他,我才受了伤!”
语毕,华野“喀”的一声放下杯子,瞪大眼睛看着萧骐。
“到底怎么回事?难怪你会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浮尧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当天夜里了!来不及通知你,所以我们自己就过去!”
“南麟那丫头不知道?”
“不知道!我原就不打算让她去冒险。”
“所以你就自己去了?”
“是!但,现在,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萧骐看向斋外那剑儿极喜欢的丛丛凤铃花,花瓣儿鼓成了一个铃铛状,火焰色的簇簇团团,花枝很细,临空轻摇,远远看去就像如同一只只雏凤在微风玲珑中展翅……
“她,中了红龙吐信……”
“红龙吐信?!”华野闻言,极为诧异,又道:“就是那只有碧血凤兰才能解天下奇毒?!”
“是啊!而且她为了不让旁人注意到便不食用人参,天天以自己的内力压制毒性,如今嗓子那般沙哑,应是到了极限了!”
“那怎么办,碧血凤兰不是被你拿走了么?难道,你想撒手了?”
“华野,如果说,骐有办法抓到那人,你还想打开龙门么?”
“萧骐,龙门是我们共同的梦啊!这个梦,我们做了多久,你现在当真要放弃?!”
“华野,你我都有了重要的人!这个梦,能大过这个人么?”
华野顿顿的看着萧骐,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是啊……这个梦,大得过心中的她么……
要是没有这个梦,那么只要完成了那件事,他也许就能去找她了……
也许,当年白首之约就不会白许……
“记得六岁时是第一次见到谷学士呢,那时候骐和皇兄打定主意要一起刁难他!哪知他笑笑地走进来,不说话,就看着我们笑,等了很久最后来了一句:‘你们知道怎么当个孝顺儿子么?我正为了这个为难着呢!’当时骐和皇兄硬是没回答上来,想过他会问的所有问题,却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招。因此,我们日后就这么傻傻地跟着他走了!”
“是啊,他,总和别人不一样,看着世人的另外一面,诚实地面对面前的一切人事物。”
“知道么?当时南麟在柳城,和骐也说了一句:北麒南麟,二者一直是相连!那时的我,突然觉得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恩师遗留了我这样一个他最为珍惜的无价之宝,骐想想惭愧……”
萧骐看着自己的右腹,笑着,这时他出门时她硬拉着他重新包扎一边的。
此时,腹部仿佛还留着她手指的余温,仿佛还能闻得到她的发香……
这样的人,他伤她至深,她却待他如故。虽然嘴里念着我恨你,但那颗温柔的心,他终是懂的。
“南麟哪,想来谷氏之人,总是与众不同的……”华野见到萧骐脸上的表情,轻轻笑着,道:“也罢,这个梦既然是个梦,你都愿意放手了,就让它一直这么如梦似幻吧!”
“华野,多谢!”
“少主,东西拿来了!”突然,应矛儿拿着一个箔金纸盒,来到凭诗斋门口。
“拿进来吧!”
萧骐言毕,矛儿便走了进来,恭恭顺顺地将箔金纸盒交给萧骐,偷偷瞥了那头的华野一眼。
华野见状,挑挑眉,笑道:“小鬼头,许久不见,还知道用眼角看人啦?本少啥时候也能让人这么看着啦?”
矛儿闻言,瑟缩了一下,支吾答道:“华……华少,矛儿知错了!华少大仁大德,放过我的屁股吧!”
“啊?!我何时说过要打你屁股了!”
一旁的萧骐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今日矛儿这么乖巧的原因就在于华野来了!
记得当年还矛儿少年之时,顽皮的时候撩过剑儿的裙子。
这件事被华野知道了,他就借雨兴风,抓着矛儿就是一顿修理,也是此事让剑儿真正注意到了华野对她的心……
呵呵,难怪矛儿现在一看到他,就会变乖!
“行了,矛儿,下去吧!”
“谢少主不杀之恩!!!”
话还没说完,矛儿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一路大喊着冲了出去!
为了圆场,萧骐赶忙将箔金纸盒拿给华野,道:“你且看看!”
华野不明就里,接过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株半开兰草,细细长叶上翠绿中带着一点血红,没其他特色,不过在中原他的确从未见过这种兰草品种便是。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碧血凤兰!”
“然也,此物便是碧血凤兰!”
“怎么可能!”说着,华野立刻抬起来凑近看着,“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奇嘛!龙门的钥匙怎么可能在里面!”
“是啊!但,它的确是。”
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华野放弃的将纸盒盖上,还给萧骐。
“说吧,你今天到底要我来干嘛的!”
“想麻烦你,尽快找一株相似的兰草来!”
“难道你想欺神骗鬼?呵呵,这就是你想的鬼主意啊?”华野想了一想,便笑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找那蟹青贼子臻仪,整个皇朝数他席云峰兰草种类最多!”
“那贼子为了臻芙离开席云峰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华家花商是遍布全国,这件事除了你华大少,没人做得到了!”
“行了,得齐王奉承,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做得到了。这件事,我尽力就是!”华野闻言,一脸得意,“只是那南麟你要好好对付啊,她可真不是一个善主儿!”
“这话不是你说的么?北麒南麟,注定是要站在一起的。”
说着,萧骐一脸暖笑,眼神却极为坚定,仿佛为着什么而骄傲着似的。
华野从未见过他那眼神,一怔,而后笑了。
“小子,你这表情要是徐浮尧见了,肯定笑话你!”
“得友如此,骐,愿得你们一笑!”
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微微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