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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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而悠长的黑夜悄然而至，在深山的寨院里洒下如水的月光。宋集瑾规整地平躺在床铺上，看着房屋顶的木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七趴在他的床铺边不断地哀求道：“少爷，你就理我一下吧。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宋集瑾恍若未闻。
“少爷！是我错了。”可宋七依然没有停下，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就听见宋集瑾淡漠的声音，“你没错……错的是我。”
宋七慌乱道：“少爷也没错！少爷，你别这样，我，我……我听你的话就是了，你让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再也不敢奢求别的了……”
宋集瑾侧头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宋七，勉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道：“阿七，是我没顾虑到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了，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宋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宋集瑾偏开了目光不再看宋七，“明日一早，你就走吧。跟着何萧他们，他们都会帮你的。”
“少爷，你还是不要了我吗？”宋七的语气竟然出奇地平静，若不是他的攥紧拳头的指甲深深嵌在了肉里扣出了一道血印，似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宋集瑾闭上眼睛，心口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重物一次次地撞击，一阵阵麻木而沉重的钝痛，清晰地简直令人窒息。可他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压制，只是任由那些情绪蔓延到全身各处。
他听到了宋七离开床铺，听到宋七走到了房间的角落，听到宋七收拾那堆散落的稻草，听到了宋七倒在了稻草上的声音。
也听到自己的心在叫嚣，他宋集瑾这辈子不会在遇到第二个宋七了。
他会死在冰冷而孤寂的官场里，会泯灭在权谋和利益的争斗中，会更加处心积虑算计得失……唯独不会在碰上这个机灵而单纯，最大的爱好是吃包子的小乞丐，不会再费心去带一个人走出阴霾给予他希望，也不会再一步一步地让他成长和明白道理，也不会再……托付一次真心了。
从此以后，常伴他身侧的，唯有阴谋和算计，只有那些错从复杂的利害关系，只有忠心而听话的工具。
宋集瑾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句：“就这样吧。”
声音消散在风里，无人倾听。
何萧第二日上了威锋寨交赎金的时候，威锋寨的寨主胡皮面色有些不太好。
何萧让人把赎金抬了进来，装模作样道：“寨主，这是十万两银票，希望您遵守承诺放了我们家公子和夫人。”
胡皮面容更苍白了，竭力振作道：“啊，人我可以放一个，可是另一个要给我留下来当压寨夫人！”
何萧心里暗笑，表面上诚惶诚恐，“寨主啊，万万不可啊寨主！我们夫人她……”
胡皮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不然都不放了！”
“好好好，能走一个是一个！”何萧忙道，内心赞道少爷果真是算无遗策。
“这个人你带走吧。”胡皮一挥手，两个人却是将宋七押了上来，“至于另一个，我留下了。”
宋七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出表情。
何萧忙拜谢道：“多谢寨主！那我就先带着人走了。”
他拉着宋七一溜烟儿走了。
刚出了寨门不远，宋七就停下不走了。
何萧问：“怎么了？”
宋七反问：“少爷吩咐你要干什么？”
何萧敏锐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七冷笑，“他是不是说他要留下来打探消息？”
何萧不说话。
“那你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在寨子里很危险吗？”
何萧道：“这你就放心吧，少爷的武功可是……”
“那你知道他打探消息的具体计划吗？”宋七打断了他，仍是冷笑不止，“他想色诱那胡皮套出消息!”
“哎呦，少爷那个武功对付那个胡皮绰绰有余，你就别瞎操心了。”何萧不以为意。
“那你可知道，胡皮有一个秘制的脱离散，不管武功多高，一旦沾染，三个时辰内气力全无。”
“什么”何萧这才有些严肃起来，“那少爷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宋七道，“前几日他还差点中招。”
“那……”
宋七露出一个隐蔽而有些阴恻的笑，道：“我有个办法，既能护住他，又能得到消息。”
对于胡皮的态度，宋集瑾心知肚明。那晚胡皮明显对他很有兴趣，可最后却突然走了，那只有一个原因，是受到了武功比他高的人的威胁，十有八九也就是后来之人。可胡皮也不是个受控制的角色，他搬出那主子都没能止住胡皮，胡皮又岂会善罢甘休。
所以胡皮最后定不会放他，而且他恐怕也想再多试探试探自己，也试探那个所谓的主人。
所以今早上来的人只把宋七押走时，他终于放了心。
只要宋七安全，他便没有什么可惧的。
他一直在房间待到天黑，奇怪的是，胡皮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宋集瑾悄悄地避开了人潜了出去，想要摸摸威锋寨的地行分布。在一个别院里偶然听到几个小厮聊天。
“听说了吗，今早走的那个肉票舍不得他老婆，半路又给折回来了。”
“嗨，折回来有啥用，咱老大肉都到嘴里了，那肯吐出来。”
“哎呦，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小厮四下瞧瞧，见着无人，降低了音量，道：“我听说啊，那肉票想用自己换。”
“什么？”另一个小厮大为惊奇，“哈哈哈哈，他是疯了吧？那老大能答应？”
“老大还真答应了！”小厮言之凿凿，“那个男的脸上擦干净后，哎呦那个长相啊，比他老婆还要漂亮！他还说他当过小馆儿，知道怎么伺候人呢。”
另一个小厮全然当了笑话，“你这也太扯了吧？放着个大美人不要，要个男的？就算再漂亮，那赶得上女人呀。”
“别不信呀！老大已经带他回房了，这会儿说不定嘿嘿嘿……”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闪了出来，一个小厮瞬间倒地被批昏了，另一个小厮的脖子被狠狠掐住。那被掐住的小厮吓得要大叫，就听得一个清冷的男声：“敢出动静，别怪我用力！”
小厮忙闭嘴，定睛一看，这不是被关在房间里那个小娘子吗！
此刻小娘子脸上发白，眼神透着股煞气，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的猛兽，要随时把人撕裂成碎片一般。那小厮吓坏了，哆哆嗦嗦抖动个不停。
“他在哪？”那小娘子手上的力道开始加紧。
“他，他和老大在，在……”小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最西边老大的，的房间。”
宋集瑾轻轻一拧，那小厮登时便咽了气。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置身于烈焰熔炉中，又像是飘荡无依在无边际的瀚海中，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几乎顾不上防备躲避那些巡逻的守卫，跳上房檐径直奔向最西边的房间。
刚巧正有一队人巡逻走到了西侧，宋集瑾却像看不见一样直往前冲。却不料突然被人从身后掳住翻下了房檐，正好避开那些巡逻的人。宋集瑾抬掌劈去，那人左右闪避，急切道：“少爷！我是何萧啊！”
宋集瑾猛然停住，看清眼前的人，果真是何萧。
“少爷，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何萧欲言又止。
宋集瑾突然意识到，该死，自己怎么会这么暴戾失态？
没时间细想，宋集瑾忙道：“何萧，你快和我一起去救阿七出来。”
“可是少爷，是阿七说他有办法套出消息，让我在这里给他守好，不让任何人打扰的……”
“阿七？”宋集瑾几乎想翻白眼了，“他能想什么办法？！快让他别瞎折腾！”
“不行啊少爷。”何萧有些吞吞吐吐，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七说胡皮那个药你都对付不了……比起少爷你来，他就是贱命一条，献身给胡皮一下也不算什么的。”
“什么！”宋集瑾觉得自己要疯了，“我和他能一样吗！我有武功傍身！他呢！”
他不再多说废话就往门里冲，何萧从未见过这样的少爷，一时也有些不敢多拦，只得跟着他后面看着他怒气冲天地踹门而入。那动静几乎要把刚才那群人马惊动。
不知道为什么，何萧有些不太敢跟着宋集瑾进门里。他跟着少爷这么些年，少爷一直像是幽深无波的深井，此刻却宛若雷电交加的湖泊，掀起了波澜万丈。
何萧看了眼被踹开的门，叹了口气，转身去清理那些被惊动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