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梦境》追木dreamer

225、血液

　　“大明星，你的冰棒要化了。”因为嘴上正叼着刚吃完的冰棒木棍，北宁的发音有些含糊。

　　要化了，是啊，这大太阳可真够晒的……柯允丞连忙就着融化的地方咬了两口，顺着喉咙下去的透心凉爽让正午的燥热减淡了不少。

　　“一会儿想去哪？”

　　北宁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灵动而有朝气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因为刺眼，又像是在享受日光，“海边吧，想去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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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身上的藤蔓又多缠了几圈，胡莹被被勒得脸色发紫，艰难开口道，“……我想你对里世界这个词应该不陌生吧，就像是你们之前那个基地那样。”

　　陈北宁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这里明明是轨道终点，却如此普通。怪不得研究所用列车输送过来的人在这里一个都见不到。换句话说，人根本就不在这里，所以这里才无需有人看守，这个地方就像是基地利用原石隐藏在空地之中一样，两个维度共用同一个空间。

　　就好比他们当初的基地在失去原石的庇护之前，就算被研究所的人把空地翻个底儿朝天也不会摸到半点蛛丝马迹一样，仅仅置身此地，根本无法进入真正的安嘉孤儿院。

　　而柯允丞消失在这里也就是说……

　　从陈北宁的表情不难观察出她已理解自己所讲，胡莹便大方承认道，“对，他进去了。”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胡莹又说道，“他不会有危险，只是不会出来了而已。”

　　“我想你还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没有明确的认识。”北宁让藤蔓勒得更紧了些。

　　“美梦，美梦！”胡莹吃痛，脱口喊道。说完，感觉身上的藤蔓稍松了松，才得救般地喘了几口气，她看向陈北宁，这次十分长记性地不再卖关子，直说道，“我问你，如果你最心底里最渴望的一切都梦想成真，别说你不知道是梦，就算你知道，你又会不会想要醒过来？”

　　“你是说……”

　　“没错，他现在正在里世界美美做梦呢。”

　　海浪推向沙滩时，泛起层层白沫，迎着海风，柯允丞猛地把身旁的陈北宁往水里一推。

　　陈北宁稳住重心，回手揪住罪魁祸首，“想跑？”

　　别说跑，他甚至连转身都没来得及转，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沙滩上，白色的遮阳伞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伞下，或说笑打闹，或细语呢喃。柯允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绕过孩子们在沙滩筑起的碉堡，扑倒在一处空伞下举手求饶，“不行不行，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

　　“你这体能欠练啊。”

　　为了不再挨揍，柯允丞老老实实地咽下心里的那句正常人类谁跑得过你，改口抛出了绝对会让陈北宁这个家伙心情好的提议，“你歇会儿，我去买点好吃的吧。”

　　果不其然，只见陈北宁点点头往沙滩椅上一躺，算是放过了他。

　　蜿蜒的公路沿着海岸线由西到东，路旁聚着各种售卖特色小吃或纪念品的小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浅转了几个摊位，柯允丞就收获满满地买到了旋风土豆，炒花甲，烤鱿鱼，还抱了两颗插了吸管的椰子在怀里，他抬头望了望，前面不远处，还有个卖爆米花的小贩。

　　“老板，爆米花也来一份。”

　　扫码付完款，柯允丞揣起手机去接老板递过来的爆米花，可大概是手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一个没接稳，桶翻了。

　　数颗金黄饱满的爆米花倾泻而出，撒落在沙滩上，香甜的热气随之挥散开来……眼前的画面让柯允丞僵住了动作，他出神地盯着脚下沾了沙子的爆米花，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中泛起，好像自己曾做过相似的，可怕的噩梦，一时又想不起。

　　不，北宁还在等我，我得……

　　柯允丞抬起头，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眼前所见彻底慌了心神，沙滩浴场的前方竟出现了一幢小洋楼，楼体外墙上满布着爬山虎，陈旧而突兀，与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海市蜃楼吗？但那个地方他好像……

　　“怎么这么慢！”

　　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柯允丞猛回过头，发现是等不住找来的陈北宁，而方才那幢小洋楼，他再回眸去找，却已全然不见踪影了，沙滩上的游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仿佛刚刚窥见的那一抹静谧，只是他眼花。

　　“走吧，音乐喷泉表演就要开始了，咱们去那边儿吃。”

　　“喔……好。”柯允丞点了下头，任由陈北宁拉着他往前，而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到了刚刚撒的爆米花。

　　咔嚓——

　　.
　　.

　　北宁想起，在他们从医院把BOBI带回基地之后，确实曾听BOBI提起过，说他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身处在一个纯白的房间中，面前站着林莫奇。他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醒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想醒过来……

　　美梦，看来答案就是这个了。

　　“简单来说，是催眠。你知道孟子诩的吧，我们就是根据他的能力提炼出了药剂，让人以气体吸入，从而陷入催眠状态。”说着，胡莹看向陈北宁，“没人会愿意打破自己的美梦，所以我说他不会出来了。”

　　“……做这种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到了这种时候，陈北宁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不适合动脑子，站在这里的若是其他人，或许早就能看透真相并且想到解决方法，但她想不通，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单纯按直觉来说，她并不觉得胡莹在编假话，但研究所大费周章地创造了里世界，只为了抓他们进去做梦？

　　“你知道孟子诩的能力是怎么提炼的吗，你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人不在这里，我们却能使用催眠吗。你知道那些变异者为什么可以分裂，再生，肢体巨大化吗。”胡莹炫耀般地讲道，“血液，Dreamer的血液就是这么宝贵的东西。”

　　“我们仅仅是要血，原本也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复杂，但没有办法，Dreamer的能力各不相同，对应起来十分麻烦。”说着，胡莹叹了口气，“使用能力抑制器当然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我们尝试过，Dreamer在戴着能力抑制器的情况下抽出的血与普通人无异，是废血，所以啊……让他们沉入美梦，不清醒，便也不会反抗。”

　　感应到什么似的，陈北宁猛地回头，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手持一根针筒，透过透明的塑料表壳，能看到筒体充盈着殷红的血液。

　　根据那身并不陌生的纯白色制服，陈北宁很快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维护者。

　　不戴头盔的维护者，她此前只见过兰瑟一个，想来，眼前这个维护者也绝不是普通角色。陈北宁试图做出防备态势，但对方的视线完全略过了自己，只看向此时正受制于她的胡莹，漠然道，“那人是治愈能力，并非战斗型dreamer，你选错人了。”

　　“兰……”胡莹开口，又顿住了，她想不起来那相似的名字究竟是哪个字，干脆跳过称呼直接质问道，“光说不动，你是来看戏的吗？”

　　兰斯并没在意名字的事情，只面无表情道，“我以为你并不同意让我插手。”

　　就在不久前，胡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们这些垃圾来插手。

　　胡莹一时语塞，盯着兰斯那张石雕般的脸看了半晌，竟分辨不出这话究竟是这个垃圾AI在对她阴阳怪气，还是真正地服从了她先前命令而作出的老实回答。

　　由于列车问题，他们这边剩下的催眠药剂只剩最后一支，刚刚兰斯将决定交由她做，而她选择了先把柯允丞用药剂控制住。

　　胡莹知道，这个垃圾AI的意思是，如果她刚刚选择的是把陈北宁送进里世界，而留柯允丞在这里，那么区区一个治愈能力的Dreamer不会给她搞成如此狼狈的模样。但她之所以这样选，一方面是抓陈北宁的事她想由亲自动手，而另一方面……胡莹冷笑，兰斯并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治愈能力”的Dreamer有着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现如今情况紧迫，胡莹懒得开口争辩，只道，“动手。”

　　陈北宁紧盯兰斯，她想，若这一战不能避免，能占下动手的先机是最好的，可……事实上，她双手掌心早就被尖锐的触角刺穿，现在也没处理伤口，全靠T恤上撕下的黑布勉强压住，而因为在这种状态下还在操纵藤蔓，本就没止住的血液也早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不得不说，在这种状态下，能一时压制住胡莹已经算是奇迹了。

　　胡莹能感受到身上藤蔓的力度已经愈发变松，看来，陈北宁已经到极限了。她怜惜地看着陈北宁顺着藤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血，舔了舔嘴唇道，“你赢不了的，不如乖乖被我们抓住，少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这宝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