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梦境》追木dreamer

168、无色

　　邹浩贱兮兮地对下属比了个手势，颇为不怀好意地让自己的人都散开，给梦魇“特意”让了一条算的上宽敞的路出来。

　　虽然确实对梦魇的名号有所听说，但他此前并未曾实际见过，由于工程组任务的特殊性，他们的消息往往比较闭塞，像是之前忙于秘密修缮地下轨道，或是改造二厂那片空地，上头派下来一个活儿就得挥汗如雨的闷头儿干很久。不过，没见过梦魇，倒不是因为忙到没机会，像是每晚梦魇回研究所的时候，都会有人咋咋呼呼地想去围观，只是他从没去凑过那个热闹，他看不上。

　　对于这些AI，邹浩是有种出于生理性的抵抗和看不惯，更别提还有人吹着耳边风地跟他们说，不一定什么时候这些家伙就可以完全取代了像他们这种专业技术人员，这他绝对是不服的，在他看来，像是梦魇，兰瑟这些人物都不过是徒有其表，如今对于梦魇的吹捧也不过是因为沾了更新换代的红利罢了，想当初兰瑟一度被吹得多厉害，最后给报废了的时候还不一样屁都不是。

　　可就算这样，白瑛，兰瑟，梦魇，这些AI一代又一代，还是从诞生之时起便自带了光环似的高贵，而勤勤勉勉为研究所卖力的他们，干的活比谁不少，却从来讨不到什么彩头。虽说在这梦境场能做些自己擅长的事儿混个能保自己平安的一隅之地已经算不错了，但久而久之未免心有不甘，他不愿意别人把他们当成傻干活的，所以像是今晚这种能在人前露点面子的事儿，他比谁都想干好，所以……

　　想吞功劳，也得看你那张嘴塞不塞得下。

　　邹浩全无笑意地提了下唇角，冷眼望向被人群隔开的另一端，有些令人意外的，这个梦魇并不像自己刻板印象中的那般模样，起码和兰瑟并不想象，从容貌上而言，他仍是少年模样，比兰瑟要多些许稚气，却也多些许戾气，如果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兰瑟是冷冽而无机质的，但这个梦魇……

　　实话说，他那头卷发简直没半点AI的样子，可视线扫过眼前万物时，那双眼中又确实没有任何感情，仿若看虫草，看维护者，看人类，都是一般模样，随着他逐渐走近，邹浩切身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

　　维护者的制服显然为他量身定做的，相对于其他普通维护者的纯白，曾经兰瑟的衣服外侧有暗蓝色的纹样，而梦魇身上同样有，那是一种趋近于无色的暗纹。

　　确实，无法想象什么颜色可以代表他，就好像……他可以是一切颜色，但一切颜色都无法构成他。如今实际见到，便不得不承认，那家伙身上确实有着异常强烈的气场，所及之处，维护者低头鞠躬，研究员人人避让，而他就这样无波无澜的顺着人们为他开出的路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封锁着的大门，坦然受着所有目光的打量，尊敬与恐惧，那种气势让邹浩有一瞬的恍惚，甚至开始忐忑这家伙要是真的有办法强拆了这个门，那自己的面子可往哪里放……邹浩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多余的担心。

　　就算这个梦魇再怎么如传说般厉害，想破开这处基地的安保也绝非易事。

　　这座基地此前可以说是处于一个并行于梦境场的异度空间内，它存在于这片如荒废般的空地，实际却丝毫未占用其空间，可以说，在它未像如今这般显形之前，就算有鸟类低空飞行掠过这片空地，其飞行轨迹也完全不会被建筑阻碍，因为它的隐形并非局限在视觉，而是真正空间意义的隐形。

　　想来也正因如此，研究所才在这么多年来都未能探查到它的存在，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必定是原石的效力，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座基地失去了那层庇护，才会像现在一样，与梦境场的空间融合，暴露在大众眼中。

　　但若以为这就意味着好拿捏可就想错了，就像当初赶来这里的他一样……事实证明，尽管失去了那层庇护，这基地的常规安保系统还是在正常运转的，而这该死的安保，他们甚至用上了白鲨炸弹还依然束手无策，要是这梦魇真能随随便便就给轰开，那不是见了鬼了。理智告诉邹浩完全可以放宽心，但随着梦魇越来越靠近那扇门，他却仍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一眼都不敢错开地紧盯着。

　　他是如此，他身后的一众人又何尝不是同样在屏息等待，于是在这一刻，千人围堵的偌大空地，落针可闻。

　　而下一刻……

　　比起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众人的惊呼声先一步窜入了邹浩几乎宕机的脑袋，他僵硬地抬起手错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眼前看到的东西仍然没有改变——那道坚固不摧的门，敞开了。

　　邹浩敢用性命担保他绝对没有错过一眼，他敢保证这个梦魇什么都没做，但……这该死的门就是开了，在梦魇人恰恰好刚走到门前的时候。

　　所以，还真让他见鬼了吗。

　　“他只是刚刚好走到了那里啊，他干什么了？他什么都没干啊！”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邹浩几乎跳脚，在极端震惊下，他甚至表现出了就算不能归功于自己，也不想归功于那个毛头小子的意思：“老冯，是不是你们破译组刚好破解开了，啊哈哈哈，这时机可真是太巧。”

　　对于眼前的状况，破译组的老大显然也是意外的，他侧头按了下耳机，对面很快接通了，而注意到周围眼巴巴盯着他的人，老冯非常配合地摘下耳机选了免提，他沉住声音问：“是咱们的人开的吗？”

　　“他们安保系统的参数复杂非常，我们的破译仍无进展，但是我们识别到了，它现在之所以能开门，似乎是因为……”通讯那头，破译组的人吞吞吐吐，像是因为过于震惊而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结巴半天，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四个字。

　　“身份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