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除夕夜修罗场 ...

  •   临近除夕,宫里却显得有些冷清。连翘原以为是因为金国只重元灵节,不重春节。红绫却说并非如此,今年就是过于反常,各部非但不似往年那样紧张筹办,宫里的人手看着似乎还少了一些。
      连翘心想,金国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可怎么会惨到连个年都过不上了,各宫平时的吃穿用度没见削减,皇上也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经济上的担忧。但他的忧郁却是日渐加重的,连翘不知道他在忧心什么,也帮不上忙。他总是忧心忡忡,只有两人独处时,他能稍微轻松些,展现些笑颜。
      连翘最终没往心里去,只是偶尔问皇上新年该怎么过。一日日问着,问到了除夕这一天。“今年到底为什么不过了?今天已经除夕了啊。真不过?”
      皇上神秘一笑,道:“去拿上你要紧的物件。”
      “??我们要去哪?”连翘看皇上盛装华服,穿的是节日规制的礼服和斗篷,额头上绘了金龙纹,双肩宽阔,英姿挺拔,贵气非凡。
      “拿上便是。”
      连翘一头雾水地回房中翻了翻,她的东西都是皇上给的,全在一个大箱子里,别的就是些生活用品,再就是连翘生母留给她的那个大木骰子。
      她拍了拍箱子说:“就这些了,咱们要去多久?”
      “启程吧。”皇上朝外头的张公公喊了一声。
      出了风照玉林,连翘就不能再和皇上乘同一暖轿了,只能下来随队伍一同走路。直到宫门口,连翘看见浩浩荡荡的车马队,正中的最气派华丽的八抬大轿自然是皇上的,旁边仪制次于皇上的两架是太后和皇后的,此外还有数乘王爷及嫔妃规制的小轿。
      连翘恍然大悟,原来今年是去别的地儿过年。
      连翘正发着呆,也被太监请去了一小轿中,看意思是官员规制的,放眼望去全场只有这一辆官员轿。
      摇摇晃晃行了半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讶异。京郊的这处山水,不知何时矗立起来这么一座气派的行宫。
      大门外站着一盛装男子,看样子已恭候多时了,是来迎接车架的。连翘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消失了好久的祁王么?
      祁王身着新年的华服,头顶簪金冠,为添喜气又束了描金纹的红抹额,着装华丽不亚于皇上。
      他径直走向仪仗前,行礼道:“琚墨参见皇上,问太后、皇后新年吉祥安乐。”
      连翘从未见过他如此乖巧正经,有些不习惯。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将手里的暖袋塞给了祁王,母子温情,自不待言。
      顺王远在鹰目湾,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每年只有元灵节时才召他回来团聚,但也得第二日便匆匆离开。看着别人亲子团聚,皇上想到自己的母妃,又想到鹰目湾的顺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旋即笑道:“祁王带路吧,这可是你主持兴建的行宫。”
      连翘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不露面,是去忙这个了。
      “不过是照着皇兄绘制的图画建造罢了,臣弟不敢邀功。”
      祁王带着大家穿过一片幽深雅致的竹林,又穿过一片白雪红梅的梅林,行至一座宏伟的宫殿前,那宫殿有上下两层,钟楼与鼓楼分立宫殿两侧。大门上却无匾额。
      “待皇兄御笔题名。”
      “待欢度除夕后,朕再依今日所见所感取名。”
      这个行宫很奇怪,占地虽大却只盖了一座宫殿,其他地方全都是竹林或梅林,也就是说,今天除夕晚宴之后,大家还要回宫里去休息,并不能在这过夜。
      宫殿的一楼是厚重华丽的大宴会厅,虽然大却非常暖和,可知地龙烧得旺。宽大的藻井绘的是满池的荷花,层层叠叠。一砖一瓦均有考究,门窗布局大有风水讲究,装饰用的古董器物皆是祁王那日在珍宝库划来的珍品,错落有致,排布得风雅意趣。
      众人落座后,伴随着丝竹管弦饮酒祝词。除夕是家宴,在场的除了皇族并无外人,气氛不似元灵节那日拘谨。
      连翘没有自己的座位,而是身着官服站在皇上身后,与张公公并列,有些滑稽。
      皇族们酒过三巡,连翘站在后面闻着菜香有些饿了。
      皇上听到连翘肚子咕咕的声音,心中了然,转头吩咐身后的随侍者们伺候更衣,于是一行人一起去了侧殿。进屋前又吩咐其他人不许跟进来,只留连翘一人。
      连翘原以为皇上真的是来侧殿更衣的,结果进来一看,里面竟然摆了满满一桌佳肴。
      “委屈你了,宴会上不得不按规矩来,你吃好了我们再回去,这些不是宫宴上的菜,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连翘感动万分,也不敢耽搁,怕皇上离席太久不好,狼吞虎咽起来。
      “慢些吃,眼下大家都喝得尽兴了,自有谈天说地的,一时也不会管我们在不在。”皇上想到刚才宴席上太后与祁王母子二人与后妃们玩笑逗乐的样子,自己倒像外人。
      连翘听出皇上话语中的失落。方才宴会上,确实祁王更像主角。嫔妃们虽然也会将话头引到皇上身上,恭维几句,可太后作为这场家宴上最重量的人物,说话间还是绕着自己亲儿子祁王。
      “皇兄怎的来这儿吃上了?”祁王推门而入,门口的宫人们一副阻拦失败的惊慌模样。
      皇上示意宫人关上门出去,屋内剩下皇上、祁王、连翘三人。
      这一下给连翘干懵了,她是真不知道祁王要干啥,一时间不知所措,缓缓站起来行礼道:“下官参见祁王殿下。”
      连翘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祁王冷笑一声,坐下便开始吃菜饮酒:“是比宫宴上的有滋味些,不知比起元灵节那日与本王在酒楼吃的如何?”
      连翘错愕不已,几乎窒息,祁王到底是疯了还是要打明牌?
      见她不说话,祁王又问:“嗯?司药大人。”
      皇上怒目而视,连翘不明所以,不敢贸然说话。
      皇上强忍怒意道:“祁王在宴会上逢迎自如,又来这里抢司药的膳食做什么?”
      祁王夹起一块鱼头,挑衅道:“臣弟哪里是抢司药大人的膳食,普天之下的事物,不都是皇兄的东西吗?”
      气氛降到冰点。
      连翘回过神来,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皇上知道她的来路。祁王也早料到,她根本没能瞒过皇上,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指望连翘做细作。
      而祁王此时挑衅得如此嚣张,大约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祁王爱吃这些,咱们便让给他吧。”皇上扔下筷子,牵着连翘走往门口。
      “皇兄,这些菜倒不打紧,不如把她,也让给臣弟?”祁王挑衅道。
      连翘眼里已噙满泪水,胸中憋闷得慌,对皇上的歉意,对祁王的怨恨……
      皇上却似全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带着连翘回到宴会上。
      席上好像也不安宁,二人回来时,气氛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欢快。
      皇后看向连翘,庄严地问:“司药,你可知罪?”
      连翘木然地走到皇后的几前跪下,道:“微臣愚昧,望皇后娘娘明示。”
      “本宫向来待下宽厚,却不知你竟魅惑君上,恃宠行凶,为祸后宫。”
      皇上制止道:“皇后,诸如此类的传言早已肃清,除夕家宴,何必提这些陈旧谣言,扫了兴致。”
      皇后指了指淑妃,道:“淑妃,你既挑了头,便把事情说明白,今日没有外人,也该正一正后宫的歪风邪气。”
      皇后很早就察觉到,自从皇上搬入风照玉林之后,整个人就焕然一新,多了俗世人的鲜活与血肉,却少了帝王该有的决绝和坚毅。她多次尝试劝阻,皇上一开始还算受用,可是自从那次在风照玉林遭遇刺客被连翘挡刀之后,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了。她劝说的次数多起来,皇上便一股脑扎进了风照玉林,与连翘过上了夫妻一般的生活。皇后意识到这次专宠与以往对淑妃丽妃等人不同,一国的皇后要考虑不仅仅是丈夫的爱,更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连翘若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一定后患无穷。奈何皇后已遭冷落,说不上半句话,无奈之下才在家族宴会上公开挑明此事。
      淑妃站了出来,行礼,朗声道:“妖女连翘,以药理医术为由,作法吸食皇上的精气,又以狐媚下作之手段留住皇上,独占风照玉林,享尽妃嫔应有的荣华富贵,按宫规应处以火刑。”
      连翘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淑妃,此刻义正言辞地数落自己的“罪行”,全无了从前温柔似水的亲切。
      丽妃也一脸错愕,想来她也从没见过淑妃如此模样,与以往的温婉贤淑形象大相径庭。丽妃嘲笑着问道:“我朝历代皇帝中不乏宠幸宫女的,怎的淑妃妹妹自己不受皇上待见,便给受宠的都贬作妖女?”
      丽妃不是在帮连翘,此时开口只是因为更讨厌淑妃。
      淑妃笑道:“丽妃姐姐不也数次大闹风照玉林么?如今莫非收了些脂粉便被收买了?”
      丽妃哑口无言,论心机与口舌她在后宫没少吃亏,在后宫霸道横行娇纵蛮横靠的都是皇上的恩宠和强悍的背景。
      “臣妾并非信口胡诌。”淑妃示意下人拿来一托盘,拿起上面的纸团展开给众人看。“这是连翘房中找到的,上面绘制的符文,便是她作法魅惑皇上的证据。”
      连翘看清那纸,确实出自她手,那是她用来写化学式的草稿纸。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原来淑妃常常到风照玉林找她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将酒杯重重敲在桌上,正色道:“这出闹剧就演到这里吧。不过是个精通药理的御前女官,朕对此女全无他想,何来魅惑一说?不过是对有才能者加以赏识,淑妃未免过于善妒,连个女官也要算计。”
      淑妃不知是喝酒上头了还是深知自己已遭厌弃不愿再演,直接回击道:“宫女侍寝不录入册,连翘是否早已是专房之宠,又从何而知呢?”
      连翘看出来,自己和皇上是被设计了,现在在被全场的人针对,只有皇上一人在反驳,她于心不忍,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淑妃娘娘还请不要失了分寸,宴席之上,对皇上如此不敬,成何体统?皇上身为天子,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没名没分之事,若娘娘不信,微臣甘愿受辱,找嬷嬷验明正身。”
      淑妃没想到连翘和皇上居然什么都没有过,见她如此理直气壮,气势一下弱了些,待要开口反驳时,祁王也返回到了宴席上。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若连翘并非皇兄所爱,臣弟可否求个恩准?”祁王笑着问皇上。“臣弟多年未娶,正是因为从未遇见过如连翘姑娘一般才能非凡性情贤淑的女子,如今一见便不能自已,恰巧姑娘也正值碧玉之年,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祁王妃之位非姑娘莫属了。”
      皇上和连翘被架在了火上烤,若皇上承认喜欢连翘,便是坐实她妖女的身份,若皇上咬定只是赏识她的才能,便没有理由拒绝祁王请求的赐婚。
      “连翘是朕的得力之臣,她的婚嫁之事,朕不愿草率。连翘,你……愿意做祁王妃吗?”皇上极不甘愿地问出这句话,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连翘是祁王派来的人,两人私下常有来往,若此时她选择回到祁王身边,那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连翘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微臣无德无能不堪做祁王妃。承蒙祁王厚爱,微臣问心有愧。”
      祁王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眼中还是闪过失落,旋即笑道:“那不知司药大人心中倾慕怎样的男儿?”
      “那必定是柔情似水,一心一意之人。”连翘阴阳怪气地说。
      祁王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香囊,又看了看满屋子皇上的女人们,道:“那皇族之人,均入不了姑娘法眼了。”
      “祁王此言差矣,兴许皇族也有一心一意之人。这世上,有的人不娶,却勾搭良家三心二意,有的人妻妾成群,却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念呢。微臣出身微贱,不敢攀附皇族。”
      祁王不再回怼,心里有些委屈,终究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气氛到了这里,宴会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看热闹的妃嫔和皇族们,以及忧心忡忡的皇后和冷眼旁观的太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趁夜回了皇宫。
      皇上传令要留在此地小住,但行宫度假都得有妃嫔伴驾,没有皇上自己一个人在行宫小住的道理,于是留了最淡泊宁静的贤妃伴驾。这座行宫只有一个主殿,所以其他人也没有理由没留下来。皇上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可他是皇上,执意如此也无人能阻拦,不过是受些非议。皇后看着渐失人心的皇上,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贤妃知道自己只是个幌子,早早便去侧殿找了间暖阁,叫宫女铺床伺候盥洗歇下了。

      皇上带连翘到二楼的主寝殿说话,将宫人都留在了门外。
      连翘忧心忡忡,皇上满眼疲惫。
      “我应该信你的,没想到淑妃是这种人。”
      “我从前也以为她温柔可人,后来发现她内里全是蛇蝎心肠,丽妃入宫后屡次遭她算计,丽妃虽跋扈无理,到底是直爽之人,她却总能在暗处算计嫔妃却不留痕迹,我只能厌弃她,却无凭据罚她。”
      连翘想到淑妃的家族势力,无凭无据皇上还真不能轻易把她怎么样。
      “劳动合同上答应你的宅子,便是这里了。”皇上环顾四下。
      连翘愣住,道:“可这是皇家的行宫啊!”
      “你爱竹,这里种满了百亩竹海,此后可安然地在此安度余生。红梅是我心爱之物,你看着红梅,便如见我”
      连翘听他这安排遗产的语气,有些伤感,两人都心知,祁王篡位只是时间问题了。
      “皇族的人不会允许我住这儿的,所以你得好好的陪我住着,他们才不会赶我走呢。”
      皇上掏出一张地契,低声说:“我提早以你的名义买下来这片地。皇家工事不会有房契,只有地契,所以只要你保存好这个,这座行宫便是你的了。他……他心里有你,想来不会因一座行宫为难你。这是他主持兴建的,我就是要他亲手为我们建新宅,在这里与你合婚。”
      连翘的脸烧红,低声道:“你是皇上,如何与我合婚?”
      “皇上不能与你合婚,皇后是个好皇后,我不能辜负她而执意立你为后。但是,我想作为琚桀,与你结为夫妻。”
      听着他疲惫而伤感的语气,好像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只是想利用束缚自己一生的皇权最后完成一点愿望而已,连翘的心也痛起来。
      “连翘,你可愿意?”他忧伤而小心翼翼地问。
      连翘潸然泪下,哽咽着说:“对不起……琚桀,我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在骗你,我确实……我,我确实是祁王派来的。”
      琚桀苦笑道:“我何尝不知你是他送进宫的,从你入宫我便知道,祁王也从未认真隐瞒过此事。”
      “那你为什么让我留在紫云殿?”
      “起初只是想看看祁王会有何动作。”
      “后来呢?”
      “后来,你为了赶走茗儿,让我睡前用了牛乳,腹泻不止。”
      连翘破涕为笑。
      “我心想,你终于出手了。可是你在为我熬药和艾灸止泻时,急得手抖,一滴泪珠落在了我的手心。我就想,祁王怎么派了这么笨的人来。”
      连翘笑着擦眼睛,吸了下鼻子,侧过头接着听。
      “再后来,我发现你心思纯良,又有许多妙趣横生的点子,还让我久违地得以安眠。你一味地善良,待人接物从不拜高踩低,危急关头不假思索地替我挡刀,即便怕得吓晕过去,仍然冲在我的前面,母妃逝世后,你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你,没有什么是非观,也不喜欢荣华富贵,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为祁王效力,对吗?”
      连翘愧疚万分,痛哭失声,她几乎要将自己如何穿越到此地,又如何被祁王以回家为条件操控之事通通说出来。
      话到嘴边,窗外突然雷鸣电闪,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这雷来得妖异,毫无征兆。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皇上望着窗外的雷电,细细碎碎地念着。
      冬雷是不祥之兆,两人的阴郁因此又重了一层。
      待雷电停息后,皇上也冷静下来,沉声道:“我不知你心中如何看待祁王的一份情意,他布局多年,加之群臣皆信服太后,与他的嫡出身份,眼下他起兵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不起兵,也有望让满朝文武助他登基,不日他便是未来的皇上,你若今日做了祁王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若追随我,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你在说什么胡话?”连翘打断道。“我若此刻背弃于你,你岂不是看错了人?那你从一开始便不该信我!现在跟我说什么荣华富贵,你放屁!你不会死的,不要想着自己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你们是兄弟,他为何非要对你赶尽杀绝?你本也不愿做这皇帝,咱们让给他便是,我与你隐居山野,他若再敢来犯,我与他拼命!”
      “连翘你且冷静下来,听我说。”皇上按住她激动颤抖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是我的命。”
      “……什么命?”
      “金国信奉界灵大人,如今许多人已经不信界灵的传说了,只当她是个远古的神话。”
      连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皱着眉摇头道:“我不信什么命,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去跟琚墨说,你不想当皇帝,他不会杀你的。”
      “不,连翘,你听我说。”皇上再次摁住连翘激动的肩。“我的父皇曾经见过界灵大人。”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巨大,连翘的瞳孔已经不再地震了,她有些麻木。什么意思?这里不光是封建王朝,还有神魔乱斗?
      “儿时我与祁王也曾兄友弟恭,我尊他嫡出,他敬我兄长。可自从我被立储,我们的嬉笑玩耍的孩童时代就永远成为过去了,他变得让人猜不透,表面上看起来温良顺从,彬彬有礼,从不逾越,可总让我觉得陌生。父皇为了弥补他让出皇位的失落,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金国最辽阔丰饶的封地,许他成年后也住在京城常与太后相聚……”
      “那为什么要立你为储君?为什么这个皇帝必须是你?”
      皇上垂眸,眼底是无尽的悲哀。
      “界灵大人用毕生灵力铸造了一件神器,名唤悬天宝鉴,可照见未来,可回到过去。金国的每一任君主一生仅可会见界灵大人一回。父皇忧心金国的未来,用这唯一一次机会请求看了一眼悬天宝鉴。父皇在镜中,看见金国在祁王手中亡国的景象……”
      连翘听见“回到过去”,将自己穿越之事也联系了起来,莫非悬天宝鉴是她回家的关窍?
      “所以先皇为了避免金国在祁王手中灭亡的悲剧出现,执意立你作储君,你的母妃也被太后逼迫自戕?”
      皇上听到母妃二字,不由得泪水潸然而下。
      “若那悬天宝鉴中展现的必定成为事实,如今祁王篡位在即,你也依照先皇遗志苦守这皇位许多年了,不若现在称病禅让给祁王?”
      皇上痛苦地摇了摇头:“父皇驾崩前曾要我起誓,绝不将皇位让给祁王。”
      “眼下他篡位在即,让与不让又有何分别?”连翘激动地吼叫道,她只想让皇上有条活路。
      “连翘,你爱竹,因你也是守节之人,如今为何却让我背弃誓言而苟活?”
      “眼下不是迂腐的时候!你若死了,我该如何自处?”
      皇上沉默半晌,道:“你本是祁王的人,此时回去还不算背叛他。”
      “又轮到你教我背信弃义去苟活了。”连翘冷冷地吐出这句话,起身离开了寝殿。
      惊醒屋外打盹的值夜宫人,连翘下意识地鞠躬道歉,又问那宫人寻了间小寝殿,自歇下了。
      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她仔细梳理着今晚听到的一切。悬天宝鉴,祁王篡位,金国灭国。她穿越到这里是不是和悬天宝鉴也有关系?据祁王说,她的生母也是穿越者,莫非也和悬天宝鉴有关?
      连翘想到这里,起身跳下床去翻箱倒柜,寻摸了一会,找出了那个密不透风的木盒子。这是生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一定不简单。可是她翻来覆去摸索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机关,便随手纳入了袖中。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