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90、第90章

　　蜿蜒的高速路道上，几辆越野车呼啸着疾驰而过，留下地上卷起的残叶久久的在空中打着旋儿。

　　离基地越近，车上的情绪越发轻快起来。可能是水逆已经熬过的缘故，他们这一路无比顺畅，人闲则生事，罗耀祖和薛豆已经在后座第N次小打小闹的动了手。前者信誓旦旦的表示就在物资处旁边的一家烧烤店处理的变异兽味道一绝且分量管够，后者则心心念念营地对面的汤水小铺，始终达不成一致。

　　乔冉坐在前排，何飒开着车，牛大姑他们在另一辆车上。她心不在焉的倚着座椅，手插在口袋里始终没有移开。天知道她多想把手心里的小东西捧出来看一看，可是人多眼杂，她不想把姜唐暴露人前。

　　那天，她是自己走下去的。三十几层的楼梯，走到底小腿都是绷直的，天还没有亮，楚亦就找到了她。乔冉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似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多提。

　　片区里的人，愿意跟着他们走的，都自发组了车队跟在后面，一路上安全是有保障的。自发留守在那里不愿意离开的，楚亦安排了几个人主理，到时候配合基地的清理计划。至少整个片区内的气象，算是焕然一新了。

　　“看，我们到了。”

　　何飒示意乔冉看向窗外。灰色的高大围墙上，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头尾。这样眺望着，像个一字型。乔冉晓得是自己视野不够宽阔的缘故。这些围墙随着日光的变化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似乎是贴上了某种特殊材料所致。乔冉仰着头，“旭阳基地”四个字赫然在目。

　　终于可以直起腰身，下车活动筋骨。这里离基地的入口其实还有相当长的距离，但已经属于可以自由活动的区域——作为基地外的缓冲地带，这里的安防已经相当完备了。

　　“怎么样？”何飒哥俩好的搂住乔冉的肩膀：“每个基地的防护措施都在不停的改进，清理出来的安全区域也在不断扩大。毕竟花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改建的空间和秩序，一旦防线被冲溃，再重整修补又是一场麻烦事。中科院已经在研究第二代的光幕屏障了。覆盖的范围也足够大，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们终于走到了外围的检查区域，何飒陪着她登记输入信息，过了检测门，又接受了消杀，发下来一个手表样式的橡胶圈套在手上，乔冉还来不及细看，楚亦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

　　“这个给你。”

　　乔冉迟疑的接了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部崭新的手机，应该是末世前的最新款式。

　　“拿着吧，不值什么钱。你自己轻易就可以买到。”楚亦温和的说：“这个是改装过的，接入了最新的信号接收器，看新闻什么的也方便。”

　　“别客气，小眼镜起个螺丝的事儿。”何飒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反正这会儿也没去军部报道，还有时间，你要是看不上这个款式，去后备箱拿几包零食什么的，我带你去后街换个更好的。”

　　知道她们好意，再推辞也没什么意思，乔冉便收下了。楚亦又帮她调试了手环。她这时候才发觉，楚亦他们的腕间都带着有手表样式的装饰，不过制式上和分配给自己的普通款有所不同。

　　这一路上零零碎碎的听着，基地的事情她多少也了解一些。乔冉清楚，这东西是基地的标配。与末世前不同，基地的所有交易都由支付点兑换，这种统一发放的手环防水防潮性能稳定，且耐摔打，是比末世前的手机还要不能离身的存在。只看外围这样井然有序的秩序，基地内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坏。

　　他们还没有走出检测大厅，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已经等在门厅外了。何飒小声的嘀咕：“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我们送乔冉过的么？”

　　薛豆和罗耀祖脸色也不太好。毕竟一起处了这么久，他们原本还商量着要请乔冉一顿大餐，再妥妥帖帖的把她送到研究院隶属的特殊安置点。说的难听点，这是他们小队的任务，后续一系列的汇报汇总程序要走，交接也没有完成，像这样事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就这样贸然来接手的，几乎可以算截胡抢功了。

　　为首的那个国字脸已经和楚亦寒暄交接了，乔冉看着楚亦高大的背影，和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何飒，她又扭头看后面，牛大姑与何教授夫妇还在之前的通道口由老庄陪着走程序，明明这里人也不算少，却突然觉得寂寥了起来。还没有一场告别，居然就要这样毫无预兆的各奔东西了。

　　“那就先这样，后续的事情会由方中将那边......”

　　乔冉在楚亦身边站定，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同时侧目看向她。楚亦回过头，乔冉垂着眼安静淡然的看着脚下的地面，马尾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偏偏有绒碎的凌乱的膨在两侧，让人忍不住想给她重新捋一捋，顺一顺。加上背后的的背包，几乎与那些初入大学的学生一般，带着不知世事艰辛的稚嫩。

　　是的，稚嫩。这不该是女孩子的错。她们可以天真，无忧无虑，像向阳而开的花，她们有选择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都可以自由而安全。

　　这是他们的错。

　　临别是匆匆的，乔冉甚至没有对楚亦他们说一句再见。似乎那些来接她的人认为，她不需要这些寒暄。像是一台仪器，一本文件。这些物件需要跟送它来的人说声不舍，或是分别之语么？并不会。

　　上车之前，乔冉回过头，抿着唇冲他们摆了摆手。就像楚亦他们来的毫无预兆那样，这样的猝然的各奔东西，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不是，我怎么觉得心里堵的慌？”罗耀祖挠了挠胸口：“就这？咱们就这么让乔冉走了？”

　　何飒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显然心情糟糕：“不然呢，还请你留下来吃个席面怎么的？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军部那帮人得给个解释，明明要把人送到B市科研所的，临时有变就算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吃相是闹哪样？当我们不知道上面打擂台搞小九九是怎么——

　　“何飒。”

　　楚亦目光清越，他的声音并不大，何飒却不甘心的闭了嘴，不再说话。后知后觉的老庄扛着大包小包才赶上趟。

　　“咦，乔冉呢？”

　　罗耀祖叹了口气，目光幽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送乔冉和亲的感觉......”

　　何飒等人脸色齐齐一变，异口同声：“闭嘴！”

　　旭阳基地最开始设在H省与Z省的交界。因为地处平原，人口密集，最开始的组建并不顺利。后来随着清理丧尸力度的加强和相关秩序的有效恢复，一改末世前稳扎稳打的作风，后来居上，硬是凭着超前的理念和积极应对的创新作风，居然有隐隐成为五大基地之首的趋势。

　　这里分为四个内层。越靠近中心的位置，越是基地的枢纽所在，安全保障就越严密。乔冉自上车始就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只是知道终于可以下车的时候，腿都是僵的。

　　车内浑浊的空气让她的精神受尽了折磨。脑子木木的，混乱的很。浑浑噩噩的被领到了一个空房间，也没有注意带着她的阿姨交代了句什么。只是随着门锁落下的声响，伴着空荡荡的房间，混乱的思维徒然清醒了起来。

　　身体是疲惫的，脑子却无比清明。还真是安静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那年爸妈送自己去外地上学的时候。陪着她办完手续买完杂物，倒没有多少分别的依依不舍，她笑呵呵的把父母送上车，并约定等自己放假回家，乔爸要做他最拿手的椒麻鸡块儿给她。

　　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宿舍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难过，那时候有对未来大学生活的忐忑，也有对新生活的期待。可是开门，关门。铺好的床铺只有属于她的那一个，为她铺好床褥整理好东西千叮万嘱的两个人都走了。

　　他们回去了。

　　留了自己一个人。

　　这种类似被丢下的慌乱感席卷了她。那时候她只敢把脸埋在被子里对着墙壁小声的呜咽，因为外一有人进来，这样的“恋家”的哭鼻子，似乎是太不成熟了。

　　如今，她比那时候大了一轮，却还是被这样的怅然包围。乔冉自嘲的笑了笑，口袋里的小小姜唐安静的待着，像是精美的金属饰品。她拿出楚亦送她的手机，打开。

　　许久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乍然上手，居然很不适应。乔冉尝试着连上这里的网络，原本只是试试，结果随着联网，手机“叮叮”响个不停，不断有信息跳出来。

　　“最新消息，针对全球新形势下的走向讨论，五国联盟会议即将召开！”

　　“警惕！极端宗教势力的入侵。为您揭秘“沦世派”如何成为抚育罪恶的摇篮！”

　　“消失的裙摆——末世夕阳下，女性的命运将何去何从？是因果论还是灭世论，万千女性人口的缺失是陈腐观念下扼杀女婴的福报，还是自然淘汰弱肉强食的选择？”

　　“全球新增人口持续跌破底线——人类的未来通往何方？”

　　“婚姻制度的改革是否入宪，一妻多夫制度的可行性呼声持续发酵，看小编为您跟踪报道！”

　　......

　　乔冉面无表情的把这些都划过去，却不料手一抖，一个视频被点开，绿色的大标题几乎要亮瞎人眼：死而复生的妻子。记者几乎要把话筒戳到人家鼻子眼儿去。

　　憔悴到老态毕现的女人，眼睛里的火熄的只剩三两点火星。末世的洪流冲不垮婚姻的链条，却让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四散流离。他们在逃难途中被冲散，丈夫以为妻子早已丧身变异兽之口，本以为自己感染了丧尸病毒命悬一线，却意外觉醒异能，还遇上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患难生情，一切水到渠成。直到和原配在基地再次相遇——

　　知音都不写这样的苦情体了。

　　再往下翻，几乎都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戏剧化事件。乔冉发觉，不管是视频还是文章，都不再中规中矩四平八稳，而是言辞大胆犀利，娱乐性直白性直线上升。要不是上面国家标识打头。她几乎要以为是娱乐版面了。

　　好像就是要这样刺激些，直白些。像是麻醉加大了剂量，才能抚慰人们麻木沉痛的灵魂。陷入一场不知前后的八卦狂欢。

　　还真是......脑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