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51、第五十一章

　　乔冉悲催的发现，连客套的咧个嘴都做不到了。只能干巴巴的瘪着嘴，招财猫一样冲楚亦摆了摆，权当问候了。

　　然而这一幕看在姜唐眼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落在姜唐眼中的情形，俨然是乔冉一脸不知所措，害羞的抿起唇，不好意思的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觉得碍眼的男人打招呼。

　　姜唐立在门口，表面看起来顺毛的脑袋下已然掀起狂风骤雨，警铃大作。曾经跟着乔爸乔妈看过无数狗血虐恋阴差阳错豪门恩怨的资深电视剧观影王者，姜唐同学，脑海中不断跳跃着种种惊悚的画面与字节。

　　小孟大夫并不知道姜唐正在脑补他可怜的老母亲芳心错付惨遭抛弃的剧情，在后面暗暗磨着牙。他见到楚亦，当真是亲热的不得了。说句眼里放光都不为过。苍蝇搓脚脚一样连忙站起来奔向楚亦，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先一把抱住楚亦手上提着巨大塑料包裹。猛然被超重的分量坠的一个踉跄，被楚亦一手扶起来，轻松的提着袋子放在柜台上。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小孟大夫回过神，迫不及待的去拆包裹：“我还说下午我自个儿去拿呢，楚队还亲自送过来了，你看看，当时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啊呀！”

　　小孟大夫惊喜的把里面东西辩了辨，红花，冰片，三七粉……都是实用东西！

　　“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楚队，这些东西可是帮我大忙了。”

　　小孟大夫也不顾上说话了，只急急忙忙把东西整理归类。乔冉眼睁睁的看着原先给自己做膏药的石臼里飘飘悠悠的落了灰。

　　楚亦看着努力把石臼扒拉到自己这边保护起来的女人，眼神微微一动。

　　“身体，好些了么？我听何飒说你过几天找她有事。”

　　“这不发炎了么，脸都肿了！”小孟大夫顺势分过来一点注意力，接过话茬儿：“该来的躲不掉，总归这些天要忌嘴，明儿我估计要更肿，这还没彻底发起来呢！楚队你等等哈，我先把这放后面。”

　　小孟大夫拖拉着袋子往后头走，一时声音稀远起来，显得不大的店里分外冷静。凉气悄悄窜将上来。乔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镇的脸皮抖了三斗，所幸这膏药粘的倒是牢靠，居然也是纹丝不动。

　　乔冉揉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说了要给她找些东西的，女孩子在外面总是麻烦些，看有什么她用的……”乔冉补充道：“你们要是有规定不能出来那就算了……”

　　“我会给何飒带话的。”

　　“……哦。”

　　乔冉有些郁闷，明明是个挺正常的事儿，怎么突然有种两国邦交的严肃意味来。明明也是坐在椅子上，偏偏觉得气势上矮了半截似的。小孟大夫拍着裤腿颠儿颠儿的过来，手里提溜个半大袋子来，杂七杂八瓶瓶罐罐装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楚亦伸手接了，小孟大夫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个两个扁扁的塑料盒子来，里面是片的整整齐齐的阿胶糕。

　　“这是给病号的，补补没坏处。”面对乔冉火热的目光，小孟大夫果断选择了视而不见：“楚队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哈，千万别客气！”

　　眼前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病号在你面前杵着的好么。乔冉怨念的目光落在楚亦眼底，后者却不打算有什么动作。姜唐手里抱着个小塑料筐子，里面是满当当的草莓。卖相自然不大好，个头也只有指肚大小。小孟大夫肉疼不已：“姜唐，你再多来几次，我家那些草莓苗可让你嚯嚯完了。”

　　“酸不酸？”乔冉好笑的替姜唐抹了抹嘴，这孩子怕是连吃带采，嘴角沾了汁水还犹不自知。

　　“就那样吧。”姜唐低着头拨弄着筐里的果子，检出颗卖相好水灵灵的小草莓塞进乔冉嘴里。完全没看到小孟大夫一脸心梗的表情。摘几个果子而已，至于这样么？他可是看见了，姥姥没少往他们家送东西。

　　乔冉突然想起了之前罗耀祖送的那一箱草莓。跟这个比，简直是白雪公主与乡下土妞儿的强烈对比。个大顶甜，连乔妈都说好，一时勒令不许吃完，留剩下的要做草莓酱，放的时间也长些。

　　“这是上次来我们家叔叔阿姨的同事，姜唐，叫叔叔。”这小草莓有小草莓的好处，酸中带着鲜甜，一吃倒还停不嘴了，乔冉又自己摸了颗，纵然腮帮子酸疼，也挡不住一张吃货的嘴。

　　乔冉错过了身后一大一小两人对视间的火花四溅。姜唐抱着臂冷冷的看着楚亦良久，方才不紧不慢的叫了一声。兽类的天性让他对这个男人心生警惕，同时又莫名的焦躁，总之，碍眼的很。

　　楚亦挑了挑眉，倒是不含糊的应了一声。

　　“上次何飒他们带去的那批草莓好吃么？”

　　“怎么可能？”姜唐轻微的从鼻孔里轻蔑的哼了一声。

　　这样的表情，要是由一个成年人做出来，挑衅的意味倒还算足，只是姜唐此刻身量尚小，又雪白圆润的糯米团子一般，这样派头十足的“成人”姿态一摆，非但起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想让人狠狠的抱在怀里好好搓扁揉圆一番。

　　“哎呦……”乔冉轻轻戳了下姜唐精致的小脸。这样冷气外冒的样子在她眼里实在似萌感十足：“那一罐子糖渍草莓不都让你吃完啦，回头把这些也给你腌上，留着晚上吃好不好？”

　　姜唐的耳朵腾的红了，连脖颈处蔓延上一层粉，又羞又恼的瞪了无知无觉拆台的乔冉一眼，利落的跳下椅子去院子里了。倒是小孟大夫忍笑总结：“你家姜唐脾气越来越大了。”

　　乔冉跟着笑起来，下意识揉了揉被嘴角弧度扯的有点疼的腮帮子，同时在内心有了一丢丢的怀疑，小孟大夫这膏药不用倒还不觉的，这贴上才多会儿，怎么就觉得两边含了枣核似的难受起来。因而手老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抠那膏药。

　　楚亦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这场景着实有些滑稽。

　　“你得忍着些，尽量不要用手去碰，也别沾水。”楚亦站起身，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遮了一大片光，乔冉看不清他的表情：“多喝些蜂蜜水应该会好些。”

　　“是么？”乔冉看着他利落的跨过台阶，忍不住用不长的指甲去刮膏药粗硬的质感。

　　像是在脸上糊了两团水泥。

　　小孟大夫急急忙忙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只埋着头刮药泥，又铺排乔冉自己找了袋子装敷料之类的零碎。口里免不了碎碎念：“说你没口福你还不信，之前打彩鸡你说腥膻咬不动，我家老太太就俩牙还能自己慢慢嚼磨半碗肉呢，更别说其他人了。这会后街那几家烧兔子肉呢，喊我去吃，偏你也不能吃了。一会看姜唐去不去，让娃儿跟着打打牙祭嘛。”

　　“什么兔子肉啊？”乔冉好奇的问，这样大方，倒还不避讳人。日子紧巴，谁家有东西也不会这样张狂。

　　“就兔子肉啊，不过那个头可不小，小羊羔似的，肥的很。”

　　小孟大夫砸砸嘴，这东西都往大了长，乍一看还挺能唬人。

　　“也不稀奇了，就之前地里那田鼠，好家伙，个个肚肠肥满，虽说柴了些，好歹还能吃，不管是煮还是炸，大人孩子补油水是够了。前些日子翻地下种，出的苗都让这东西糟蹋了。往地里一走，哪里土松多了，往下挖挖就是，一掏能掏出一窝子来，现在连院子里都有了。不是，你们家院子那么大，也没拿个铁锨四处瞅瞅？”

　　“……看什么？”

　　“洞啊？往下挖，说不定有惊喜。”小孟大夫想了想，补充道：“额，也有可能是惊吓。算了，这事回头我见了乔叔给他说。这些玩意儿挖洞厉害，别损了房子地基，回头遇上个暴雨坏天，可是有的愁。”

　　小孟大夫风风火火的收拾了东西，铺子门一关一锁，钥匙晃晃悠悠挂回裤子上。

　　“姜唐，吃肉呢你去不去！”

　　小孟家老太太坐在自家大门屋檐下的阴凉处，揣着手纹丝不动，像一尊静止的古佛。姜唐慢悠悠的从院子里出来，手上还兼拿了几片新荷叶，大的蒲扇一般。湿亮亮的，像用水洗过般，干净新绿，看着就心里欢喜。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捧了荷叶在头顶遮阳。小孟大夫看这阵仗，晓得他不会去。跟自家老太招呼一声，紧赶着锁了门。这都快过点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街边陈年的草垛已经开始有苍蝇嗡嗡了。蜻蜓也四下徘徊了起来。街里依旧是静悄悄的，谁家要是高声吵个架，半条街大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乔冉想着小孟的话，内里疑窦重重。看样子，大家的适应力比想象中的强大太多。匮乏的资源，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让大家无暇顾及太多。不正常的东西，时间长了，便也成为新的正常了。

　　小羊羔似的兔子？

　　或许它的牙比菜刀还要硬上几分。

　　乔冉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

　　楚亦的小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管是不是误打误撞时机使然，村子的平静已然被打破了。不，不能这样说。外面世界早已经崩坏了，大约这里，可能不过是晚一点而已。

　　姜唐看着乔冉出神凝重的表情，心下有些不安，拽了拽她的手。

　　“妈妈你在想什么？”

　　“想楚亦。”

　　怎么办，牙突然痒痒起来了呢。姜唐咬了咬牙，他就知道！

　　乔冉突然停了下来，被自己所想到的某些画面，或者说虚构的事实弄得心里沉甸甸的：“姜唐，你说楚亦那一队的人什么时候走？他们会走么？似乎看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走？”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

　　人们沉默，忍受，只要利益不被损害，一切都可以隐在平稳的水面下。乔冉牵着姜唐，望着远处的青葱绿草，林树成荫，仿若精致的风景画，安逸和谐。

　　当一切都开始变坏的时候，人们不会理智的，只会把原因归咎于可以宣泄的出口。

　　比如，带来不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