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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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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衍在天黑之前把火升了起来。经过水里这么一折腾,衣服全湿透了,得尽快把两人的衣物烤干才行。
他刚才把晦人泡水的伤口再次包好,因为还有事要忙,这回也顾不上温柔缱绻了,三两下把晦人捆得嗷嗷直叫,手法那叫一个熟练。
“我就知道你先前包扎的时候是故意磨磨蹭蹭的!分明就是在吃我豆腐!”
司空衍坚决不认吃豆腐的罪名,被吵得烦了,干脆打发他一边凉快去。
晦人调笑了他一阵,也知道自己在家务方面只会帮倒忙,自觉地跑回村口,靠在矮墙墩上发呆。
他选了个好位置,正好能远远看见司空衍在湖边忙前忙后的身影,天光渐暗,云影柔和,观之倒也自得其乐。
正好阿聆从山里采果子回来,见他湿着头发呆坐在那,连忙凑上来问。
“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伤不是才……”
晦人回神:”没事,不是什么大麻烦。”
阿聆压低声音道:”他人呢?没和你一起啊。”
晦人用下巴指指司空衍的方向,阿聆瞧了一会儿,疑惑道:”他怎么也打着赤膊在烤火呀,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吗?”
“呃……”
阿聆继续猜:”难道你们还在湖里洗了一把鸳鸯浴啊?”
晦人脸色尴尬,大略和她说了刚才的事。说到底是因为自己闹脾气才害司空衍遇险,越说越窘,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我哪里知道他不会游泳啊!”
“没事就好!”阿聆拍着心口道,”你们进屋的时候我想着时间还早,就和大爷一起去后面山上晃了一圈,采了不少果子呢。本以为你们今天就在房里不出来了,没想到,还来了这一出!”
晦人佯怒:”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留下来,跑得比兔子都快!”
“我、我这不是给你们制造机会嘛!别生气,来,吃点果子。”
阿聆举起篮子,捏起一颗紫红色的浆果放进嘴里:”唔……有点酸……”
“这洗过没有?”晦人嫌弃地搓着上面的果粉。
“干嘛要洗?”
“干嘛不洗!”
“在衣服上抹一下得了,你还真是娇贵。”
“是你太不讲究。”
“对对对,你最讲究。”阿聆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欸,所以……你们这是和好了?”
晦人把外衣随意披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厢守着火的司空衍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往这边望了一眼。晦人赶紧制止阿聆:”好了,别说了!”
“嘻嘻……”
四处游走的青马见阿聆手边有食物,便过来垂下颈子,轻轻磨蹭少女的肩膀。
“好乖……好乖……”
阿聆从篮中取出一些浆果喂牠,青马厚厚的嘴唇搔着她的掌心,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焦大爷那条癞皮黄狗远远见了,也想来讨点吃的。奈何黑马盯着它,不断发出警示的嘶鸣声,让它不敢靠近。这黑马既有血性,也颇有灵性,很是看不惯癞皮狗那狗仗人势的怂样,每当焦大爷不在,便埋头追咬那狗,乐此不疲。
可怜这二狗子,一个吃肉的被吃草的欺负,偏偏牠确实不大讨喜,也没人解救牠。这回黑马刚一抬蹄子,它便吓破了胆,夹着尾巴一溜烟逃走了。仔细一看,地上还留有几滴可怜的尿迹。
阿聆拍手大笑,笑声清脆,惹得晦人也不禁莞尔。
“喂,你接下来要往哪去?”晦人状似不经意地问。
起初他只想赶快甩掉这个呱噪的丫头,现在倒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往南边走走吧,我一直想去八角山一带看看,肯定能找到很有意思的石头。你们呢?”
“跟你相反。”
南边离临璩近,万万回去不得。
“真可惜,看来我们要就此别过了。我连你们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晦人心虚道。
这姑娘如此好奇他们的名字,要是恰巧路过临璩,搞不好会看到他和司空衍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
“记得千万别说你见过我们,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阿聆点头:”知道知道!你们也别说见过我,听说我原本要嫁的那家气急了,后来把镇子翻了个底朝天呢!我可不要被他们抓回去!”
“你能一个人在外面混到现在,没问题的。”
“总之谁也不供出谁,咱俩蛇鼠一窝!啊,对了……”
蛇鼠一窝是这样用的吗?晦人正疑惑着,便见阿聆在身上摸索一阵,掏出一块莹润洁白的小石头,递给他看。
“这个是我刚刚在山上捡到的,送给你。”
“你就随便捡一块石头送我啊?”
“哪里是随便捡的,我在山溪里挖了半天!焦大爷在旁边看我弄得一手一脚的泥,还直摇头叹气呢!”
晦人低头端详,他从前跟在师父身边,见过不少美玉明珠,那些宝物固然珍贵,但意义和手中这枚远远不同。
石头表面平滑,圆润生光,白中镶嵌着橙红的色带,层迭起伏,观之状如朝晖映照下的山峦,颇为绮丽。单看花纹颜色,确是一精挑细选的美石。
“谢了。”晦人收下礼物,”待我想想有什么可以回赠于你。”
“不用不用!真的。”阿聆连连摆手。
司空衍那头不知何时已经把衣服烤干穿上,默默走过来了:”在聊什么?”
“你来得正好!”阿聆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块石头,也不知她窄窄的袖子如何藏得下这么多东西,”这是送你的。”
司空衍的礼物比晦人的大些,但看上去粗糙丑陋,只是一块普通的山石。不过司空衍仅仅错愕一瞬,便摩挲起石头的一角,对着将要暗下去的天光细细观察。
“这里面……莫非包着一小块玛瑙?”
阿聆赞许道:”我就知道你懂行。说来惭愧,弄坏东西明明我也有份,却总是你在受罚,这个就当做赔礼,可以典当换些盘缠。”
“小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晦人嚷嚷:”你给我的这个,是不是比较不值钱?”
“可是它漂亮啊。”阿聆理直气壮。
“话是这么说……”
“漂亮就完事了!只要你喜欢,哪怕只是普通的石头,于你而言也是无价之宝。更何况,这可是本姑娘和你友谊的证明,你敢说它不值钱?”
晦人被堵得无话可说,半晌道:”我总觉得,你在市场上肯定很会卖东西……”
“我说了我是要赚大钱的人,你们都给我好好等着!”
“算了,把值钱的给他也无所谓,反正我要什么,他还不是会给我买。”
“唷?这就炫耀起来啦?不错不错,可喜可贺。”
司空衍尴尬地咳了一声:”阿聆,多谢。”
他和晦人今日袒露心迹,再看他和阿聆相处,只觉得真诚可爱,并无可疑。想到自己先前无端吃起人家的醋来,也不知有没有无意间冒犯了她,心中羞愧不已。
“话说,你们要是想追查那个什么肉铁的下落,可以去广泽镇看看。做这行的都知道,那里的矿业交易最发达。不过名气大的地方水也深,骗子多,好货少,千万要小心。”
司空衍点点头,哥哥生前也曾提起过这个地方,还亲自去淘过货:”我确实有去广泽镇的打算,你也是为了肉铁而来的,何不与我们同去?”
“不是自己发现的就没意思啦,有这个时间找别人挖走的东西,我还不如自己多跑几趟山。”阿聆对晦人眨眨眼,”而且我才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多碍事!”
晦人和司空衍对视一眼,一同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下来几天,日子平静许多。趁连日天晴,司空衍帮着焦大爷几乎把屋子里里外外全修整一新,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老人起先虽不待见他们几个,但相处下来发现年轻人也算勤恳,没闹出什么乱子,渐渐不再板着脸了。
阿聆嘴巴甜会说话,焦大爷对她尤其和气。有一回司空衍看见这一老一少在树下对坐不语,仔细一瞧,原来是在用石子下棋。虽棋盘是用树枝画在地上的,两人也能乐此不疲地对弈许久。
晦人仍是得空就躲去房顶或树上望风,司空衍也随他去。倒不是这两人还要刻意避着,只是每每共处一室眼睛便离不了对方,像总看不够似的。这样互相耽搁下去,不仅什么工作也完成不了,要是被阿聆遇上了,还免不了一通调侃。
不过虽然如此,司空衍砍柴锯木头的时候,还是不时感到有视线黏着在自己身上——逃亡日久,他的感官也变得敏锐了不少,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想要隐藏。
他往身后的高处望去,果然找到了那个惬意躺在树杈上的家伙。少年闭着眼睛假装在午睡,脸上一抹笑却是藏也藏不住。
阿聆启程那天,晦人亲自在山坡上替她踩出了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沿着小径慢慢翻过山脊,便可看见八角山周边的连绵丘陵。
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依依惜别,看上去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司空衍走近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只见晦人双手比划着,绘声绘色,在教阿聆防身术。
“……我告诉你,要是真跑不了,一定要攻他唯一的弱点!”
阿聆脸色微红,咯咯直笑,比划了个莫可名状的东西:”那个?”
“不是前面那根,是后面那袋。”晦人手作鹰爪状,忽然狠狠一捏一转,”最好是揪得那两丸像豆腐脑一样撑破囊袋,爆裂出浆——”
“……”
司空衍□□一凉,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