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芳阁之今天影卫又腰疼篇》墨梅雪兰

2、第二章

　　渚明自己静静的坐在台阶上思考着，那边的人已经堆好了碗，悄悄拿出了一张陈旧的被洗的发白的手帕，看了一会儿，眸子里露出意味不明的坚定，然后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再抬眼，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慢慢地走出门，打断了渚明的沉思，淡淡的道：“走吧。”

　　渚明点点头，起身跟上了影卫的步伐。
　　两人走到一片竹林时停下，过了片刻，只听到一声低沉沙哑的“试炼开始”四周忽然传来一阵刀光剑影，渚明听到心神处忽然传来一道如玉石相击般温润的声音：“要成为影卫的主人，第一要的便是足够信任你的影卫。”话音刚落，一阵劲风便朝他的面门袭来！

　　他吓得怔住，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着那道劲风离他还有一尺时，那人忽然动了，转瞬间便来到他的身前，瞬间挡下了这一招，好好的把他护在了身后。

　　明明只是一招，却让渚明瞬间安定下来，他慢慢也露出了自己的气势，镇定的问着内心的声音：“这次试炼，我需要做什么？”

　　内心的声音似是有些讶异他这么快便定了下来，又似是有些满意，连声音也带了一丝笑意：“你只需要走出这片林子便好…提点一句，这片林子有一些很简单的阵法，你只要想办法让自己全神贯注，解了这阵法，接下来的便简单多了。”渚明一下子明白了，身旁的攻击是为了扰他心神，只要足够信任身旁的人能够保护自己，全神贯注的解开阵法就好。

　　他凝神看了看这片林子，看不出什么来，要触动阵法的变化，还需要走一走才好。思及此，他也不再有闲心害怕了，朗声道：“我要往四周走走看。”
　　刀光剑影中，有一道声音回答他：“你走便是。”

　　渚明瞬间不担心了，他慢慢的往前走，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痕迹，忍着不去关注四周的动静。刀剑的声音一直跟随着他，他这样都觉得惊险万分，又何况身处各方直面危险的他，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身法有多么鬼魅，简直不像一个人。

　　就是这样，他才更不能让他长时间置身于危险。

　　他仔细凝神，很快便忘了四周的刀剑，很快便找到了一丝头绪，接着顺藤摸瓜，不一会儿便破了阵法。眼前的路很快便开明了起来，他快步走出竹林，就算是几乎用跑的，他也没有离开他密不透风的保护圈，保护圈几乎是同步的跟着他前进。

　　在走出竹林的同时，那宛如珠玉相击般温润的声音又响起来：“第一关过了，我很惊讶你的速度，恭喜。”

　　影卫在那道声音响起时，随即便展露出身形，他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发皱的衣服，立到了渚明身前，在他听完拿道声音后，忽然一撩衣袍，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渚明被吓了一跳，便听得那影卫道：“阁主，我申请渚明跳过剩下两道试炼，直接让我认主。”

　　那道声音沉默一会儿，然后道：“我能听听原因么？”

　　那影卫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双手举过头顶递给渚明，低低地道：“我已确认，当初救过我家母亲，对我施恩的小公子就是这位渚公子。我想报恩，请阁主成全。”

　　那声音“哦”了一声，问渚明：“渚公子，你认得这个手帕么？”

　　渚明本来已经愣住，听了这声音才缓过神来，接过手帕一边道：“这位兄台只怕是认错了，我六岁之后便没有……！”他说道一半便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张被洗的发白的手帕。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晌，那道声音似是叹息的道：“影一，你去取药罢，我跟他谈谈。”

　　影一身形一顿，深深地俯下身：“谢阁主。”

　　他起身，深深地看了渚明一眼，随即消失不见。

　　渚明还在愣愣的看着手帕，半晌才缓过神，他今日愣神的时候比往日任何都多，因为经历的事太多了。

　　一道人影慢慢的从树林里走来，又是一道几乎是叹息的声音，辨不清年龄，道不清感情。

　　“你知道，他这十年出任务的努力，被兑换成了什么吗？”

　　渚明茫然的摇摇头。

　　花满阁叹息道：“他全部兑换成了——治好你的腿。”

　　渚明心中大动，眼前被迫慢慢变黑，他来不及整理心中的情绪，便不甘心的沉入了黑暗中。

　　等到眼前慢慢的亮了起来，渚明又见到了那双点墨般的眸子，不同于上次的是，这双眸子里含的温和比上次的多得多。渚明只看到了这双眸子一会儿，眸子的主人便垂下了头，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里含着忠诚与欣喜：“主人您醒了。”

　　主人您醒了。

　　渚明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来已经是他的主人了。
　　然后他大惊，自己怎么会是他的主人？！

　　他一下子坐起身，温润的眸子里尽是惊讶。

　　“属下已经吞服了昳心蛊、吐真蛊和傀儡香，都是无解的毒药，暂时的解药只需您的一滴血，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主人，您可以让我做任何事，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

　　渚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谁让你服的药？”

　　影一一愣，随即立刻道：“昳心蛊是出了影阁认主之后必须服的药，目的是把影卫的命掌握在主人手上，以免其伤害主人，剩下两种药是影一自愿吞服，只要每月供给新鲜血液就不会有副作用，主人不必担心。”

　　只要供给新鲜血液就不会有副作用吗？渚明听了，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后他继续问道：“这三种毒药作用是什么？有什么副作用？”

　　影一道：“昳心蛊又名役心蛊，目的是操控人的心脉，当子蛊得不到母蛊主人鲜血灌溉超过一个月时，就会出现心脉疼痛的症状，这种症状持续三个月之后，子蛊就会死亡，连带着宿主一起死亡，不过这种蛊的好处就是发作慢，死的很舒服，几乎没有痛感，这是主人死后，影卫殉主最舒服的死法。”

　　渚明皱紧眉头，道：“所以影卫服了药之后，为了活着，只能拼命去保护主人？”

　　影一听出了他的不满，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在影卫的保护之下，主子都死了，那影卫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呢？”
　　渚明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道：“千芳阁主是这么教你们的？”

　　影一听了忙道：“这不是千芳阁主所言，这只是属下的个人见解。千芳阁主为我们留了一条生路，就是当影卫觉得自己的主人行太过过分的举动，比如将极为残酷的刑罚落在影卫身上，或者做了惨无人道之事，比如背信弃义，通敌叛国之时，影卫可以选择弑主，或者故意保护不力，然后进千芳阁领取解药活命。除了这些，我们会一心一意侍奉主子，如果是因为影卫保护不力，殉主是应该的。”

　　渚明默默的听完，突然问道：“若我有一天故去，要你好好活着，怎么办？”
　　影一大惊，刚想说什么，便面色一变，满脸痛苦的俯下身艰难道：“若是这样，主人便可留下遗嘱，千芳阁主会见遗嘱赐药，让影卫度过余生。”说完了这句，还不等渚明关怀，他便似松口气般的双手撑地，勉强直起身来，这时渚明才发现他一直是跪着的。他忙道：“你且起来，到床上来坐。”

　　影一抬眼看他，想说自己无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可不想再次遭受违抗指令的痛苦了。于是只低声道了句是，便在床上端正坐下，垂下头，一副臣服的模样。

　　渚明看着他这坐姿，哪看哪不对，只得道：“你按着上次见我那样相处就好，我这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你这样我反倒不自在。”感觉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影一抬眼看他，道了声是，于是放松了坐姿，倒恢复了一两分两人还是朋友的默契。他的眼中又回复了一点点的笑意。

　　这样才好嘛，渚明的坐姿也放松了许多，然后才关切道：“你刚刚想说什么，刚刚是怎么回事？”

　　影一道：“属下想说，主子若去了，属下愿为您殉死。刚刚是吐真蛊发挥了效用，吐真蛊，即是当影卫有想撒谎或者隐瞒真相时，会突然腹中剧痛，不由自主的说出真相，如果每月得不到鲜血灌溉，效用与昳心蛊相同。只是不会心脉痛，而是腹痛。”

　　渚明又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道：“到时候再说，傀儡香呢？”
　　影一表忠心失败，有些郁闷的道：“傀儡香是一种特殊的药，他得不到鲜血灌溉不会死，而是在半年内人体慢慢僵化变成活死人，其效用是：当主人发布一种命令影卫不愿执行，或者主人需要影卫在昏迷中做些什么事的时候，可以使用傀儡香发布命令，影卫在此时只有意识可以活动，身体则会无条件行使主人的命令。”

　　渚明怔愣半晌，然后慢慢的道：“这个毒用不着吧，我需要你做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吗？”

　　影一听了也有些茫然道：“属下也不知，只是听同门师兄弟说这个药在某方面用处很大…属下也不知道是哪一方面。”说完之后，影一站起身，打开了刚刚在他的身后藏着的包裹，翻出来几十个瓶瓶罐罐，有点激动的道：“主人还需要什么药吗？属下把影阁的所有药都带了一份，主人可随意挑选。”

　　渚明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大堆瓶瓶罐罐，看着自家影卫有点小激动的眼神，忽然觉得人生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