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C.17 歉意 ...
-
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被，在这个气温偏低的季节里，感到更加寒冷。
本就混混沌沌的意识在轻微的惊吓下，早已清醒了一大半，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忽然鲜活了过来。
尽管极度想要再度沉入难得的睡眠，脑袋里却是异常地清晰分明，那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清醒理智。
僵硬的肢体鲜明地感受着那股冰凉刺骨，尽管内心叫嚣着还想睡着，却仍是迫使着自己吃力地抬起手拿起不远处的手机。
打开信息的那一刻视线忽然模糊，只感到一片来自手机屏幕的刺眼光亮。
只是习惯性地用力眨了眨眼睛，很快过了一会儿，看不清的视线便恢复原有的正常。
——悦恂，我是柾国。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晚上我要去便利店工作。
其实还有些无法反应状况呆坐在床上，头发蓬松凌乱，一脸疑惑地看着散发出有些刺眼光线的手机屏幕。然而脑海里一片空白。
——啊对了，我怎么忘记了，抱歉。那么下次再约吧。
下一刻，自己也不清楚的一种莫名的冲动举动，一股勇气驱使了我的动作，就好像我内心深处那些不敢于表达出来的隐藏情绪。
——没关系。我向老板请假好了。
明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却还是那么说了。
在那家便利店已经工作了整整快两年的我从未请过假，就像我怎么会不清楚老板那刻薄吝啬的性格。
能够利用这样完美的借口来扣除我的本就不丰厚的工资，省钱之余，再用刻薄的口吻讽刺挖苦我。
可究竟为什么我还是坚持在那里工作呢。
实际上我也不明白。
——不用了吧。不过麻烦你了。我会补贴你被扣掉的钱。
——钱不重要。
重要的是，田柾国。
之后他再也没回复。
应该是在忙了吧，毕竟爱豆的工作可不轻松。
心头逐渐蔓延着一股混合着冰凉至极的失落感，侵蚀着我的心脏，只不过傻傻地捧着手机直盯着屏幕，这样的举动确实可笑的很。
-
围了好几条厚实的围巾在颈项周围，几乎淹没了我的下巴，身上套着不只一件厚重外套，只不过基于现在还是初冬，所以此刻这副模样的确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我来到了田柾国指定的约定地点，也就是距离我工作的便利店不远处的一家公园。
夜晚的公园空空荡荡的，除了几盏在晚上显得格外强烈亮眼的灯光。
目光下意识地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寻找着田柾国的身影，显得有点落寞的脚步踏在乳白色的鹅卵石上慢慢地走到了其中一张长椅缓缓坐下。
分外耀眼光芒的灯柱直直朝我照射下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黑影。
忍不住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试探性地挥了挥，而后又像是意犹未尽地对着空中的影子比了各种不同的手势，然后看上去像个小孩子般开心地露出了笑容。
田柾国到了公园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基于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理，他没有再继续向前走，只是静静地杵在不远处，那些莫名地不想破坏眼前景象平静的念头在控制着他的行动。
甚至是嘴角不经意扬起的一丝类似宠溺的淡笑，感觉就像是看见了情人充满稚气的举动。
只不过那种想要更加靠近的想法愈加强烈，于是踩踏脚步的同一瞬，树枝与粗糙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显得特别清晰响亮。
“咯擦。”
抬眼对上一双明显被惊吓到的眼神，脸上孩子气的笑容凝固在嘴边，显然是没想到田柾国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就连手中搞笑的动作也还停留在半空中，只是错愕的双眼一直凝视着。
“刚刚就看到了。”愣了一刻，田柾国习惯性扬起嘴角。
短暂的尴尬以后，我看着眼前穿着浅灰色羽绒服外套的田柾国。
他抬起头摘下头顶上的深黑色鸭舌帽和遮盖着下半边脸部的白色口罩，被遮掩着的五官更为清楚了些。
只是眼底明确的笑意却让我觉得更加羞赧。
“啊......你来了。”赶紧缩回双手，摆正姿势地坐在长椅上，看着他跟着坐在我旁边。
鼻尖在低温下冻得通红，呼出的气体迅速地被冰冷占据，下一秒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下一霎那却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个陌生的重量。
“冷吗？”
田柾国动听的嗓音从我身边很靠近地传来，我虽然对这防不胜防的举动感到很意外，却还是轻声说道，“谢谢。”
“真是的，穿得这么厚了还会冷。”
只不过后来听见田柾国用带着几分调侃又无奈的语气说道。
下意识地搂紧了身上带着不属于我气味的外套，感觉上似乎比刚才暖和了几分，看向他的时候也淡淡地开口，“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闻言，田柾国的目光投向我，过了几秒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缓缓移开视线放在夜空的远方。
我只是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眼神看去，今晚没有厚厚云雾缭绕着的星星很大，很亮。
“你还记得童浥吗？”
嘴边扬着的一抹淡淡弧度，在听见这个名字时，不易察觉地呆滞了一下。
全身意识仿佛回到了某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下意识地开始感到不安僵硬，甚至是那股恐惧感。
用力地不令身体发颤，然而握紧得指节渐渐的泛白却是泄露了我真实的不安害怕。
光是听见这个名字，也会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甚至是惶恐。
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我想避开的过往。
以往的伤疤被残忍地揭开，能看见的是一片血淋淋的血肉模糊，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剧痛。
大力地咬住我的嘴唇，却是磨出了一道混合着血丝的模糊伤口。
“别怕，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她的。”
耳边听见田柾国用安抚的语气对我开口，话里竟然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安定魔力，只见他似是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臂，迟疑了半会儿最后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咬住唇，抬起被眼泪模糊的视线，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到他的眼神。
他拍拍我的肩，等我缓过情绪以后才再次开口，“我都知道了。你当年会突然转学跟她有关系。在你转学的前一天，童浥和其他女生一起殴打了你，对吗。”
我猛然举起头，直到此刻才发觉，我完全不了解当时在我转学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那也已经与我无关了。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是过去了。
只是我会习惯性地想要逃避。
最终也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不回答。
“你离开以后我才发现童浥原来不是我想象中的温柔。”
我没有抬头，只是望着被影子覆盖的地面。
“悦恂你在学校并不好过，那些我都是在你离开后才知道的。说来说去，其实都和我有关系。”
“我生病那天，照顾我的人不是童浥，是你。我竟然将你误认成别人，真的很对不起。”
我抬起头，面向田柾国，可是说话时他的脸是瞥向另一边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转学后，谣言越演越烈，大家都在说你的不好。我和他们澄清事实，却没人愿意相信我。”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人性，也看清楚了童浥的真面目。她其实是在利用我满足她的虚荣心，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所以后来和她分手了。离开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流，看起来她对我真的没有过一丝认真。”
说到这里时，田柾国头转了回来，恰巧对进我的眼里，他眼底有着被伤害了的悲伤，那双如星般的眼眸，此刻，暗淡无光。
我想，不管童浥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始终在田柾国的心里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只要田柾国曾经喜欢过她，便没错。
田柾国却只是用装满了我不明白情绪的眼睛，看着我，沉默了良久，再度没事般地笑笑。
“对不起啊，连累了你。”
他缓缓地伸出手抚上了我的发丝，手指间带着我不曾体会过的轻柔。
可再多的抱歉有什么用。
那已经不重要了吧。
我不禁抬眼，眼底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落寞孤寂，只不过我不明白那股莫名难受的悲伤在我心底翻涌着。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更多我不懂的复杂情绪，这些都驱使着我开口。
“田柾国，你对我，只有抱歉吗。”
或许是周围风声太强烈了，可能是我的声量太过微弱，我的问题渐渐地飘散在冰冷得刺骨的空气中，任由直至消失不见。
田柾国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声音，被夜风吹拂过的公园沉默片刻，才听见回应。
“你说什么？”
他偏头，投向夜空中的眼眸落在我身上，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不解。
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翕动嘴唇缓慢说道，“没什么。”
就当我从没有说过那句话。
就当那句话被风吹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