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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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室里仍然没有光，殷逐行靠在床头发呆，或者说，等人。
他的手上把玩着一个小玻璃瓶，拇指大小，里面一层层地铺着五颜六色的沙子，沙子上点缀着一些小贝壳，像是海边城市售卖的旅游纪念品。他拔出小玻璃瓶的木塞，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却见玻璃瓶中出现了一个没有沙子填充的空间——是内胆，此时这个小玻璃瓶的内胆中装着的是一些细碎的黑色粉末，若是此时打开卧室顶上的旧吊灯，还能看见这些粉末反射出金属的光泽——但这可不是什么“粉末状的金属铁”，这是斗牛犬蚁的毒刺磨成粉，加上漆树的树枝磨成粉和液体铁均匀混合冷却再磨成粉搞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本来是个恶作剧水准的毒粉，碾在伤口里保证能把对方弄的十分狼狈，对于炼金术士们来说解起这玩意儿的毒来虽然没那么容易，但也没有多困难，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自从有一天，有人发现这东西和缓冲血混合发生的反应会大量放热后，它就脱销了。
分开来的三种东西和缓冲血都有反应，但大多都是强化毒性或是降低熔点和沸点这种辅助类的作用，于是缓冲血的珍贵使得人们不再执着于将混合后的铁粉和缓冲血混合。这个反应被发现的格外晚，而这个反应的发现，也使缓冲血更加珍贵。
“放热使铁变成气态么……”殷逐行笑了一声，“真适合那个女人。”
“适合谁？”一个轻佻的音调在卧室门口响起，“久等了。”
说话间一个文件袋从门口递了进来，殷逐行接过文件袋瞄了一眼，文件袋就消失在了他的指间。
男子还是站在门口，“啧”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拿你的储物器？”
殷逐行没理他，把木塞重新塞回小玻璃瓶的瓶口，接着小玻璃瓶也消失了。他两手空空地走进厨房，拎上装着鸽子心的塑料袋和那个保温箱往外走去。
锁上门，男子已经在门外了，见殷逐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路灯已经三三两两地亮了，殷逐行这才看清男子今天的打扮，他愣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不装大学生了？”
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系一条暗红色的领带，头发也梳上去了，露出的额头上也没有绑什么乱七八糟的发带，是一身上班族的打扮。听见这话男子把领带松了松，头发拢了拢，瞬间气场就痞了起来：“还不是要见你姐，她喜欢成熟款的。”
“有意思吗？你想杀她，她也想杀你。”
常恪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男生，露出一个不爽的表情：“看破不说破，懂？你自己不也这样。“
殷逐行垂下眼：“看破不说破。“
两人在筒子楼前的阴影处停下，常恪揽上殷逐行的肩，两人同时露出恶心的表情，下一刻两个人却消失了。
“呕……”再次出现已经是在一座写字楼的楼下了，殷逐行一把推开常恪，干呕了两声。
常恪不疑有他，以为是他的实力不足让他适应空间传送的混乱感，不爽地将搂过殷逐行肩膀的手在裤子上抹了抹：“5级，真弱啊，这么点距离的空间传送你都吃不消，什么时候能帮我杀掉简洛晴。”
殷逐行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就往写字楼里面走去，大厅左侧的直梯正停在一层，殷逐行往电梯里走去，在常恪进来前就把电梯门按上了。
电梯上行到二层，常恪从门外进来：“小弟弟，恼羞成怒也不能做这么难看呀，小心下次我不带你回来了，你就只能在简洛晴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了，那多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殷逐行低着头没理他，常恪也就靠着电梯壁闭目养神了起来。
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显示器上的楼层数是九，门外是雪白的地砖和墙壁，常恪先一步走出去，殷逐行隔着一米的距离吊在后面，两人走到咨询台前，前台小姐头都没抬，摸了两把钥匙放在桌上，于是两人又各拿一把钥匙继续往里走去。
走廊很快出现了分岔，殷逐行远远看见一个人从左边的岔路向外走来，便转身朝右边走去。那个人头上扣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被后方的顶灯一照，在白色的宽大T恤上投下一片阴影，T恤下摆有一块被他斜插在工装裤口袋的手腕压在裤腰。常恪走在前面没有理睬，殷逐行却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一样，也突然抬起头，对着殷逐行大方地一笑。殷逐行脚步未停，瞥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走，但是对方的目光像是黏在了他背后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皱了皱眉……如果没记错，这是和他同级的，叫裴凛……是个硬茬儿，死在他手上的4级一大把，这时候碰上他……希望他和简洛晴不熟，不然就只有……
垂下的眼睛扫了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旁的常恪，殷逐行若有所思地加快了脚步。
不像现在大多数的写字楼为了让员工工作地舒服，将分割空间的物体布置成玻璃门或是透明挡板，九楼目之所及都是白色。又走了两步，殷逐行停了下来，面前白色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他将白色的钥匙插进去扭了两圈，推门进去又反手锁上。房间是空的，殷逐行走到正中间的位置，空气仿佛波动了一下，他便消失了。
那其实是一块特殊的地砖，站上去会触发一个炼金感应器，感应到特殊的钥匙波动便会把地砖上的人传送到另外开辟出的一片空间，这便是子殿——而外面这栋写字楼，就是炼金术士的组织——神殿。
每把钥匙可以打开所有的门，但有钥匙在里面的门不会再打开。殷逐行把钥匙抛了抛，随手放在了手边的柜子顶上。
殷逐行所在的这个子殿只是个权限极低的临时子殿，他自己拥有评级5对应的子殿，只是他现在要做的东西不太能见人，评级高的子殿条件自然要好很多，但也容易被评级更高的人注意到，而临时子殿太多了，相对来说比较隐蔽。
子殿里主要是些实验器材，看起来就像个化学实验室，各种瓶瓶罐罐和普通材料摆满了实验台。
至于防护措施，他可是缓冲体质的人，有他在，哪种子殿都差不多。
殷逐行进门后常恪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进了对面的门。
他是认识裴凛的，一个炼金世家的小公子，还没长成时裴家就实验失败被炸了个底朝天，留他一个半大崽子在神殿，杀了几批想杀他上位的4级后就安稳地坐在5级上不挪窝了……4级的命堆出来的凶名，有些分量，但也不算多，起码他常恪是不怕的，但他也懒得和这种小屁孩争什么，反正小屁孩也没有往上爬的意思。算他安分，不然就不知道裴家这最后一根苗是不是也会在哪天就“实验失败被炸死了”呢。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殷逐行无疑是想杀了简洛晴的，从这一点上他们利益一致，但殷逐行一直在拒绝他的示好，缓冲体质的确稀有，但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没了也就没了。但他想不明白，一个空间传送都会晕的5级是哪来的底气拒绝自己的，他总觉得殷逐行手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啧，真麻烦，这一个两个的……”常恪走到房间中间，消失在空气的波动中。
殷逐行晃了晃手指，闪了闪，装着铁粉的小玻璃瓶就出现在了他手上。他的手上没有戒指手环什么的，脖子上也没有什么像储物器的项链，但小玻璃瓶就这么出现了。殷逐行摸了摸耳后，心想，常恪那蠢货，天天就知道从这跑到那，把些破烂从这卖到那，连范围储物器在哪都看不出来，还妄想杀人越货，也只有这种蠢货才会被简洛晴那种毒蛇迷得找不到北。
他打开拎了一路的保温箱，里面是三个蝮蛇的左眼，他把鸽子心和铁粉放进去，又从储物器中拿了些东西出来，摆上了实验台。
一个鸽子心，一个斜鳞蛇左眼和十克铁粉再加1ml的缓冲血已经可以炼制出毒性较强的毒液，抹在刀刃上或是子弹上都是比较好的选择。但今天店主却告诉他没有斜鳞蛇左眼，给了他三个蝮蛇左眼，蝮蛇可不像斜鳞蛇那种无毒的小东西，加上不会被查到来源的铁粉……要涂毒的暗器么，还是子弹……还是单纯就要毒液？
殷逐行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一边把一个手掌大的坩埚样的东西摆在酒精灯上，鸽子心和蝮蛇左眼被放进去，倒上纯净水，盖上盖子，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殷逐行觉得自己像在煮汤。
割开的手腕不断有血液低落在下面的锥形瓶，殷逐行盯着刻度线，余光瞄着酒精灯上的坩埚。他想，老李的鸽子不是卖给我的，起码藏在鸽子肉里的铁粉不是卖给我的，店主知道他有铁粉，知道今天会有人去买他的铁粉，知道有人会在他卖出铁粉后杀了他……那个买家，白白扫了个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逐行把提取出来的缓冲血和铁粉一起倒进坩埚，找了跟玻璃棒在那搅，手腕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空间系炼金术的银灰色一闪而过。
炼金术发展到现在，早就不是中世纪时点石成金的把戏了，常恪的空间系炼金术和简洛晴的制香术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但无论是什么时期，炼金术都是科学不可解释的。而除了炼制出相应难度的产物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获得5的评级——掌握一种脱离配比的炼金术。除了考官，也就是神殿当前的掌权人，没人知道考核时的内容，于是也没人知道殷逐行并不是靠炼制高难度的武器获得的评级，而是早在十七岁时，他就掌握了脱离配比的附魔术。
附魔术就是听起来最玄奥，但其实很简单的那类炼金术，照着配比表炼制，1级的炼金术士也会，只是没人知道最开始那些奇奇怪怪的属性配比是怎么被发现的，脱离配比就更难了。殷逐行的附魔术是简洛晴教的，无非就是些燃火术、低温术、爆裂术，但自从他在多放了一份材料的情况下炼制出了计划中的产物，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最近殷逐行在尝试炼制附有禁言术的子弹，他仍然在搅着那锅浆糊，单纯涂毒太无聊了，给他附了禁言术的暗器好了，这可比毒针什么的贵多了。殷逐行从储物器里取出一块之前炼制的可分解金属——在杀死目标后分解在目标的血肉里，是很适合做暗器或子弹的材料，也是本初炼金术范畴内的作品。殷逐行的本初炼金术不算太强，但炼制点可分解金属却也算手到擒来，他掂量了一下，正思考拿它做什么比较合适，却有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五次折叠的空间就可以让外界信号连进子殿——是店主的微信。
“简洛晴查到了阿丽纳坎在我们这边的任务记录，我要三根梨花针，老规矩，加上我给你的毒或者给我等值的东西，五天后找人放在红心堂就行，这几天我要去办点事，但也会有人在。”
除了消息，店主还发了一份文件过来，是阿丽纳坎的任务记录。
殷逐行没回他，消息在他打开后十秒钟就消失了，不是撤回，就是单纯消失了。边缘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总得有点自己的手段，他也懒得管……至于阿丽纳坎，既然被简洛晴查到他在边缘接任务，他在殷逐行这的使命就完美结束了，简洛晴会以为他死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然后在接下来的补位比试中让“实力稍弱，目前并不敢和自己翻脸”的殷逐行补上，然后……
殷逐行把可分解金属放进另外一套加热装置熔化，然后……就到你啦，姐。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