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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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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紫月轩门下,遇到二叔了。
他形容憔悴,衣衫一失以往整洁干净,显然是刚刚经历了长时间的赶路。
他直直走到我身边来,一脸不可置信:“你放学不回家,就是出来喝酒了?”
我身上确有很浓郁的酒味儿。
我很心虚:“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理会我,又问:“你跟谁一起的?”
我不敢告诉他实话,上次他见我回头看了一眼陈齐,便给我使了好些天小性子,想来他定是很不喜欢陈齐的,若是他知晓我与陈齐畅饮到深夜,岂不是会扒了我一层皮?
我很坚定:“就我一个人。”
“让开。”那音色寒厉,使我无法抗拒。
陈齐还在桌边熟睡,哈喇子掉得老长。
我压根儿不敢看二叔,因为我方才对他说了假话。
灯影朦胧,二叔垂下了眸,很久,很久。
我能感受得到他的失望,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落寞。
他并没有骂我,只用一种轻得不可再轻的语气:“豆豆,你可知道,我中午便回来了,还让玉姑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我到国学院去接过你,竟刚好错过……我以为你是回家去了。”
他始终没有正眼看我,只盯着陈齐:“我以为你遭遇了不测,寻了好久,原来你是跟他来这儿喝酒了。”
难怪他一脸憔悴,一定还未来得及好生换洗,说不定,连口热饭都没有吃上……
“二叔,对不起。”
这次我错了,错的太离谱。
二叔侧过身来,那一笑甚是疲倦。
“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是我自己一时忘却了。”
我百口莫辩,悔得快要流泪。
出了门,二叔给了路过的更夫一锭黄金,并嘱咐他:“里头是献王殿下,你寻几个可靠的人将他送回宫去,到了宫门,自然有人会来接他。”
那更夫领了钱,欢天喜地地跑去找人帮忙,待他走后,四下静静悄悄,又只剩下我与二叔两人。
我不敢同他说话,他也不主动说道我,气氛沉默,让人胆寒。
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实在是憋不住,问他:“二叔,你很讨厌献王吗?”
他半晌不言,许久之后,却问我:“你很喜欢献王吗?”
“不是!不是!”我拼命反驳。
他说:“我不讨厌他,也不喜欢他。至于你喜不喜欢他,与我没有关系。”
可我真的不喜欢他呀!
二叔最近到底怎么了他以前从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与我谈及“喜欢”这事儿的呀!
我跟在他身后,像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可他就是不再搭理我了。
饭厅里果真有一大桌子饭菜,都已放凉了。季洛在桌子角蹲着打瞌睡,见我们进去,慌忙起身,还掩不住睡眼朦胧。
“将军和豆豆回来了菜都凉了,我去让玉姑热一热。”
二叔不许:“不用了。她吃过了。”
季洛大惊:“你跟谁一起去哪儿吃的将军为了等你,整整一天没吃东西!”
真是如此!
我看向二叔,他却面无表情:“我没胃口了。你们早些睡吧。”于是离去。
季洛指着我:“你个臭丫头!”
……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不能入睡。
我全然可以体会二叔当时的心境,他每次出远门,我便如他今日这般,早早叫玉姑备好他最爱的吃食,那一整天我都无心做旁的事,只一心一意蹲在饭桌边上等他。
偶尔听见门外的马嘶声,也会奔出去瞧瞧。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二叔他没有等到我,却看见了我与陈齐一同玩乐,他得多寒心啊!
左右是睡不着了,我起身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
二叔的房里还亮着灯,他应当并未入睡。
“进来。”那声音冷冷的。
于是我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去,将怀里的炖盅递给了他。
“吃点东西吧,我亲自给热的!”
他打开盖子,小嘬一口:“好了,我喝过了,回去吧。”
最烦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我将炖盅夺过来,重重放在桌上,他微微一颤,来不及发问,便被我捧起面庞。
我看着他的眼睛,出奇的严肃:“公孙临,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脾气再古怪,也得有个家长的样子。要打要骂都随你,别再这样阴阳怪气的,可以吗?”语毕,我自己也给惊了一跳。我居然直呼他名字!
二手反手摁住我,将我牢牢实实压在他身下,这一招是习武之人惯用的,用于反抗敌人的钳制。
我与他的身体平平整整贴合在一起。
起初,我俩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他还恶狠狠地问我:“长胆子了?”
但气氛立即诡异起来。
我早已褪去了束胸的袭衣,只着了件纱质的睡袍出来,披在肩上的外衣也已滑落。我从未与二叔如此贴近,几乎没有距离。
他也发现不对劲,瞬间红了脸,却忘记了起身,仍保持原来的姿势,眼神已开然恍惚了。
二叔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他的皮肤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眼睛都要杵到他脸上去了,还找不到一粒毛孔。
他终究是放开了我。
“咳。咳。天气渐凉,以后多穿些。”说完,他背对过去。
我也回过神,赶紧整理衣物。
真是羞死人了!我再是爱慕二叔,也不曾想今晚会在他面前如此出格,以后可怎么面对他?
他久久不愿正面对着我。莫不是,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我回去了。二叔再见。”
我提起裙摆,飞似的跑了出来。
一整晚,我都难以入眠。脑子里飘来荡去,全是适才二叔伏在我耳畔时的气息,再就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看我的样子,让人心醉。
我甚至幻想,此刻二叔就睡在我身旁,他的怀抱温暖厚实,他不属于任何人,只是我的。
可是,我怎么能有这样羞耻的想法!他是我阿爹的结拜兄弟啊!我怎么能这样想!
我拿被子蒙住头,差点窒息,那些想法却片刻未曾离去。
床前的月光洁白无瑕,不知月老在干嘛?他会让我和二叔永远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