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红》极*

55、恩恩

　　密道的空气很稠密，我们四人没一个是健全的。沈习匀不必说，现在都还是人事不省，齐善离与契止硬拼，受了不少内伤，站着都吃力。我还好，胸口流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因被人及时推开而显得很浅，还有，柳乾，他脸上仍是那副肮脏的打扮，让人看不出脸色，只是突出的肋骨和过多的失血看起来也难以支撑。

　　倾夫人在最后一刻选择了痛契止一同消亡，倒真的是爱到了至死方休。契止死的时候深深地望了齐善离一眼，也不知道是歉意还是什么。反正都不重要了，只是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面都空落落的，这种失落感冲淡了我见到柳乾的喜悦，甚至有些不想面对他。

　　沈习匀的半拉达脑袋还在我怀里蹭啊蹭，像是找个舒服的位置。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自然不会将他推开，只是仍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狠掐他的耳朵，下着黑手。密道里的灯光也暗，我一边拾掇沈习匀一边还要关心齐善离，柳乾坐在我对面，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同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他是伤得开不了口还是怎么样。

　　齐善离看了看巢谷外的阳光，总算舒了一口气：“想不到我还能活着出来。”我点点头，配合她：“门主这样的美人自然是要流芳百世的，不会不明不白的死掉。”她十分受用，笑着对柳乾说：“教主，我喜欢生红，你以前说的将她给我，不要食言啊。”柳乾一声不吭，低着头好似没有听见。

　　胭脂门的人很快来接应，我在安排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勉强撑起要碎了的骨头去瞧沈习匀。

　　沈习已经醒了，小脸儿苍白，见到我立刻装起了大爷，又要喝水又要擦汗的。知道我欠他的，立刻乖乖的照做。沈习匀享受完了，突然很严肃地说：“我右手好像废了。”我听得一怔，他忙解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以后再不能为你打掩护了。”神情黯然。我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少装得可怜兮兮的，你记不记得有个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变态老头？我们把你送去给他做三年娈童，他一定医得你活蹦乱跳。”沈习匀暴怒，指责我是禽兽。

　　好不容易让沈大爷平息了怒火，我巴巴地想睡个好觉，却有下人在外面等着，说那厢有请。我有些怯意，本来我应该质问他的，质问他那日看我与沈习匀被围攻，为什么不出手，却又找不到质问的立场。

　　敲了敲门，没人应，我犹豫了一下，自己推了门。窗边的竹帘放了一半，本来就是黄昏，房间显得更暗了些。看不清人影在哪，怏怏站在房间的中间，与沉默静谧相对持。疲惫被无限扩大，这样赌气似的站着，更是累得人受不住。眼皮打着架，心中叫苦，不知道这是他在折磨我，还是我在折磨自己。

　　浓浓的暖意，舒服的软毯，也不知道是被睡意侵蚀了大脑还是怎样，我终是站不住，自己摸到旁边的斜塌，靠在上面觉得十分舒适，既然柳大教主不想说话，我那我就先睡一觉吧。

　　这一觉，醒来就是深夜，身上有层锦被，脑子清明了许多。我爬起来，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这情景多熟悉，很多个夜晚，我们也是离得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让我有了许多的错觉。我还以为我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现在看来，我着实笨得很。

　　蹑脚蹑手地走到床边，柳乾整个人都在阴影里面，面容模糊。我越想越觉得以前的十几年过得荒废，想想上次他将我丢在胭脂门，沈习匀朝我伸出手，问我，要不要跟着他走。如果那个时候我选择了是。是不是如今我还会活得比较天真，至少我可以臆想，我有一个爱我的娘亲，她美若天仙，温柔娴静。可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却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难以明白，变得陌生。

　　陌生总让人产生恐惧，就像眼前的柳乾，我甚至不敢伸手去触摸他的脸。

　　手被人握住，拉近了他的身边，我被突然的行动吓得不敢动，只好僵硬的待着，眼前的人气息浓烈，身上带着一股洗浴过的清新味道，他没有再动，我就这样尴尬地趴在他半靠着的姿势里，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脑子又开始模糊，明明我想要逃离你的，你不要总是这样，轻易地摧毁我想要逃离的心，让自己觉得怯懦，觉得没有用。狠狠地推开他，第一次涌起要反抗他意志的心思，我并不想只做一个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女啊，我不想成为倾夫人那样一个悲剧的人，不想全部的心思，全部的生命都为了你，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你。

　　柳乾好似被我的挣扎惊到，轻易地让我起了身。害怕自己留下来又会动摇，手忙脚乱地往门口跑出，柳乾突然出声：“回来。”两个字说得坚决，让人觉得无法忤逆，我却是不管不顾了。推门而出，走得急，被门槛绊住小腿，痛得跌在地上。

　　“你是傻子啊，这样都可以跌倒？”柳乾站在我身后，一把提住我的衣襟，将我扯了起来。此刻的我好似委屈到了极限，张嘴呼痛。趁着屋外的月光才将他看了个仔细。他没有戴面具，脸上的痕迹因为月光的关系变得极浅，左眼用白色的绷带包扎着，在脑后绕了一圈。我停止了扑腾，任他半提半搂着，定定看他的脸，你看，我还是这样容易沉溺，光是看着他的伤口，心口就痛得无法自抑。

　　他被我视线看得有些无措，偏了偏头。俊美的侧脸显得有些薄弱和失落。半晌他开口责问：“刚刚我叫你回来，你没听见？”我低下头，拿自己眼睛瞄鞋尖。他掰过我的脸，闷闷地问了声：“真的这样难看？”我被他的问题弄得茫然。木然地开口：“什么？”他脖子一扭，松开我：“进去睡觉。”我脚刚一沾地，又痛得吸了一口冷气。于是我们的柳大教主做了一件让人觉得很惊悚的事情，他弯下身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还很温柔…。

　　被小心的放在床榻上，我还沉浸在刚才他这样温柔的疑问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在旁边站了一下，又去柜子里摸出一瓶药膏来。突然问了一句：“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我在心中猜想，这大半夜的，柳乾是不是中了邪，开口唤他：“你过来点。”他疑虑了一下，还是很配合的伏下身来，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轻轻地问：“没发烧啊？你有没有中毒啊？”柳乾定在原处，脸颊离我很近，我还想再说话，却迎来了一个狂热的吻。

　　吻得太突然，气温突然上升得浓烈。最丢脸的是我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几乎是在呆了一下，就全盘接受了。虽然脑子里还在反复飘着离开他三个字，手却不由自主的搂住了眼前人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唇齿，宣泄的不知是情感还是委屈。

　　舌尖被吸允到有些发麻，身体因为缺氧而瘫软着在墙上。柳乾结束这个吻，在我耳边说：“你是我的，谁都不给。”虽然知道他是类似小孩儿的占有欲在作祟，我还被这样的话语弄得晕乎乎的，傻傻地问他：“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如果注定无法逃离你身边，我可不可以得到你的同意，而不是一厢情愿的去喜欢你，可不可以也得到你的珍惜。

　　柳乾没有回答我，只是又吻了下来，从额头到嘴唇，我就这样紧紧地靠在他怀中，吻得昏天黑地。空气因为索取与回应显得灼热起来，我有些贪凉的在他怀中动了动。柳乾闷哼了一声，结束了这个吻，伏在我肩膀小声的喘气。我早已羞得抬不起头，脑袋顶在他胸口问：“接下来要干嘛啊？”

　　耳朵痒痒的，柳乾好像有丝笑意：“诺，你不是看过春宫吗？你说接下来要干嘛？”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就在我旁边，舌头好似有意无意的碰触到后颈，惹得我更是手足无措。只是觉得全身都热到了难受的程度，最后只好眼一闭，牙一咬，问：“你先脱还是我先脱？！”

作者有话说

　　本来准备虐一下的，后来又觉得好久没开心过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