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星澄

5、第 5 章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热闹啊。”班主任走了进来。

　　走上讲台的老师敲了敲桌子示意让同学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些稍微安静下来的学生，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周朴。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也可以问我，别觉得老师跟你们有代沟。老师呢，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

　　台下没有欢迎的声音，同学们都干着自己的事情，打游戏的打游戏，说话的说话，甚至有些同学已经开始倒在桌上睡了起来。

　　周朴接手这个班级的时候，就没想着会有多好，现在一看果然是如此。他算是教师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老师，也是和学生玩的最开的。很多毕业了的学生都会回学校来看他，每次教师节的时候，他的办公室总是热热闹闹。

　　“最后一排的。对，就那个，蓝色头发的转校生，你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听到了班主任的叫唤，沈洛走到讲台前面。

　　似乎因为他走上台的关系，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沈洛不喜欢这种看人的感觉，哪怕只是个自我介绍。

　　“沈洛。”简单利落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吞吐了出来，台下还是一片安静，沈洛转头看向老师。“我能下去了吗？”

　　班主任似乎觉得是有些尴尬，“没，别的了？兴趣爱好之类的？或者.....平时喜欢做什么？”

　　“老师，我来这不是相亲的，讲这些有的没的有意义吗？”

　　“行，你下去坐好吧。”

　　沈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晁易前后摇晃着椅子翘着二郎腿，后面反正也没人，所以给了晁易足够的活动空间。

　　其实自己很想问问自己的大少爷同桌手还疼不疼，但是看到他那张拽了吧唧的嘴脸，刚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疼就疼吧，关自己什么事，要是知道有病一开始就不会接那一拳了，本就是个不要命的人，别人关心也没用。

　　晁易有些试探性的转头瞥了一眼沈洛的手，只见他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缓慢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还疼啊......晁易的视线从沈洛的手上转移到他的脸部。

　　沈洛刚好是四分之一的脸对着他，在看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这个角度......像极了昨天在琴房的那个长发男子。

　　晁易有些激动地单手抓住了沈洛的手臂。

　　“嘶......”沈洛回过了头。“你这人什么毛......”沈洛看着晁易的眼睛，硬生生的把后面要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琥珀色的眼睛里透露着很复杂的情绪，有些惊慌失措抓不住的感觉，也有赎救感，那种紧张的神情让沈洛说话不禁结巴了起来。“你，干，干嘛？”

　　似乎是听到了反应，晁易立刻缩回了抓着的手。

　　“对...对不起啊。你，手还好吗？”

　　“哦，不碍事，老毛病了。”

　　微妙的气氛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晁易有些机械性的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沈洛，他发现沈洛也在盯着他看，而且是那种很直白的毫无躲闪的盯着。

　　“你，盯着我干什么？”晁易从一见面就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通透的蓝色，让人看着特别舒服。但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他有些感觉不自在。

　　“盯回来。刚你不是盯我盯的挺起劲吗？”

　　晁易抿了抿嘴唇没有看他，“你这手，是因为钢琴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的眼睛就会想到昨天弹钢琴的人，自己总是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打架打的。”

　　“是，是吗？你的手，挺适合弹钢琴的，很修长。”

　　“谢了。但是我不学乐器，搞不来。”

　　听到沈洛不带犹豫的回答，这个答案似乎在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不戴项链，也不会钢琴，怎么可能是自己昨天见到的人。

　　沈洛继续把头转向窗户外面，钢琴......

　　一样自己很喜欢的乐器，恨不得把自己骨血融入到其中。

　　小时候就是，只要一碰到钢琴，就会废寝忘食的一整天沉浸在旋律中。后来，因为母亲的关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打理。腱鞘炎，也是那时候因为又是乐器又是家务而落下的病根。直到沈家人找上来，自己的这个病才有点好转。至少，不用再这么劳累的一整天都没得歇息。

　　而他从来不对外说自己会钢琴，有很多事沈洛都不喜欢往外说。有些东西知道自己是会的就行了，没必要都说一遍，搞得自己像是在炫耀一般。

　　沈洛和晁易两个人各怀揣着不同的心思，都没有在听周朴讲的事情，开学仪式也很快的结束了。

　　看着同班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晁易看了看自己旁边这位大少爷。

　　“哎，同桌。”

　　“谁是你同桌，别烦我。”

　　这都坐在我旁边了，还说不是同桌。好吧，也怪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晁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方浩，走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去哪吃？出校门吗？”方浩是个随性的人，有些时候别人看起来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巴结着晁易，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听习惯了晁易的话。

　　从孤儿院开始两个人就是形影不离，一起上小学，一起读初中，到了现在还是在同一个高中，有些时候晁易只要说几个字或者一个眼神，方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晁易从小就是那种正直冲动的人，自己再不让着点，两个人也不会好朋友手牵手这么多年。

　　“不想吃，去天台吧，抽根烟解闷。”

　　“行啊，走。”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到天台。

　　因为夏天的尾巴还没过去的原因，天空暗沉的不是特别快，天台是个很好的看日落的地方。

　　晁易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叹气什么？不满意同桌，就换。”方浩接过晁易递来的打火机动作娴熟的也接了一根烟点上。

　　“方浩。”

　　“咋？”

　　“你说，我要不要跟他道个歉？”

　　“咳咳...咳......”这句话让方浩差点没把烟气咽到肚子里。“你疯了吧？晁易。”

　　这是方浩第一次，没看懂晁易的操作方式。要是按照平时，晁易早就骂街了，说不准还会让他带着兄弟伙在校门口蹲人套麻袋打一顿。

　　“你没事吧？呛着了？”晁易拍了拍方浩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我认真的，我听别人说，他其实才是沈家大少爷。他妈年轻的时候，跟着沈衍之跑动跑西，大概是未婚先孕吧沈衍之最后娶的人不是那个国外名模。所以，他就成私生子。”

　　“那也改变不了他是有钱人的事实。”

　　听着方浩的反驳，晁易沉默了一会。“他不像是，我们口中所谓的有钱人。”

　　“晁易？你不是吧，这才认识一天，你就帮着那小子说话？”方浩有些不想呆下去了，也没有那心思抽烟，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烟蒂，踩了踩。

　　“我估计，早上的事，多半是因为那个赵犯贱嘴臭。”

　　“人家那叫赵健帆。”

　　健帆，犯贱。这不都一样吗？名字就取得这么欠收拾，被打了也是活该。

　　“那小子之前不也被咱俩揍过吗？”

　　“晁哥。”方浩终与忍不了了，“你，不正常。就今天，很不正常。我先走了，你自己冷静会吧。对了，要是你真想和那个大少爷道歉，别来问我怎么道歉，我没上去给他两拳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方浩离开了天台。

　　和大少爷道歉.....晁易想了想，好像自己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和院长道歉过。

　　晁易走到墙壁面前，似乎很认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我错了同桌，我真不是故意要把你手搞成那样子的。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就打回来吧？”

　　不行不行，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抽。说不准按照那家伙的性格，真的会一拳过来。

　　“同桌，我们要不去吃麻辣烫吧，就当是我道歉给你的怎么样？”

　　太磕碜了这也。我怎么会想着请他吃东西啊，说好的只是道歉的，呕....晁易内心不禁鄙夷了自己一番。

　　过了许久，面对墙壁的晁易同学总算是感觉到了重点，他突然想起了方浩下午说的那句：你疯了吧晁易。对啊，为什么我会想着和他道歉呢，我跟他也就认识了半天，说的话就那么三四句。晁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疯了。

　　道歉？算了还是别道歉了。

　　晁易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自习了。

　　这个学校一直都是这样，报道第一天就要开始晚自习，还不允许发出声音，要保持安静，作业都没有还上晚自习，简直有病。

　　他鄙夷完了自己，鄙夷完了沈洛，又把学校鄙夷了一番。似乎觉得发泄的舒服了，他哼着小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