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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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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程爷爷和周爷爷是从小的邻居,后来一起去当兵,便成了战友,彼此有着过命的交情。
那时候的他们,约好了以后要做亲家。
可是不巧,两家的头胎都是儿子。
程爷爷和周爷爷商量了一晚上,都心疼彼此的妻子,不愿意生二胎,于是最终决定,既然儿子不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孙子和孙女吧。
于是,程爸爸和周爸爸从小就被灌输着,以后你们俩是亲家的思想。
从小时候的打架,到读书时的比成绩,再到后来彼此结婚是的送祝福。他们似乎也延续着自己父亲的那种甚似亲情的友情。
然而,程爸爸和周爸爸迎接了彼此的儿子之后,程爷爷和周爷爷又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那只能是顺其自然吧。
程爸爸的妻子因为生病,早早离开了人世,程安北便一直跟着爸爸生活。程爸爸一直专心壮大事业,对于儿子的关爱少了很多,一年半载也都没能见儿子几回。对于儿子所有的关心变成了每月多给的零花钱。
叛逆期的程安北对于这样的父亲心里充满了怨恨。开始和人打架,拉帮结派,更是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在初中的门口租了一个店面,开了一家纹身店。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引起程爸爸的注意。
而周爸爸家庭的不富裕导致了妻子的出轨。离婚之后,孩子还跟了前妻。
周爸爸碍于面子,没有找程爸爸帮忙。
两家人最后的联系,仿佛又回到了最老的那一辈。
周时迁跟着母亲来到新家之后,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别墅,看到了前后又仆人照顾的家庭。缩在母亲的身后一声不吭。
周时迁看着自己的继父对母亲百般呵护,自己也渐渐放下了防范。直到某一个深夜,出门谈生意的继父满身酒气地回到家里,对着自己的母亲拳打脚踢。
混乱的殴打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周时迁,他跑到母亲面前,抱着她,对着继父说:“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也就是在那之后,继父只要一喝酒,就会去他的房间,对着他大,嘴里还会说,“拖油瓶,看着她和别人生的孩子,我就来气,看我不打死你。”
每每这时,周时迁会选择沉默,会选择忍下所有的疼痛。
随着时间的流逝,继父的打骂渐渐变得频繁,周时迁告诉母亲所有的事情,然后看着母亲装聋作哑,依旧给继父准备着他爱吃的菜。
*
初中开学之后,周时迁申请了住校。
也是在那时,他遇到了很小时候见过一次面的程安北。
程安北和他一个宿舍,但是基本上没有看过他住过学校。宿舍里的其他同学说,他住在学校对面的那个纹身店里。
还说,他就是个小混混,不要和他多接触。
当天晚上,周时迁难得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父亲。
“爸,我和程安北一个宿舍。”
周爸爸在电话那头反应了好久,“是程爷爷家的孙子?”
周时迁嗯了一声。
周爸爸欣喜之余又叹了一口气,“周末爸爸来学校看看你们好不好?我也很久没见过你……和安北了。”
周时迁捏住听筒的手颤了一下,又是短暂的一声嗯。
在那之后,周时迁上课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看看教室的最后面,那个座位上的人。
有时看他是在睡觉,有时看他是在打游戏,再有时是根本就不在座位上。
第一次鼓起勇气走到程安北座位旁边,是那个周五的傍晚,周时迁想和程安北说,自己的爸爸周末要来看他们,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趴睡在桌面上的程安北感受到了身旁站了一个人,但是等了又等,就是没等到这人说个话,或者放个屁。
一向耐心不好的程安北抬起了头,“我说你……”抬眼看见是周时迁,程安北又瞬间闭上了麦。
对于这个老一辈人老讲的发小,程安北不是不记得,就是,感觉这人怎么长着长着跟个女生一样,畏畏缩缩。
于是,程安北调低了一点音量,“有事?”
周时迁,点点头,用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了一下周末的事情。
程安北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一下,没有程安北的吩咐,周时迁也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程安北砸吧了一下嘴,趴下去接着睡觉。
周六这天,两个人坐在食堂里,等来了周爸爸。
周爸爸做饭的手艺不错,做了一大桌的菜,程安北也难得吃了两碗米饭。平时都是路边随便吃点,哪能有这个好吃。
一行人吃完准备离开,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周时迁继父也带着菜来到了食堂。他的身边还跟着蓬头垢面的母亲。
“哟,周哥,来给孩子送饭啊?”
周爸爸把孩子护在了身后,挺直了腰杆,“是啊。”
“害,这不已经是我的孩子了,你操什么心?”继父说话时又有酒气飘散开来,周时迁心跳的飞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继父接着转头抓着母亲的头发就把她拖到自己跟前,“是你让你的老相好来的?”
母亲眼中含着泪,拼命摇头,嘴里重复着,“没有,没有。”高昂的连衣裙此刻在母亲身上却像破布一样耷拉着。
“这么多年,我就娶了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还是你只愿意和你老相好生?那你们现在生一个?”继父说着来时霸母亲的衣服,“来,我帮你脱。”
周时迁呆愣着的双眼被身后的一双大手覆盖住,只听见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我报警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周时迁是怎么来到这个纹身店的,他不知道,手中的那杯温水是谁倒得,他也不知道。等到一切都回过神来,就看见店门口的警察已经做好了笔录,正在收拾东西离开。
程安北见周时迁已经回过神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好点没呀?”
周时迁点点头。
程安北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躺下,“哎,你爸妈,继父都去警察局了。以你继父的势力,他自己和你母亲不会有什么事情。至于你父亲,我已经通知我爸了他会解决,也会给你爸爸安排合适的工作。以后不要再去管你妈和继父额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周时迁再一次愣住,“什么?”
程安北笑着闭上眼睛,没打算再解释一遍,毕竟真没那点耐心。留着周时迁自己在那里消化。
*
一周之后,周时迁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了自己得到了一份比以前好的工作。也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月假的时候,周时迁百般不愿回到了那个充满恶魔的别墅。在那里,看到了难得平和的继父,还有依旧小心翼翼的母亲。
饭桌上都是继父爱吃的菜,周时迁没哟胃口,胡乱扒了几口便回了房间,这一次的他,锁上了房门。
就算半夜听到了不好的声音,周时迁也听从的程安北的话,紧紧闭上眼,继续睡觉。
*
月假回到学校的路上,周时迁难得心里轻松,因为在离家的时候,他和母亲说,家里离学校太远。以后放月假,就呆在程安北家。
或许还是出于那微薄的母爱,她答应了周时迁的要求。
但是这事没有和程安北说过,周时迁又担心他会不同意。走着走着分了神。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附近的职高附近。周时迁往回走,却看到了道路尽头的那一群坐在栏杆上抽烟的男人。
他们嬉笑着朝周时迁走来,周时迁侧过身,尽量让路,不让自己有任何妨碍他们的地方。
“这小子的鞋,是新款。”
“这小子的书包也不是便宜货。”
几个人议论着,就把周时迁包围了。
“喂,书包,鞋子,我们都要了。你是自己给,还是我们抢?”说话的人,像是这一群人的头。
他一说完,其他人便哄笑起来。
周时迁目光有点涣散,抓着肩带的手,已经冒出二楼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我……我……”
“原来是和结巴!”
“小结巴,快点的,脱下来给哥哥。”
“不……不可以。”周时迁深吸一口气,努力说完了一个词。
那群人听着微愣一下,直接上手抓住周时迁的衣领,“那我就抢喽?”说完一拳直接打在了周时迁的肚子上。
相比于继父的狠,这些人打的对于周时迁来说微不足道。
他抬眼,看着那群人的轮廓越来越模糊,看着打下来的拳头越来越密集。
再后来,听到了后面来的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淡淡的嗓音。
“你们欠打?”
程安北收拾完那一帮人,背着周时迁回了自己的店里。
自己不去上自习课没什么,但还是记得给周时迁请了假。
程安北直接把周时迁背到自己的房间里。解开他的衣服想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但是解开之后,神色暗了暗。
又帮周时迁把衣服扣了起来。
等到周时迁悠悠转醒,看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有身边那个不陌生的人。
“我……”
“闭嘴。”
程安北心里有着一股气,恨不得再去把那群人打一顿,但是又不舍得离开,万一周时迁醒来没有看见自己,会不会害怕?
带着矛盾的心情,就这样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周时迁才慢慢醒过来。
周时迁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回想了一下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谢谢你。”
程安北看了一眼周时迁又立马转回视线,“我说,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到医院,周时迁眼睛不敢看程安北,低着头,弱弱地说,“不,不用的。我没什么事。”
“那你再休息会儿,晚上想吃什么?”
周时迁笑了一下,“想吃食堂。”
程安北眯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
周时迁以为他生气了,刚想说,随便。
程安北便点点头,“行,吃食堂。”
好像两个人的关系突然之间就变的很好,周时迁也顺水推舟和程安北说了月假的时候需要在他那里住几天。
程安北点点头,就当答应了。
*
在那之后,程安北也开始住在宿舍里。
住宿的人原本就不多,一开始和周时迁住的同学听说程安北要回来,直接去了隔壁宿舍的空床。
所以如今的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时迁反而觉得挺好的。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会看看旁边早就睡熟的程安北,心想着,他怎么白天睡,晚上还能睡。
周爸爸送来的零食也都会准备两份,面上的说辞是程爸爸和他一起准备的,但是程安北知道,自己老爹估计只是给了一张卡而已。
*
那一天,纹身店突然来了上次职高门口的那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周时迁一下子从头冷到脚。
冰凉的手指木讷地拨打着程安北的电话。
哆哆嗦嗦了好久,等到视线开始模糊,电话都没能拨过去。
程安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时迁被扶着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身边站着的是上次的小巷欺负过周时迁的那群人。
手上的饭菜被程安北仍在一边。
“他妈的,你们活腻了?”程安北不由分说,直接给了那个头一拳。
被打的人在地上嗷嗷地叫,“不是啊,哥,我们是在找你做大哥的!”
太中二了,程安北一个初中生,被一群职高的人喊大哥,真的太中二了。一下子让程安北出戏。没搭理那群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周时迁,知道他没事,才冷静下来听他们说话。
“我们来,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谁知道你弟弟,你看见我们就吓晕了,我就扶他坐会儿。”说话的人满是委屈。
程安北给了他们一人一听啤酒,“他不是我弟弟。”
“哦,那是你哥哥?”
“滚。”
*
在这次之后,程安北反应过来,周时迁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他预约号医生,带着周时迁去看病。好在周时迁也算听话,整个过程很是顺利。
吃药治疗的过程中,程安北对周时迁很是照顾,为了要清淡的饮食,特意在纹身店的二楼开辟了一个厨房,自己下厨了周时迁做饭。
担心周时迁不小心看到打斗的场景,自己也变得不再暴躁,能用说的,就不动手。能忍一忍的,就不动嘴。
甚至为了陪周时迁,还天天起早贪黑,开始了认真学习的道路。
周时迁感受着来自程安北的体贴。
最后一次复诊的时候,周时迁支开了程安北,和心理医生说,“我好想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心理医生写报告的手也停住了,滑落下鼻梁的眼镜也没有推上去,就这样抬眼看着周时迁,“是,哪种喜欢?”
“喜欢他看着我,陪着我说话,给我喂药,给我做饭。甚至在我身边睡着了,我也喜欢。”周时迁嘴角带着笑说。
心理医生很难帮着病患做决定,但是在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周时迁在向自己寻求帮助,而是在和自己说,自己现在很幸福。
*
身体痊愈之后,周时迁渐渐变得勇敢。不再生活在继父阴影之下的他变得活泼,变得开朗。变得会有勇气去撩程安北。
“北北!你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纹身吗?”周时迁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扒程安北的裤子。毕竟那个纹身是在大腿上,不脱、裤子确实看不见。
程安北:“……”一头黑线地跑远。
“北北,你也帮我纹一个好不好?”
如今已经冷言冷语的程安北说,“不可以。很痛”
周时迁接着撒娇,“我不怕痛。就纹在人鱼线那里。”
程安北接着一头黑线地走开。
直到中考结束的那一天,周时迁大胆乘着程安北睡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殊不知,假寐的程安北,心跳开始加速,耳垂开始泛红。少年的他,也有了最原始的反应。
程安北假装不知道这个事情,在之后的几天里,看着周时迁对自己献殷勤。
等到中考成绩出来,两个人考的差不多,可以上同一所高中了,程安北才把周时迁拐进房间里锁上门。
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
中考前分班的通知下来,周时迁窝在床上,“你选文科理科?”
“文科吧。”
“为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数理化?”
周时迁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在两张分班表上都填上了文科,然后坐在程安北旁边,和他一起打游戏。
交表格的前一天是七夕。
周时迁原本打算两个人出去玩一天,然后顺便去高中交个表格,谁知道,程安本根本不知道是七夕,别说礼物没有准备了,就连出去玩,都是心不在焉,困倦不堪。
周时迁心里气不过,想把程安北的志愿改成理科,谁知道,手滑,改成了自己的。
就这样,程安北高中报道的第一天,没有在自己班级看见周时迁的身影,反而在很远的理科班看到了他。
程安北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撇嘴的周时迁,摇了摇头。
*
就这样两个人分别在两个班待了一年。
周时迁被数理化快要逼疯了,经常拿着自己的作业给程安北去做。
而此刻的程安北也会开口嘲笑他几句,说他当年的小心呀遭报应了。
等到高二重新分文理的时候,周时迁成功转到了文科班,也成功坐在了程安北的后座。
“听说,校园小说里,谈恋爱的不是同桌就是前后桌。”周时迁凑在程安北耳边说。
程安北转头,乘着没人注意,往周时迁嘴角亲了一下。
“是啊,这不已经拐到手了。”
*
多年后的那个下午,程安北把人从登记处带出来。
“你说要不要给爷爷打个电话,他们的愿望还是实现了的。”
听说,很早以前,我们就被希望成为一家人。而现在,我终于可以以家人的名义陪在你身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