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荆棘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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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安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秘密。
杨青和刘姝拥抱，就像两支玫瑰，茎干相缠，花刺横生，岁月蹉跎，当年的两个女孩已经成了成熟的女人，风霜留下痕迹，唯有真心不变。
但是带刺的拥抱，痛当然是痛的。
林若安悄悄退出了刘老师的病房，她想，自己不应该再插手刘老师的事情。
高恒就在外头等她，习惯性握了她冰冷的手来暖。
“累吗？要不然回去睡会儿。”高恒半句不提刘姝和杨青的事情，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林若安，
林若安抿唇没有说话，她的确疲惫，刘老师躺在病床上，在看到杨青的那一刻眼神散出光彩，或许是年纪大了，她拧着的那股劲就变成了一种可怜和可爱来，刘姝是讨厌杨青，讨厌这个师妹的自作主张，高调做派。可她也是喜爱杨青的，她们一起上过课，一起做过早功，一起跑过演出，熬过那么多苦日子，同门之谊，双生并立。
林若安记得刘老师家有一卷录影带，记录了她和杨青参加一个比赛的合作节目。
她们的角色是两只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在荆棘里觅食，找寻世间最美的荆棘树。所以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几个旋转后相拥倒下，因为她们找到了那棵树。
所以林若安觉得刚才病房里那个拥抱那么眼熟，手缠着手，交颈相依。
高恒看她出神，不由得担心，他又捏了捏她的肩膀，“若安，你还好吧。”
而林若安此时也需要一个拥抱。——她先伸手抱住了他。
高恒顺势将手臂收紧，一只手掌抚在林若安后颈，轻轻捏了捏，“我们回家吧。”高恒就那么把人抱了起来，医院里人来人往，林若安像只鸵鸟似的埋在他怀里，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青舞赛，苏映雪道歉，刘姝病倒，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
林若安以前只是想跳舞，想做一个纯粹的人。
她陷入了长久的痛苦和困惑，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工作室还有那么一堆事情需要她做主，但她暂时什么都不想去做。
人到了一定的关键时刻，会生出一丝逃避的心理。
站在悬崖往下望，她双脚发抖，脸颊上接收到的阳光都是冰冷的。
所幸高恒的怀抱是暖的，林若安也在思考和高恒之间的关系，她以前最想要的，是希望暧昧不再是蒙在他们之间的一层纱，她要最直接的，最热烈的爱情。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刘老师曾经说她感情丰沛，足够敏感，但好像总是将给予和奉献变成个人的筹码，做什么都像是在苛求回报。
但那样有什么不对？林若安想。
高恒把她带回以前的小区。
楼下是已经卖掉的学区房，林若安看了好几眼，却不敢细看，她怕勾起回忆，也怕自己后悔亲手斩断的东西。
她现在和高恒的关系算什么呢，林若安躲得很远，划清界限，而他轻而易举地又再次入侵，分不开的。
高恒牵着她的手进了那间被改造成排练室的房间，镜子占了一面墙，照的人无所遁形，高恒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含住她的嘴唇，他问，“若若，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若若，若若。
喊了无数次的亲昵小名，被他含在舌尖，又渡进她的唇里，林若安觉得自己软成一滩水，于是她贴着高恒，感受炽热，感受流动，感受蒸发，最后凝结成了一片雾气。
眼中的雾气，掌中的山峦。
他们上一次贴近还是林若安醉得头晕的时候。
现在林若安很清醒，她觉得掌中的是恶兽，跳动的脉搏，像是有生命般，会撕裂她，吞噬她，镜子上凝结了水珠，呼出的气体凝成的雾气又被攀不住的手指截断成了一条条水痕，镜子里的世界颠簸，破碎，积雨云淅淅沥沥地下。
*
镜子里的雨下了一整晚，天明方歇。
林若安下午醒来，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侧头看到墙上挂着篮球贴画，还有桌子上那些高中教材，她一瞬间以为时光倒流。
直到高恒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说，“早安。”
林若安才意识到，这不是高中，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七岁。
她清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记得高恒在她耳边说的话，也记得自己最后被逼得胡言乱语了什么。
他逼她说叶澜，要她分清搭档和伴侣，醋意大得翻江倒海。
林若安也记得自己的放浪，掌握主动权后逼高恒拿出手机删掉韩嘉语的微信和一切联系方式，她说，“我才不要参加韩嘉语的婚礼，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韩嘉语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才行。
林若安还是那个林若安，霸道极了。
高恒知她心结，也随着她去，看她的样子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于是他说，“除非，你嫁给我？那我请韩嘉语来，还有叶澜。”
林若安没有回答。
谈婚论嫁尚早，她也只是动过了一瞬的心思。
她暂且相信高恒收敛了脾性，放下了白月光，林若安唯一在成长里学会的，就是不再那么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
高恒不知道她所想，只是觉得好像握住了她，又好像没有，他很怕，如果放手，那么连最后的这一点若即若离的爱意，都没有了。
林若安演技卓绝，演他爱的样子，演他不爱的样子，高恒想，管它是不是一场烂俗爱情剧呢，只要眼前人是真实的。
他不想再伤害她，失去她。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荆棘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