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歌幽蓝》DBr幽蓝玫瑰

40、备考

　　背单词背烦了，于荧会带上三斤在秀容府四处溜达，这天于荧找了个温泉泡进去眯了一觉。醒来后三斤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身边是一袭暗红衣裙的欣子。她手里掂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是一条条项目，于荧细细一看，发现这是秀容府每一眼温泉的经纬定位。
　　于荧泡在温热的泉水里瞪大眼睛：“秀容居然有这么多温泉？！”
　　欣子写写划划的手没有停歇：“岩浆活动，加上地壳运动，就容易发生。”
　　“所以我们的脚下是火山吗？”
　　“对。”
　　于荧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于是她问：“你说玄武岩有可能被某种生物撞崩裂吗？”
　　欣子低垂的脑袋抬也不抬：“如果是一群巨型生物还有可能。”
　　于荧眨了眨眼：“一头鲸可以吗？”
　　欣子停滞了，满脸疑惑看向池子里的于荧，幽幽道：“你在开玩笑吗？”
　　“我明白了。”于荧眼神暗了下去。
　　原来岛的沉没与自己无关，只是因为它到了该沉的时候。

　　欣子记录完于荧所在温泉的数据就赶往下一个泉眼了。三斤不知道从哪个草丛里甩了只死老鼠到她旁边，于荧拎起死鼠尾巴，干枯的尸体上有一层薄土，她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三斤够不到的远方。
　　于荧说：“以后老鼠吃活的，不要捡尸。”
　　三斤变成18岁的少年模样，疑惑：“为什么？”
　　“活的起码知道它还正常，死的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小心间接嗑药。”于荧闭上眼，困意又席卷而来。
　　于瑾眨巴眨巴眼，笑：“知道了。”

　　泡着泡着，于荧感觉有柔软的爪子在帮她不轻不重按压她的肩头。费力睁开眼睛，发现是三斤，他山竹一样的白色爪子张开又收紧，两爪交替按压，眼睛里难得的湿漉漉。
　　于荧知道这是猫族独特想念的行为，于是她说：“你想妈妈了吗？我也想了……”
　　“那就去看看呗。”
　　于荧叹气：“找不到了……小岛沉没的地方不一定是坠落的地方，更何况过去这么久，早就被海底的沙子埋掉了……”
　　三斤不解：“你上岸的时候她没有和你一起吗？”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和我爸爸一起变成岛屿的一部分。后来我去看的时候，他们连骨头都化成水晶石了。”说罢于荧转身抱住三斤的猫身，把脸贴在三斤软乎乎暖烘烘的猫肚皮上。
　　三斤喵了一声，开始吧嗒吧嗒舔于荧的手。

　　吃饱喝足的三斤舔了舔爪子，有点好奇地问:“你的岛屿都住过哪些生命啊？”
　　于荧想了想，道：“很多。有巨兔，橘猫，豹子，银鹿，扇贝，座头鲸，企鹅，松鼠，海鸟等等等等。还有一棵撑着一片碧云的老榕树，别看它不说话，生气起来很凶的呢。还有一颗椰子树，喜欢拿椰子砸人，后来它砸一个我吃一个。”
　　“橘猫？”三斤睁大双眼：“那大胃王民族？”
　　于荧不以为意:“还好啊，我养的小鱼够它一生了。”
　　“后来呢？”
　　“后来它连鱼都没有吃完就去旅行了。”
　　三斤有些犹豫:“旅行是……”
　　于荧:“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三斤:“你一定很痛苦吧。”
　　于荧:“我只记得我睡了好几天，虾群生了病死掉很多，醒来之后就疯狂补货，等补完我也遇到下一个朋友了。”
　　三斤话题一转:“橘猫也会每天晚上和你睡在一起吗？”
　　“嗯……我们睡在树上，相隔不远。”
　　三斤蹭蹭于荧:“我也好希望能在你的榕树上睡一觉啊……”
　　于荧笑:“那我努力，争取从江宁的手里接管一块地来种树，只给你睡。”
　　三斤喵呜一声:“一言为定!”

　　萧叶在的时候于荧没少往校医院跑，一来二去的也混熟了不少人。这一天她来给门口的三斤补粮，原本萧叶医生的座位上此时坐了一个背影曼妙的穿着白大褂的女生——于荧没有见过她。她正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萧叶用过的本子，准备翻看里面的内容。听到门口有动静，女生回头，先是一愣，然后扬起一个十分愉悦的笑容：“我是叶萧，很高兴认识你。”
　　于荧不太关心女生到底叫什么，她冷冷地说:“未经别人的允许动他的东西是不礼貌的。”
　　叶萧好看的眼睛流转漾漾：“可这就是我的东西，要我背给你听吗？这个本子里记着脑神经……”
　　听着叶萧的滔滔不绝，于荧从惊愕变为思索最后洞悉，默默站在三斤的猫窝旁不说话。萧叶的本子她看了无数回，虽然不太明白里面的专业知识，但是有什么内容她是十分清楚的。叶萧她说的是对的。而且从她刚刚看标签找本子的动作来看，不像是提前背过的。
　　叶萧的眼睛有些发红，她继续说:“听过轮回永生吗？我是萧叶。”
　　于荧冷静地严肃:“你是叶萧。”
　　叶萧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解释:“其实没什么区别，虽然听起来都挺开胃的。”

　　背单词说起来容易，背起来很枯燥。往往前一天刚背会的，第二天只能看着干瞪眼。于荧经历了无数次面对面不相识的感觉，差点失望到扔掉单词书。在她瘫倒在花园的大理石板上时，手指被谁的长有倒刺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她以为是三斤，就说道：“到一边去，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结果却听到两声像婴啼的声音。
　　于荧惊醒了，猛的往下一看，被吓了一跳：“你谁？”
　　声音无奈地答道：“……季雪。”
　　于荧吓到说不出话来：“你咋成这样了，你毛呢？”
　　之前通体洁白无瑕的白色九尾狐此时就像拖着九根麻绳被人拔光毛但还没拔干净的白化病火鸡。季雪幽幽地说：“换毛了……”
　　于荧嘴角不停抽搐：“……啊这……”
　　“冬天会长回来的，惊讶什么。”季雪翻了个白眼。
　　于荧说：“你还是变成人吧，没有想撸毛的冲动…”
　　“……”

　　夏天的季雪褪去厚重的狐裘，换上了雪白的纱裙。于荧没有忘记神冢，没有忘记她现在是另一个大陆的城魂，更没有忘记她的猎物身份。别的她没有兴趣，她只说道：“说吧，这回找我干嘛。叶萧回来了，我也不知道穿云箭什么时候会射来，最好说重点。”
　　“神冢是城魂的家，不是让你去死的地方。我是另一个大陆的城魂，但是我是来合作的，我也会以这里的人的身份生活在这，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叶萧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我时间很充裕，谁知道你还有没有以后。”于荧很淡然，无意中想起来充裕的单词是ample。
　　季雪有点不适应于荧的直接，差点没跟上她的思路，但是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听完季雪的故事，于荧陷入了深思，久久没有说话。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季雪说：“你是不是有时候很疑惑明明自己是失败品，却突然成了唯一成功的样本？”
　　于荧从思考中脱离，盯着季雪不发一言。
　　季雪问：“玫瑰好吃吗？”
　　“我之前吃过一个味道很独特的玫瑰，可惜再也遇不到了，不过现在人类的玫瑰饼挺好吃。”
　　“那是我的心。”
　　“……”
　　季雪继续说：“有心就会有同情，所以我把它隐藏在玫瑰园里，我希望全力以赴端掉那个残暴不仁的实验室。可结束后我只找到一堆光秃秃的花杆。”
　　于荧的声音淡淡：“那个时候他们判定我是失败品，就不再给我食物了。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对不起。”
　　“所以好好活着。”季雪说：“不要把时间用在爬楼梯或坐电梯上。”
　　知道她从冰原那里知道了不少事，于荧只点了点头，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值得追求的事。

　　季雪走后，于荧开始背biological chain，她发现把单词代入生活中的元素似乎记忆得更快一些。
　　来给她送复习资料的叶萧看到石城的照片，随口一问：“你要考石城啊？”
　　于荧疑惑：“怎么了吗？”
　　叶萧说：“我记得金零之前是在教育学院任教授的，你知道他主动申请去地质学院了吗？原本他的教授职位被一个姓温的女教授所代替了。”
　　“你怎么知道？”
　　叶萧继续说：“我现在这个身份是石城医学院的研究生。虽然来秀容实习，有些事情还是能获悉一二。”
　　“这件事和我考试有关系吗？”于荧迷茫。
　　叶萧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我以为你是因为他。”
　　于荧不假思索：“确实是因为他，我才愿意探索这个啰嗦的世界。但是他在哪和我想去哪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