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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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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将军,你可以说了。”蓝宸坐在龙椅上一一听过百官进言,又分别做了批复,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大将军,白圭。
白圭跨出一步拱手道“陛下年已双十,却无妃嫔。我大清社稷昌盛,臣斗胆劝陛下早立国母,诞下子嗣。”
蓝宸对这套说辞已经很熟悉了,他十九岁登基,几乎屠尽了皇室的兄弟姐妹才坐上帝位。他生性冷情,没有一个后妃,而皇室血脉也在他手上凋零殆尽,这劝他纳妃的话听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
不过此时蓝宸的目光落在了白圭身边带来的人身上,这是个白衣女子。
“你不是已经带了过来,何须多言。”蓝宸语气一贯冷硬,将白圭噎的不轻,硬生生将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这是小女白晚,通习六艺,女教纯熟。”白圭说着便引白晚上前。
“我知白将军家中唯一子一女。”蓝宸顿了一顿,“这白晚,我就收下了。”蓝宸仿若在说一件器物般,同意了纳白晚为妃。
白晚对这份轻蔑有些不满,抬头对上了蓝宸的眼睛。
冷,像是极北永不消融的冰雪,刺得人眼睛都发痛。白晚下意识眯起眼,却没有回避皇帝锐利的眼神。
她是白圭的长女,直至两年前都是白家唯一的孩子。在弟弟出生前家中都把她当做男子来教养,尤其兵法之道她几乎能与白圭并驾齐驱。这等才华让她远不同于寻常女子,所谓龙威倒也吓不了她。
何况白圭自上朝便把白晚带在身边,白晚看蓝宸处理国政一丝不乱,相应批示令她叹服不已。钦慕蓝宸手段高明之余白晚自然也看得出这是个冷情至极的人。他的所有决策都透着一种冰冷的理智,无论何事他都一定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
蓝宸对于白晚无言的不满心领神会,也略讶异于白晚的镇定若素。但也仅此而已,蓝宸随即不再看着白晚而是转向白圭。
“是,臣家中唯有一子一女,望陛下善待小女。”白圭对这个新皇始终有三分畏惧三分憎恶。当初先皇崩殂,太子继位,谁成想这蓝宸竟然买通一个刺客当场将之刺杀。随后十三位皇子各自划出党派争权夺利,谁也没想到蓝宸这个素日低调的家伙骤然发力,一夜之间便抖出三位皇子的见不得光的丑闻来,之后更是陆续抄了几个对他不善的臣子的家。几乎是用最暴力的手段拿下的王位,而前后不过用了十天,最后皇室留存的血脉只有蓝宸和瑞郡主蓝绯。
若不是白家三世为将,势力根深蒂固,也许便倾覆于那十日的浩劫。尽管如此,蓝宸对他这兵马大元帅依旧极尽所能的打压,近日更是透露出要白圭表忠心的意思。白圭只能将自己最得意的女儿献上,作为人质一般落在蓝宸手里。不过白圭心中也不免自得,白晚之才华心计全然不下于一个老辣政客,也许自己正可以借这个女儿更加维护自己的地位。
“将军深得朕意,若非兵马大元帅之位升无可升,我一定会为你加官进爵。”蓝宸面无表情的说着,“直升到可以随意带人出入朝堂。”
蓝宸语气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怒,但白圭一个哆嗦跪伏在了地上“臣,知罪……”他公然带白晚上朝一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蓝宸表忠心,再则也不免有欺蓝宸没能兵马在握之意。我虽然是你的臣子,却不比其余众人,即便我带一个女子入朝,你究竟不敢动我分毫。
“白将军何罪?”蓝宸依然板着冰冷的面孔,连问话的语气都没有。
“臣不该擅自带外人上朝。”白圭虽然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也不免得意,看蓝宸这样子,也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哦,那么,领无关人等踏足金銮,按律当以何罪论处?”蓝宸得语速已经稍稍加快了一些,声音也高了起来,整个金殿内肃然无声。
白晚反是垂着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皇帝果然如她所听闻的一般,是个为权利痴狂的暴君。这几句话,便是打算在父亲身上敲些好处了。
“按律,罪无可恕,当斩首示众……”白圭的心提了起来,蓝宸是个疯子,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按律,无罪不可恕。”蓝宸的眼睛亮了起来,白晚也凝神细听,接下来蓝宸可就要开始敲诈了。“只不过,小惩大诫。白将军便以金代罪,给我一个交代吧。”
白晚几乎要为这个恶毒至极的敲诈叫声好,白圭当即便问“是,臣甘愿领罚。不知陛下要臣以黄金几何赎这滔天大罪?”白晚腹诽道,父亲呀父亲,难道您竟不知自己项上人头价值几何吗?
“白将军难道竟不知自己究竟价值几何?”蓝宸这一问,白晚顿时大有心意相通之感,不着痕迹的望了蓝宸一眼。白圭沉默不语,只是磕了一个头。
蓝宸从白圭身上收回目光,淡淡的令白圭平身,随后宣布退朝。
百官退去,蓝宸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白晚也一如开始时垂首立在阶下。
“君上,我爱上您了。”白晚抬头看着蓝宸冰一般的眼睛语出惊人,可蓝宸却只不屑的“嗤”了一声,拂袖欲走。
“君上,您可以瞧不起天下人。可您决不能瞧不起我。”白晚一字一顿的说清给蓝宸听,而后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信步走开。
白晚今年十八岁,十八年来除了自己的父亲和教书的先生没见过任何一个男性。天资卓绝又通习男子方能精通的六艺,白晚心底自然有着一份傲气。世间男子庸庸碌碌,也不过如此。
蓝宸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可蓝宸的言行远超她的预料,政务妥善面面俱到,喜怒不形于色自然一派帝王威仪,拿捏准了各方利益将朝堂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等才干这等心智,甚至当即折服了她的傲气。
她却也不是寻常女子,心念一动,索性大方的表白了心意。蓝宸对此不屑一顾,虽在她预料之内却也折了她的尊严,她一定会让蓝宸明白,这世上唯有白晚他不可轻看。
蓝宸总算没有忘记白晚已经是他的后妃,不过一刻钟便有数名侍女将白晚带到后宫。
当晚白晚自然没有等到蓝宸的临幸,他不是需要一个妃子,一个女人,他只是要白圭的一个把柄,一个人质。
“陛下,晚妃娘娘求见。”蓝宸最贴心的侍女在蓝宸案下禀报,这是蓝宸的妹妹瑞郡主蓝绯的伴读,蓝绯的机敏学了大半,亦对蓝宸忠心不二。
蓝宸头也不抬的批改着铺满书案的卷宗,侍女躬身告退到殿外回复白晚“陛下公务正忙,不便见您。”白晚细细的看了看这个模样标致的侍女,露出笑容“烦请姑娘告知,陛下是在阅奏章,还是修律令?”侍女的表情有一霎错愕,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答应“婢女不知。”内心暗自考量白晚如何猜的这样准,蓝宸的确是在细细修订一些暧昧不清的规则律令。
“那么,便劳你对他说,治国之道非以严刑,须知人心所向,王国倾覆。”白晚刻意抬高了声音,使蓝宸听到。
“娘娘谨言慎行!”侍女当即厉声反驳,殿内的蓝宸则是停笔看着殿外。
“晚妃娘娘请!”殿内传来了传令官的声音,侍女便让开了身子,跟随在白晚身后进到殿内。
白晚不卑不亢的站在阶下,和端坐桌前的蓝宸平视。冷漠的像冰的男人开口“治国之道,非以严刑。人心所向,王国倾覆。”蓝宸重复了白晚所说的大逆不道的话,“所以你有何高见。”蓝宸的语调没有起伏,但整个殿内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成实质,巨大的压迫感让白晚的眼睛亮起来。正是这样的气场才应该是个帝王的姿态。
“高见不曾有,不过翻阅旧书,引经据典。”白晚侃侃而谈,完全不受那恐怖的压迫力影响“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严刑重典如断流截水,堤坝终有溃塌之日,治国治民,应予之利。”白晚话音刚落,蓝宸便面无表情的冷笑出声,殿内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有生皆愚,趋利避害。如今盛世,利盈刑亏。再予重利,反生祸心。”蓝宸几句话驳倒了白晚的观点,挥手便下了逐客令。白晚果然有几分才干,可究竟不过如此。
“陛下手谈乎?”白晚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更没有一分被说服的态度。
“你不配。”蓝宸已经开始厌烦,如他所说,有生皆愚,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陛下执黑先行。”白晚自顾自的信口对弈起来,蓝宸慢慢收起了轻蔑和不耐烦。
白晚猜到了他的棋路,仿佛两人间真的铺开一副棋盘,蓝宸的每一步都在白晚的预料之中。白晚直说到三十子,蓝宸喊了停。
“你有资格。果真有资格。”蓝宸的语气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喜悦,一种如获至宝的欣喜若狂。“与我手谈一局,以天下为棋。”蓝宸已经从席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白晚。
而白晚宠辱不惊的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蓝宸,缓缓伸出纤细右手对蓝宸道“你我携手,何止天下。”白晚之语狂妄到蓝宸心动,蓝宸再一次审视了这个可怕的女子,淡漠的细眉,灼灼的凤目,锋锐的唇角,身姿娉婷却傲骨铮然,一身素白胸中却丘壑万千。蓝宸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美极了。
“好。”蓝宸只应了一个字,随即走到了白晚面前握住了素白的柔荑,两人都有些凉薄的手掌倏的热得发烫。
次日宫人之间便传言这冷情的皇帝忽然开了窍,与新纳的晚妃颠鸾倒凤了大半日。
只有那侍女知道,这两人几乎在半日之内谋划出了整个江山的十年局势。一面暗自庆幸蓝绯当初押中了最大的宝,一面又担忧起远在瑞林郡封地坐拥私兵的蓝绯,恐将被这二人算计着。
尔后半月有余,朝堂上议论纷纷。
蓝宸一改往日彻头彻尾的理智分析,在处理政务上更加细腻的权衡各方得失甚至心理性格,这断断不是蓝宸这利益至上者的脾性,恐怕是后宫那位所谓通习六艺的佳人出的主意。
白圭几乎要得意的笑出声来,白晚专宠的局面无疑对他极为有利,这半月来巴结他的人快要踏破白府门槛。
“陛下,恕臣多言……”年迈的史官上前还没说出一句话便被蓝宸打断“无须多言。”
“陛下!专宠后妃,纵容后宫干政是要亡国的!”史官据理力争,自古以来的亡国之君多是毁于美人。蓝宸虽然行事冷酷,却绝对是一位不世明君,他不能看着一位伟大的国君毁在女人手上。
蓝宸像是看着一只蝼蚁跳脚一般看年迈的史官吹胡子瞪眼,捶胸顿足。
“无事便退朝。”等史官慷慨陈词告一段落,蓝宸淡淡的宣布退朝。抛下满殿文武大臣,直奔白晚的凤栖宫而去。白晚正翻阅着一卷兵书,坐在沙盘前推演兵法,见蓝宸前来方不慌不忙的施礼。
两人心有灵犀般续起昨夜的话题,绸缪着如何拿下朝中的一干权臣。其中自然包括了白晚的父亲,白圭。
日影推移将近午时,白晚的宫人和蓝宸的侍女几乎同时来报,白圭求晚妃一晤。白晚和蓝宸对视一眼便请辞去见她的父亲,她和蓝宸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
半月未见,白晚愈加容光焕发,远胜当初在将军府内每遭慨叹究竟是女儿身难当门户,侧室诞下男孩后冷落备至的淡漠姿态。落在白圭眼中则是龙恩滋润,养尊处优之功。
白晚不咸不淡的问候过父母安康,弟弟无恙。目光中不存有一丝亲情,仅仅是在注视着一块碍事绊脚石。白圭却不曾察觉女儿的审视之意,一心叮嘱白晚留住蓝宸的心意,最好尽早诞下龙种,好惠及家人,一荣俱荣。
白晚内心鄙夷,面上仍是周全应付,不时套问些情报暗中记下,好遣人打点清查。父慈子孝的会晤约过了一个时辰,白晚恭敬的送白圭离开,收起了脸上客气的笑容,如一贯的严肃面容。当即回到住处,蓝宸依旧端坐在原处,除了桌上的茶续了一回外,连坐姿都不曾变过。
“白将军已回去了,此来不过嘱托我以色事君。”白晚挑了挑眉毛“以色事君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君上中意我的助力,皮囊外相,不过尔尔。”白晚说完便似笑非笑的望着蓝宸。
蓝宸认真的回道“你应当知道,我未见此花前,此花与万物同寂。我见此花后,顷刻盛放,满殿馨香。”
白晚听他将自己比做鲜花,只是微微一笑“夫不知未见此花时,根生叶长,花开复落。此花不因所见而开,不因不见而败。”半月之功她与蓝宸即可引为知己,她深知蓝宸会给予能为他带了巨大利益的人和那利益同等的地位,绝不会因为一句顶撞而不忿。
只见蓝宸沉吟片晌点头称是“所言甚是,在理。”蓝宸坦然的承认了白晚为是,也即承认自己所言有失。白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抬手抚上心间“君上,我每天都会重新爱上您一次。”白晚笑容明艳,她方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明事理之人,不因私心杂念颠倒黑白,不因情绪挑拨指鹿为马,是非对错毫无偏颇。
“你这一笑,当真艳若桃李。我也会时时倾心于你,莫可抵御。”蓝宸虽一如常态不带情绪,可一字一字情深意切。伸手揽佳人入怀,蜻蜓点水般触及了白晚的唇。
白晚专宠日复一日,无论朝堂上怨声载道,蓝宸依旧如故,到底不见白晚干政有什么不妙的后果。反倒是白圭权势更盛,气焰嚣张。
这日白晚第二次出现在朝堂上,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锁定在这傲立于天子近侧的晚妃身上。
“两件事,其一,白晚今后便是皇后。其二,白晚自己说。”蓝宸不容置疑地说完,便也把目光落在了他的皇后身上。
“自古树大则招风,人善则遭欺,贤能则招妒,我且看看是何人诽我谤我,忌我妒我。”白晚声音清朗,语气中堂堂正正将帅之风,一时反倒无人应答。
终于还是有臣子跨出一步,问题尖锐直指要害。
“皇后是女子,而女子干政自古未有。”
白晚不疾不徐看了这御史一眼沉声答到“大人御史一职又岂自古既有?”
“你!两者岂能相提并论!女子干政是在败坏国风,毁了国君的声誉!”
“君上此举唯才是用,此乃大贤大德。”
“君上唯才是用不假,但你又有什么凭依?”
“近日政务出自我手,如有不妥尽可指出。”
白晚与堂上众臣子舌战一番,机变百出,旁征博引,生生驳倒了一众心有嫌隙的大臣。
直至退朝,白晚双颊嫣红骤然退去,强自提起的精气神忽然放松,脸色苍白如纸。面对满殿敌意的诋毁,要滴水不漏不留把柄地周旋,几乎耗尽白晚心力。
最后挽起蓝宸手臂也不是有意再借蓝宸之威抬高身价,着实力不从心。所以一到殿后无人处蓝宸便打横抱起白晚,一边直奔凤栖宫一边命人传唤步辇,招来太医。
白晚虽然依在蓝宸肩头,却仍缓缓评点朝堂众人,某某文臣可以提拔,某某武官结党营私。蓝宸见她闭起眼蹙起眉,便怀拥得更紧些“这些不忙。你且休息。”白晚倏然睁眼“君上,我喜欢速战速决,等不及这漫漫人生,故只争朝夕。”
蓝宸不置可否,怀抱着白晚步履依旧稳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欲成天下,岂在旦暮之间?”蓝宸见步辇前来,缓缓将白晚安置坐下,仍靠在自己肩头。
待白晚服了药睡下,蓝宸又命人细心照顾方离开白晚处。
此后白晚反倒不若当初干涉大多政事,只为蓝宸参谋建议,但朝堂上越发风云暗涌,不少面孔今朝万人之上,次日下至牢狱。亦有大小战乱未定,一时军工显赫,一时追封悼念。
将入秋,正是一年间大清附庸勤王之时,瑞林郡郡主蓝绯不日进京,蓝宸仍惯例吩咐一应官员好生接应。
蓝绯进京勤王的日程是极紧凑的,蓝绯所封的瑞林郡地处边关,常年与外敌征战,瑞郡主身为瑞林郡主事者自然不能离去多时。
故当日早朝蓝绯抵达京都驿馆的消息一到,傍晚时分蓝绯就已被安置在宫中原本的住处,霞蔚宫。
虽说蓝绯在自己封地毫不受皇权拘束,几乎是个诸侯般的待遇,却依旧礼数周全,先行拜会了蓝宸的皇后白晚,两人坐了两个时辰,话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倒也相谈甚欢。
次日上朝,蓝绯正式拜见蓝宸,亦奉上瑞林郡的进贡,像个普通臣子般垂手立在朝班上。人们不禁又想起白晚,这世道竟没了伦常,蓝绯白晚皆是女子,却一个个肆意出入朝堂。这念头自然只在心里转一转,蓝绯身在边关,曾有宗法特许成立私军自卫,何况早听闻这郡主幼时得遇高人传授练兵治军法门,实力高深莫测。
清平盛世,君民相安,因此早朝很快结束,阔别大半年的蓝氏兄妹方得一会。
“宸哥哥,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蓝绯笑看着蓝宸走进霞蔚宫,但随后白晚也缓步进门,蓝绯当即站起了身施礼道“蓝绯,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内心暗忖蓝宸将白晚带来是何意。
“绯儿亦是。这是我的皇后,白晚。这是我的妹妹,蓝绯。”蓝宸抬手示意蓝绯免礼,语气如常的给两人相互引见,“不过你们既已见过,就不必再客气。”蓝宸落座上座后又随手安排白晚和蓝绯各自坐下“绯儿和我清报瑞林诸事,皇后拾遗补缺。”蓝绯虽然一怔却还是点点头,将瑞林政事军务细细表来。白晚心下微惊,久于蓝宸处闻得蓝绯不同寻常,却不想这女子同属才干一流的角色。政务虽不精通,总是无甚过失,而治军之法果真条理至极。
蓝绯将一郡诸事表明,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期间蓝宸和白晚个表了几回意见,蓝绯亦释了几句事由。蓝绯内心何尝不被这皇后惊得心里发慌,几乎和她那哥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话虽不多直切要害,不露声色胸中丘壑。叹一句天造地设,却也暗自提防。
蓝绯未做久留,只在京都待了三日便禀明蓝宸,辞回瑞林封地。白晚不便相送,托蓝宸赠了蓝绯一盒胭脂。蓝绯却只匆匆收好,盯着蓝宸冰一般的眸子,一字一句嘱托道“你要当心白晚,此人权欲极盛,慧极必妖,未可尽信啊。”不过三日,蓝绯便直将白晚提为蓝宸大敌的境界。
“无妨。我信她。”\'蓝宸答的轻描淡写,蓝绯还欲再劝,却听得蓝宸继续道“我知道她爱我。”
蓝绯一时无话可说,索性摆了摆手,揭过不提。
“嗯,我问了师父,他说师叔不能借你。长于统兵的人才,瑞林倒也有几个,却是怕气度不足,掌不了这三军……”蓝绯的师父仍是个秘密,两人也只能如此私会时提到。
“这人已有了。就是白晚。”蓝宸再度语出惊人,蓝绯越加不可思议的看着蓝宸,想要透过兄长这总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她……统帅三军?”蓝绯依旧难以置信。
“若论练兵,你可治军十万。若论统兵,她可战无不胜。”蓝宸对白晚有着强烈的信任,蓝绯虽不明了这两人间究竟是何牵绊,只是天色不早,便匆匆告辞策马离去。
蓝绯离去后却不知白晚亦匆忙找上蓝宸,告诫蓝宸“莫念及骨肉相连,这蓝绯手握重兵,难免生出二心,加之瑞林去京都甚远,她便做何叛逆之举,你也应对不及。不若……”白晚神色冷冽缓缓做个割喉的手势。
“无妨,我信她。”蓝宸竟是做出了一样的回答,若这位皇帝稍稍懂些幽默,许要笑出来。白晚亦不甘蓝宸这般轻描淡写,蓝绯所报的实力几乎是一强盛小国,加之全民皆兵,边关战事砥砺,着实如芒在背。
“我信她,便如我信你。”只这一句,抵过了诸多解释,白晚虽不觉,但一抹绯色悄然爬上面颊。
“当初夺嫡,只有她毫不犹豫为我臂助。此外,她有一个师父,不是凡人。”蓝宸索性将当年夺嫡的详细娓娓道来,让白晚再一次审视这个非凡的男人。
“那么,君上。今后便是由我与你携手,来争一争这天下了。”
“若你在,天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