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劫》慕雪菲

14、金鱼

　　人到了周末心情自然很惬意，连早晨的鸟叫都好听了许多。
　　微微的寒气夹带着潮湿被风送进屋内，程夕和宇凡懒在床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当然要好好享受休息的滋味。
　　两人朦胧着双眼，意识还迷迷糊糊的，一阵电话铃声惊扰了两人的美梦。
　　程夕慢慢把手伸到柜子上拿起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的哈欠似乎传染了过来，程夕“喂”了一声后，张大了嘴巴。
　　“夕，我，孟茹。”孟茹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声音有点干涩的沙哑。
　　“知道是你，这么早就去呀？”程夕带着困意，潜意识里对她怎么打电话有点不满，但是昏沉沉的大脑却浑然不知。
　　“我是想叫你快点起来，我现在就起了，九点在购物中心肯德基那里等。”孟茹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意中醒来，虽然说话还比较流畅，但是夹杂着不停的哈欠语速也就变得比较慢。
　　“九点啊？”程夕的觉醒了一半，这比她预料得要早很多，想到平时上班赶九点自己都要迟到，今天她却给她定了个接受不了的时间，“这么早，能不能晚点！”
　　“不早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快点起来吧，九点我在那儿等你啊！”孟茹怕程夕有反悔，讲完之后马上挂断了电话。
　　程夕听着电话里传来“嘀嘀”的声音，放下电话，一头载了下去。

　　在如此炎热的时节，肯德基不愧是等人的最佳场所，里面的人不会管你有没有点吃的，在他们眼里，顾客就是上帝。
　　程夕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午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几个服务员有条不紊的给室内做着清洁，偶尔进来几个人也只是坐下闲聊，没有点餐，像程夕这样只在这里等人而不点餐的还是有的。
　　大街上已经有摆摊的人了，有的人依然在受着上班的煎熬而显得行色匆匆，程夕望着窗外，为自己一周休息两天感到欣慰，虽然一大早就被孟茹拉了起来。
　　街对面的红灯提醒着过路行人安全的重要，程夕不时望着红灯的方向，孟茹应该从那个地方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皮并没有被喧闹的街市刺激苏醒，反而越发的显得沉重，懒洋洋地坐在窗后的沙发上，心里却一直盼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孟茹怎么搞的，这么晚了还没有过来。”程夕看了一下表，时针和分针成了一条直线，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脑袋里这么想了一会儿，渐渐就要迷糊过去，用手撑着塞显得有点傻，程夕把手放了下来。就在思维快要冷却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敲玻璃的声音，程夕从昏睡中惊醒，快步走了出去。
　　“怎么现在才来啊？我等你多久了！”孟茹的到来给她吃了一点兴奋剂，刚才的睡意在一瞬间消失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点塞车，耽误了。”孟茹挽着她的手，满脸笑容的赔礼道歉。
　　程夕看了她一眼，知道塞车的痛苦，也就没有说话，和她一起走进了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永远是有钱人的天堂，玲琅满目的货物陈列在闪光灯下辉煌夺目，这里有想要的，不想要的，买得起的，买不起的。像程夕孟茹这种消费者，需要积累好几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下这里的奢侈品，然而心痛的感觉要在购物一段时间后才会产生。
　　很多次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面跨出来，脸上欣喜的表情隐藏着傲慢，凯旋的脚步里踩着虚荣，当她们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坐在咖啡屋里休息的时候，才猛然觉得金钱能买到任何东西，却唯独买不到时间，两人总是要怅然一番，而后对先前的所作所为进行一番检讨，等出了咖啡屋，若无其事的表情又爬上她们的脸颊，太阳依然挂在她们头顶上。

　　两人在卖衣服的地方闲逛，那里的服务员统一的装扮下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程夕很不喜欢，想到昨天孟茹叫她穿漂亮一点可能用意也此，脸上舒展开了，自己这身衣服虽然算不上名牌可是加起来也要几千，手里的包包虽然算不上限量，好歹也是LV，女人的虚荣心就是这样，哪怕别人根本不知道你的东西有多值钱，只要心里觉得它值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
　　两人走了好几个店面，孟茹试了好几套衣服却都没有自己喜欢的，程夕站在旁边，体味着服务员态度热情便冷漠，然后冷漠变热情的态度，不知道这是不是恶性循环，她统统把她理解成人家在这里也不容易，遇到像她们这样彬彬有礼的顾客总是好的，但是除了她们这样的，也有不善的。
　　在商场里逛了两个多小时，孟茹还是没有一件战利品，程夕嚷着要休息一下，逛街虽然好，但是累脚，孟茹也觉得脚尖也些发麻，便和程夕到楼上一间茶房歇歇。
　　两人各叫了一杯橙汁，正对坐在秋千椅上望着楼下人来人望，忽然身后墙内传来一个声音让二人傻了眼，两人对视了一下屏住呼吸，是张菲菲。
　　“她怎么会在这里？”孟茹对程夕做着口型。
　　“不知道！”程夕给了个回应。
　　两人呆呆坐在木秋千上，刚刚叫好的橙汁还没有送来，钱已经付了不可能就这样离去，再说她们也没有必要躲着她，于是她们也不管那么多了，碰见就碰见吧，各吃各的饭，各走各的路。
　　程夕和孟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说话，她们正翻着桌上的杂志，觉得有人在身边，抬起头来看见了张菲菲的脸。
　　“程夕，你也来逛街呀？”张菲菲抹着一脸浓妆，像舞厅里的小姐。
　　“嗯。”程夕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想到她在洗手间那样说自己，也懒得搭理她。
　　张菲菲见程夕低下头去，把头转向孟茹：“孟茹，你也在这里？”语气充满惊讶好像只有自己才配来这种地方。
　　“是呀，不可以呀？”孟茹看了她一眼，没有好气但微笑着说。
　　张菲菲见孟茹神色，显然也知道自己在她们这里并不受欢迎，于是想快点离开了好，但是心里总有一种不服的感觉，微微起伏的胸脯幅度变得大了起来，她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什么，一脸讨好样在程夕旁边坐了下来，把她刚买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在里面捣弄一番摸出刚买的衣服，说：“程夕，你看，这是我刚买的衣服，好看吗？”说着把衣服提了起来。
　　程夕把视线从杯子转移了过来，顿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张菲菲提着一件大红色的吊带，上面挂满了银色的闪片，两个白色的蝴蝶结打在胸前就像一对死鱼眼睛，张菲菲提着这件衣服不停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程夕看清了这件衣服，忽然脑袋里闪出几个字，这不是金鱼嘛！但是不能这么说，于是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好看，挺适合你的。”
　　张菲菲听她这么说，自然为炫耀了自己的新衣而傲慢和高兴，她把衣服塞进口袋里，站了起来，带着被羡慕的语气说：“好了，二位，我不打扰了，周一公司见吧。”说完转过身一扭一扭走了。
　　孟茹探出头去，见她走远了，忽然一阵大笑。
　　程夕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大笑起来。
　　“程夕，你说她那件衣服像什么？”孟茹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笑得趴在桌子上了。
　　程夕见她这般模样，忽然正了正容，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说：“金鱼！”语音刚落，两人便笑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