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33、第 33 章

　　这画面诡异万分，晴世自诞生之初，也没有看到如此诡谲的身体，倒是有在特摄片里看过。但现场VIP专座观看，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奈落不回答，转过身来，依旧谦卑，黑色长发如同阴影笼罩住他，如同黑夜中蠕动的看不清面目的庞然巨物。
　　晴世默念，他只是吃了一只鬼，并不是吃了人，所以也许可以原谅。
　　奈落却已经等不及，真身已经显露，他一步一步温和的走上前，试图握住晴世的手。
　　晴世手脚冰冷，并不给他握，奈落进一步，他就退一步。退到踩到枯枝嘎嘎的响，晴世不想退了。
　　因他搞不懂面前这个是人是鬼，亦或是什么妖怪，不敢下手。
　　“过来？”奈落诱导似的望着他。
　　“不，你最好走远一点，或者等我们见到夜斗，你吞的是鬼，我可以不计较，就当是你们世界的进食方式。走远点，我们保持距离。”
　　奈落果然停下脚步，只站在原地冷哼了两声。
　　晴世看见他有所屈服，也慢慢放下刀。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无数根触手从奈落身后暴涨而起，其数量之多，遮天蔽日，色彩之杂，可以用肮脏来形容。
　　众多触手迅速向晴世袭来。
　　晴世先是一惊，马上定下神，挥刀一斩，便斩落数根突袭而来的触手，又是一式，将周围触手卷席入自己的刀气，统统斩落。
　　奈落攻势随猛，却力道不足。
　　原是看晴世身量纤细，少年纯真，突袭一场增加口粮，不曾想也是厉害的人，当机立断，在众多触手落下掩护下，即刻逃走。
　　晴世解决完奈落留给他的小麻烦，气冲冲的望着奈落逃走的地方。
　　他不但欺骗他，还在不甚暴露原型之下想袭击他，也许是吃了他，就像吃了那只鬼一样！
　　锖兔化形，飘然落地。也是忧心忡忡：“如果放他离开，说不准祸患无穷。”
　　也是，谁知道他挑不挑食！
　　鬼也吃，神也吃，也许人也吃！
　　晴世与锖兔对视一眼，彼此都并未说话，早已有了某种默契，紧赶慢赶往奈落消失的地方追去。

　　说来话长，晴世至少有一件事冤枉奈落，便是他并不吃人。
　　奈落经过城镇时确实多瞧了几眼，并不是为了搜寻猎物，而是惊叹于此世的事物与他所生长的年代大有不同。
　　未点火而自燃的灯，轰鸣而过的铁箱子，高楼林立......
　　确实引人注目。
　　他来自一个战乱纷飞的年代，人们急于扩张自己领土，年年打仗，祸乱横行，神明看不见人间，未曾拯救，因此妖异的诞生似乎理所当然。
　　妖之间的争斗更加激烈和残酷，存活日久的大妖独占江山，小妖怪只能任凭宰割。
　　他本不是大妖......却在数十年间急速成长，甚至为祸一方。
　　因为他的“食物”，不是天地灵气与自身修炼所得。而是直接侵吞妖怪，融合他们的力量。众多虚无聚成一个深渊。
　　那个少年的灵气非常奇异，天地钟灵所至，给了他立足于这世界的根本，本想一口一口吃掉。但打不过。
　　奈落向山林望去，那里顺着风的气息，有他的猎物。
　　此时，他感觉到体内妖气变化，那被吞吃的鬼身体里有一丝奇异而阴冷的力量，在涌动，这力量在抗拒他，无法化为他的力量。
　　奈落伸出骨骼分明的右手，他胳膊上的衣服在刚才吞吃鬼时被撑爆，因此如果晴世在场，可以看清楚他手臂上筋络血管爆起，膨胀，分裂出触手，这一股筋络凝聚成一个肉色圆团。
　　隐约可见圆团内部有几点血液流动。
　　肉团自他“胳膊”上脱落，重重落到地面，慢慢蠕动，时而变形。
　　奈落冷淡地看了这不成人形的东西一眼，毫不留恋离开此地。
　　晴世追寻着奈落的踪迹来到此地，荒无人烟，草丛中窝着一个不明物体，浓密的黑发，但是浑身不着一物。
　　晴世的到来惊动了它。
　　它站起来，有手有脚，四肢齐全。一阵风吹过，黑发盖住它的脸。那背影，那后退两步的惊慌而无措的动作，有人和兽的特性。
　　“是奈落？”晴世不敢置信，用刀尖挑开草丛，更为仔细的观察，“他怎么变成这样？”
　　锖兔严肃的说：“他能分出触手，不稀奇。也不能留。”
　　太妖异了。
　　甚至比那些长着几百只眼睛扭曲身体兽身的彼世之物更加怪异。他是说，这东西能被普通人看到，甚至能伪装人。
　　大名鼎鼎的恐怖谷效应。
　　这个自奈落身上分离出的“东西”，感应到面前二人露出的隐约杀意，自血液中，自骨肉中，遵从兽性。转身用刚刚化成的双脚飞快逃跑。
　　它的脚并不像一双标准意义上的脚，胜在十分灵活，快速。甚至四肢并用，如同野兽逃命。

　　晴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边追，一边生气：“等我抓住他，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上当受骗的经历不常有，神明之间可以沉默，可以隐匿，不可欺骗，欺骗神明是重罪。
　　晴世怒气冲冲地，追到一座神社门口。
　　怒火变成惊讶。
　　肮脏之物是不能够进神社的，会被排斥在神界之外。
　　那“东西”也像奈落一样渴望吞噬血肉，融合强大猎物，受本能驱动，它来到这座神社。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伸出来，缓缓的分开遮住面孔的头发。他缓缓步入神社。
　　这不应该。
　　晴世驻足于神社外，观望着。
　　这超出了他的常识，如果这个不明生物可以步入神社，那么，神社也不再是最后的栖息之地。
　　他的手在发抖。
　　锖兔向来是安静的，温柔的体察到晴世的状态不对，静静等着。
　　“......”
　　“他进去了。”晴世喃喃自语。
　　神社鸟居之中，不着一物的人形在前面奔走，似乎在追逐某种气味，不时停下来闻一闻。
　　他长出了声带：“出......来！”
　　晴世跟在他身后，与鸟雀一起站在高处，小鸟在晴世身边驻足，叽叽喳喳。
　　随着他这一声大叫，或者称之为呼喊。鸟居之下居然真的浮现出一个人形——半透明的人形。
　　一位带着耳饰的年轻剑士，黑发束在脑后，额头处如同火焰一样的纹。
　　看穿着似乎是战国时代，和奈落所在的时代相差不远。晴世莫名的想，也许他们认识，所以才会呼唤相认。
　　那个剑士并未看向呼唤他的奈落分身，而是越过朱红鸟居，越过鸟群，望向晴世。
　　然后对着奈落的分身，做了一个斩落的手势。眼神慈祥似是在鼓励晴世这么做，他又演示了一遍。
　　剑士对面的“人”，披散头发，隐约见到已经长出面部，嘴角正流口水，他伸出手，稚童般歪歪头，手指化为利爪。
　　晴世：“......”
　　原来你们有仇啊。
　　一定是有点矛盾在身上的，不过鬼怪当斩。刚才自己也确实是心内一时软弱，而迟迟未下手，不应该。
　　晴世轻巧地跳下鸟居。
　　晴世站在他们二人中间。
　　他曾因善心救下过一人——奈落，后来证明他救错了，费力救出一个祸患。
　　现在他要纠正这个错误。
　　“奈落，本来想介绍夜斗给你认识，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晴世抽刀化形，将锖兔化作的刀握于手中。
　　认真严肃的说：“谢谢你告诉我怎么回去。”
　　被他称为“奈落”的分身，很懵懂的只受食欲影响，这个也香，那个也补，听不懂食物在讲些什么。
　　晴世挥刀斩击，正中脖颈，霎然间将那分身的发丝与头颅利落斩断。

　　奈落寻着气息，逃到一处偏远地区，不论是妖或者人，依照习性老巢一律远离对方聚集地。
　　妖性如此。
　　他如愿以偿的在山里找到一处深宅，从园林处飘然进入茶室内，慢慢往外走，“大妖”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茶室幽静，再往外，巨大的练武场地，木桩与石柱矗立，庭院里种的几松树郁郁葱葱，精心按照人修剪的地方生长。
　　练武场的木桩被刀竖直斩下，奈落用手摸了摸，从顶端裂缝摸到木桩齐腰，木桩已断成两半，依然竖直不倒，可见力量控制之精确。
　　奈落觉察，猛然回头。
　　正在他刚才经过的茶室中，一位身着紫衣的剑士背对他，肃然危坐，看不清动作，也看不了面色。
　　“看够了吗。”那剑士并未回头，“过来。”
　　这便是叫他。
　　奈落低头，微微一笑。离这剑士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妖异危险的气息，尽管剑士比他更有人样——有住所，幽静的庭院，不明人物不请自入，还有闲心泡茶。似乎像个王公贵族般优雅。
　　红泥小炉里燃起炭火，黄铜壶蓄满了水，茶叶香气熟悉到心惊。奈落所到来的时代距离他的时代已经是几百年之后。独这一方茶室里的时空被定格在几百年前，再没变过。
　　正对面坐下，才发现剑士额上与锁骨脖颈处，都有火焰般的纹路。比这些更显眼的，更非人的，这剑士长了六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