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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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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的这个举动如同平地惊雷,让苏格彻底当机,她站在那里,嘴半张着,姿势滑稽又搞笑,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在做梦?但少年就这么跪在地上,直白刺眼,沉默不语。
少年低着头,双膝着地,但背挺地笔直,他自那几句话后就再没开过口,苏格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荒唐的好笑,这个画面如果被别人画下来,或许会成为世界名画。
苏格走上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少年抬眼惊讶的看她,她没说话,只是把他按到了座位上,随即转过身,把被她撞倒的椅子扶了起来,也重新坐下。
“有什么事就坐下来好好说,不要跪在地上,”她缓缓开口,语气不再像是平日里的轻松,有一种不同于她外表的威严,“你应该知道,我不太喜欢这样。”
“我骗了您,你听不懂吗?从头到尾,我都在骗您。”
西泽看着她,莫名有种怒火夹杂着胆怯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他红了眼,甚至下意识咬紧牙关,他知道他该惭愧,该忏悔,如果他哀求,流下眼泪,这个善良的Alpha少女绝对会大发慈悲,就像大家做的一样就好,母亲生前告诉过他,Alpha们都爱看这套,不必昂着头硬碰硬,他们是omega,天生该利用这副面孔,那他为什么不用?
但西泽知道,他做不出,也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做,他有独属于他自己的傲骨。
“我又不聋,当然听见了,”苏格笑笑,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说,那就说说吧。”
她抬眼看他,眼神宽容无奈,不像是在看着欺骗者,倒更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从一开始就是,根本不是您自己爬起来的,是我把您搬进来的。”西泽双眼通红,难以启齿,“那时候,是我的发//情期,我准备了抑制剂,每次都是这样......但那天,我看见您了,您就躺在外面,穿着军装,我本来不想管您,但我看见,您有少校军衔,还有王城区的家徽......”
西泽停住了,这些话已经是直白又赤裸,几乎尽述其出,苏格很聪明,她没有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已经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事实上,他也已经做好了接受怒火的准备,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很不好受,特别是Alpha,足够称得上是屈辱,如果他是苏格,他会骂他下贱,让他下一秒就滚出自己的房子,滚回那个本属于他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苏格没有动作,她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是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桌上的餐叉,随后问他:“然后呢?”
然后,还要什么然后?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西泽咬紧了牙:“之后就是,您把我带来了这里,而我根本不该待在这,我应该向您道歉,然后回去,回到F区。”
“那你想吗?”苏格问他,“你想回去吗?”
“......” 西泽愣住了,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这是徒劳,因为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想”字卡在喉咙里,像是被突然噤声。
苏格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西泽,我知道从小到大你要想的太多了,你很痛苦,但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就告诉我,你想回去吗?回到F区,然后继续烂在那种地方吗?”
兵临城下,少年溃不成军,他只能摇头,咬着牙摇头。
太敏感的人若体谅到他人的痛苦,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敏感的人会被动性洞穿对方的难处,一旦内心受到谴责,他们就不能无动于衷,总想着为对方分担一些,就算是要委屈自己,往往敏感的人在事情未发生前就提前自我创造了痛苦,何其可怜,如同西泽,半生都花在与自己的斗争和煎熬之上。
“那就行了,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像我一样。”苏格朝他笑笑,笑容依旧不改,一如之前,“其实你也知道,就算你没骗我,我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不是吗?”
王城区的权贵睡了下城区的一位平民,这样的事情或许每三分钟就会发生一起,对这些贵人们来说,只要权力够大,花的钱够多,就没有他们不能睡的人,尤其在这些Alpha的眼里,遇上他们再清纯的omega也会变成娼/ji,一觉过后给些封口费,回到家中又是衣冠楚楚的父亲或母亲。
“但我还是带你出来,我不想你留在那个地方,你可能觉得我是在可怜你,但我觉得不是,我不为别的什么,就为我内心的第一反应,我愿意跟从自己的内心,所以我希望你也能。”
她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你说我真的不生气吗,其实也不是,但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已成事实,如果你实在觉得愧疚,你可以把此当成我标记你后的补偿和羞愧。”
桌上的番茄面已经有些泛凉,苏格拿起叉子,给西泽盛了一些:“快吃吧,都要凉了。”
少女低头吃了一口,笑着夸他手艺不错,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还是这个夜晚,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女孩。
西泽接过餐具,没有作声,他的母亲在生前多次咒骂过他的性格,说他是根烂骨头,又倔又犟,油盐不进,连哭都不会,可在现下这个时刻,他捧着碗,四周暖洋,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西泽低下了头,有晶莹的泪水落进碗里,和汤化为一体。
用餐结束,苏格见夜色已晚,准备打道回府,一直沉默的西泽突然拉住了她,“大人,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
苏格顿了顿,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身开门,“不用啦,你在这好好的算报答我了。”
“我学校离这近,今晚住宿舍就好,明天我再来看你。”
少女堪到他肩膀,要仰着头才能看他,门外夜空有繁星落入她的眼中,似是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