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道歉 ...
-
萧越听了青玄的话，似是有些如释重负。
自家嫡长子终于开窍了，这可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他笑着问青玄：“你觉得，他这可算是有了些长进没有？”
青玄低头，半晌才答：“大少爷似是有些变了，虽然没察觉出具体变化，但奴以为是好事。”
萧越点点头，沉默地看着书案上刚画完的亡妻的画像。
“墨还未干啊。”他叹息一声。
...
萧辞径直走到清水院门前，却未见一个小厮。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问边上的愣子：“怎么回事儿，这儿连个看院子通报的小厮也没有？我们萧府什么时候这么缺人了？”
愣子瞅了眼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干巴巴道：“咳、还不是那群惯会看人眼色的下人们嘛，估计是觉着新来的表少爷不受待见...”他声音越来越小，只因自家少爷的脸色越来越黑，浓得要滴出墨来。
他顿时瑟缩了一下，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要是少爷知道是自己下的命令...不不不，那少爷肯定会恼怒至极，先打死他！！！
自家少爷是个什么性子，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之前香榧跟他说的那叫什么来着...傲娇？是这个词儿吗？
香榧跟他说过这词儿大概的意思，还说他家少爷肯定是这种性格，可他心里始终抱有一些怀疑。
没什么文化甚至连成语都用不好的愣子拼命转了转自己并不好用的脑子，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反正不能在少爷面前多嘴！
想完还自顾自点了点头，以示自我肯定。
只听自家少爷冷笑一声。
吓得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然后就见这主儿转了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不出往日里的半点风流，倒是冷的人直想发颤。
愣子还没见过自家少爷这副模样，登时愣住了。
也就这晃神的一下儿，这主儿已经一把拿了他怀里的梅花墨，冷着脸吩咐：“告诉那群见风使舵的下人，叫他们赶紧回来。要是谁敢怠慢了表少爷，等同于怠慢了我。这后果，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
他正领了命要退下，便听眼前那人又道了句：“对了，再每人去领个十五大板罢，让他们长点记性。若要有不服的，就直接发卖了罢。横竖这萧府里也容不下他了。”
愣子满头黑线，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得了准许就马上跑去办了，他可不想离开自家少爷太久。他向来是认为自家少爷的做法有理的，只是心里也免不了疑惑：“当初不是少爷不乐意让那群下人去伺候的吗，现在怎么又罚上了...总不可能是借机报复，就算是之前有什么过节，自家少爷也没那么小肚鸡肠。难不成真是香榧说的傲娇...？”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
自家少爷居然真是这种性格？？？
他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置到一边。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还等着他回去复命呢！他得快些办好了才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萧辞才懒得去理会他心里的小九九，他还在思索宋则见了他，会不会冷眼相向呢。
毕竟上一世可不是罪魁祸首上门请罪。
萧辞站在院门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只上前去，规规矩矩地敲了宋则的门，对门内道：“宋则表弟，我可以进来吗？”带着点小心翼翼。
宋则之前便疑心外头有人来了，早就挥挥手让张时退下了。现在听了这声音，他倒是兴味颇浓地挑了挑眉，把自己整理成弱不禁风的无害模样，便装着刚被吵醒的样子，有些害怕又无措地小声道：“进、进来罢。”
虽然声音小，但萧辞武功深厚，听力自然也要比旁人灵敏许多。
听了这有些怯弱的细小声音，萧辞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儿，有些抽痛起来。萧辞不免有些怨怼:兄长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宋则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看看，这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他又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宋则的时候，那孩子眼里的防备。
还有那如出一辙的冷冷清清的院落。
他的心突然就软下来了。
他突然又莫名的有些紧张。仔细想想圣上对萧家的无情处置，宋则为了保下她这个萧家余孽，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欠下了多少人情。
毕竟是自己不惜命主动求死，他总觉得有些愧对宋则的保护。
萧辞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压下了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推开了那扇自己推了三年的门。
一眼就瞧见了宋则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伤得这么重？！”萧辞一下子就慌了神，毕竟自己并不知道“萧辞”下了多重的手。前世似乎伤得并不重，可现在这一世，终究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的不清楚。
趁萧辞思索的当口，宋则不动声色地垂眼看了下自己现在的情状——嗯，好像是有些演过头了。
他正要开口解释，却见这萧家大少满脸的紧张担忧，不似作伪。
到嘴边的话就又绕了个弯儿收回去了。
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他又垂了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怕自己伤太重不好交代？
好像这个理由听起来更合理一些。
他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他突然就挺想知道这萧家大少爷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到底会想些什么。
却听得那人开口便是：“哎呀，莫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一副“我错了”的羞窘模样。
宋则怀疑自己太久没被人关心出现了幻觉。
神态也便罢了，怎么连这声音，他都听出了一丝内疚，掺杂着一点点心疼呢？
这位大爷不是一直想着把自己赶走的吗？
现在怎么又这么关心他了？
哦，是因为萧越的命令罢。
宋则恍然大悟，像是窥得了什么天机。
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不知为何突然放下心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萧辞。
难怪这位向来不肯受一点委屈的少爷会做出这副神态来。
嗯，刚才的演技不错。
宋则点评。
若不是自己早就调查过这位爷，又见识了他凶狠的样子，他还真会信了。
刚才不就晃神了吗。
他转了转眼珠，下了结论。
不愧是萧辞，这演技连他都自愧不如。
看来是自己的伪装还不够精湛。宋则陷入沉思。
“对不起啊表弟，都是表哥的错。”
啧，太过敷衍，没诚意。
宋则暗暗咂嘴。
“表哥这儿有两块上好的梅花墨，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暂且赔给你，你若是不想用，就拿着随便耍罢。”
...嗯？
宋则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这可是今年新进的皇家贡品，算得上是皇家的专用墨。这墨产量稀少不说，便是圣人现在赏赐下来的几块，别说是上好了，便是低劣，有哪个高官不是好好供着的？
也就这位心大，从三皇子那儿得了许多，回来后更是随手扔到库里积灰尘。
三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生下的皇子，更是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什么东西不是最好的？从他那儿得的墨，又怎么可能只是上好的水准？
宋则一时脸上不知作何表情。
这样的大礼，他可不敢收。
难道是因为萧辞觉得自己若是知道了这墨的来历就不敢收了，又觉得他见识短浅，才说“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复杂起来，侧脸去看萧辞。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以他对自己的厌恶程度，怕不是要用什么手段罢？
可根据他手上的消息，萧辞从来不屑于这种事儿。
他看着那人微卷的眼睫，往下是精致的侧脸，和略显得薄情的唇。
只见那唇动了：“这点东西权当聊表心意，日后我会护着你的，表弟。”萧辞顿了顿，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可信，他又加了句，“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衬的。”
宋则微微偏了偏头，也只能呵呵——您可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也不嫌这话太虚伪。还表叔的话...
刚在心里冷笑完，他转头便对上了萧辞的桃花眼。
那双眼里满是认真，还有...坚定。
看着萧辞无比认真的神色，宋则有一瞬间的怔愣，还没回过神来，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声：“多谢表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