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平]水木湛清华》畔之

9、白蛇许仙不到头

　　“起来吧，总不至于我跟……”栾云平也不知道周雪叫什么名字，想了半天也作罢，“我们俩给你连人带椅子搬上去吧。”

　　女生宿舍楼这儿有几层台阶，还没有坡道，楞抬肯定是抬不上去的。

　　周雪白一眼他，撇撇嘴，带着平淡的语气，“我叫周雪。”

　　周雪伸出手扶着王昇站起来，把包和片子全部放到轮椅上交给栾云平抬上去。王昇不重，相反因为弹跳力好，而且显得很轻松。

　　这个时间点，要么就是前一节课下课的学生早就回来了，要么就是后一节课还没下课。按理说这个时间节点不怎么会有人进出，宿舍阿姨听到响动，从值班室伸出脑袋。

　　“今天石膏怎么就绑上了？”昨天从医院回来还说就是小骨折，没什么大碍的，阿姨也挺关心的，别回头再出什么事，“没事吧？”

　　“没有没有。”王昇摆摆手，她也不想跟谁都把自己的经历说一遍，也就囫囵过去了。

　　周雪换了一边扶她，王昇左手抓着扶手栏杆，打算自己蹦回宿舍。

　　“你就按稳点吧，别把这腿也抖落折了。”栾云平看王昇一脸赴死，跟要投江似的，大步一迈走到王昇前面，躬身弯下腰，半天没见王昇有什么动作，自己反倒急了，“你等什么呢？以为出嫁啊？没八个人来抬你。”

　　周雪看看愣神的王昇，再看看维持弯腰动作的栾云平，下一秒就撒手了，“你就让他把你背上去吧，也就几分钟。不然你一路蹦跶到二楼，整栋楼都得出来瞻仰你，明天学校论坛你就火了。身残志坚！”

　　说完还转回头看向宿管阿姨，征求道，“阿姨，能开个特例吗？让这同学把我舍友背上去，起码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啊。”

　　阿姨看两个小姑娘也都挺安稳的，从不搞事情。特殊时间特殊对待，她也没过多干涉，抬头看一眼就又低下头专注报纸了，“抓紧时间，送上去就下来。”

　　“诶，谢谢阿姨。”周雪把栾云平肩上的书包放到轮椅上，然后见王昇还没动作，“少扭扭捏捏的，还要不要回去躺着了。”

　　栾云平怕王昇跳不上去，还特意再蹲下一点，王昇看着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矫情，“我有点儿重啊，你别逞能啊。”

　　“你就快上来吧，再不来我这个腰都僵了，”话音刚落，栾云平就感觉到背上一阵柔软，是女孩子特有的柔软。

　　王昇趴在他背上，一双长臂搭在肩头，许是待在医院的缘故，王昇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儿。

　　王昇虽然不好意思，但知道在他背上不能僵着，不然显得更重，她顺从着栾云平背部的曲线，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栾云平心跳突然加快，他清清嗓子，快到二楼的时候问道，“你在几楼啊？二楼还是三楼来着？”

　　王昇刚想说话，周雪就抢先道，“你第一次给王昇送东西不是还问宿舍的么，这么快就忘了啊？”

　　“就在二楼，”王昇跟栾云平相处两年多了，别看他怼人功夫一流，但对女孩子脸皮就变薄了，只是摊上周雪这样的姑娘他就更没法子了。

　　到了二楼，王昇向左指一指，提醒他自己的宿舍，“左边左边。你把我放下吧，钥匙在周雪那儿。”

　　周雪晚两步，掏出钥匙开了门。回宿舍也就没什么麻烦的了，王昇自己一个人扶着桌角，“吧嗒吧嗒”蹦着躺回自己的窝里。

　　王昇倚在早上叠好的被子上，叹口气，“舒服。”

　　“那什么，我先走了啊。”栾云平一直背对着宿舍，听到王昇安稳躺下来的声音也就放心了。

　　“谢谢了啊，好了我请你吃饭。”王昇高昂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周雪舌尖抵着口腔肉壁，微微一笑，这人还挺腼腆的。

　　周雪心想着，但他还带着玩笑的心思揶揄道，“哎，王昇重不重啊？”

　　栾云平也不说话，从周雪肩上那会自己的书包，打个招呼飞奔着就下楼了。

　　“他怎么了？”周雪把两个人的包和片子放下，“我下个楼，你先躺着啊。”

　　王昇躺在床上，外头看向门口的周雪，撒娇道，“你干嘛去啊？”

　　王昇的轮椅还在下面呢，周雪考虑到未来将近一个月都得靠这个轮椅去上课呢，可不能丢。

　　“轮椅谁要啊。”王昇记得周雪把她放在楼梯后面的空间了。

　　“就咱们那浴室，坏的瓷砖还没补上呢，保不齐今儿再摔一个，咱学校毕竟不是医科院校，哪儿来那么多轮椅给你啊。

　　这轮椅还是之前去学校医务室检查的时候，医护老师登记完给他们的，“再说了，万一被谁借走了，你还得跑赔。”

　　周雪下楼的时候栾云平正好消失在大门口，周雪把轮椅推到一楼的空宿舍，“阿姨，我们星期一二四第一节课就要上课，这个轮椅一早就得拿走。”

　　“没事儿，你们早点下来告诉我，直接给你们开门取。”

　　栾云平关上宿舍门，转过身就是四双探究的眼睛，瞿涛也在其中， “去哪儿了？”

　　栾云平还没反应过来，向自己身后看去，除了他也没别人啊，这才指向自己，“我啊？”他拖开椅子，“我，我去跑步了啊？”

　　瞿涛“哦”了一声，双手环抱着走到他身边，手掌搭上栾云平的肩膀，“那我刚上完课，怎么没看见你呢？”

　　“我跑太快了，你看不见正常。”栾云平还特意指一指自己额头的汗，“你看看我，全身是汗。”

　　钱泽裴躬身凑过去闻一闻，尤其是背上，惹得栾云平躲都躲不掉，“干，干，干嘛呀？你是个有女朋友的啊？”

　　钱泽裴把住他肩膀，“我怎么闻着有股医院消毒水的味儿啊？”

　　“狗鼻子吧你。”栾云平把衬衫外套脱下来，还特意闻一闻，见他们都还盯着自己看，尴尬把衬衫团成团，随意扔在桌子上，“我，我去乐于助人了。”

　　程珩：“乐于助人怎么还动手了呢？”

　　“我没动手……”栾云平刚要解释，这才会回过味儿来，“不是，你们是不是在那盯梢来着？”

　　“还用盯吗，”程珩走到钱泽裴身边，拍一拍钱泽裴的胸口，“咱们有这位不就够了。”

　　钱泽裴微微一笑，“我女朋友告诉我的，她刚给我打电话，说回宿舍的时候去看见的。没想到啊，你小子，速度还挺快的。”

　　傅阳锡一句话也没说，沉默不语了好半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路过女生宿舍楼，栾云平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眼。傅阳锡将一切尽收眼底，握拳挡住挽起嘴角。

　　“巧啊，”周雪和宋孟舟来买饭，回的时候看见坐在走道边儿的栾云平，“你们晚上没课啊？”

　　栾云平和傅阳锡今天饭吃的有点早，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再见着周雪，看一眼傅阳锡，“是挺巧的。那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舍友，傅阳锡。”

　　“你好。”

　　“这两位是王昇的舍友，……”最怕世界突然安静，栾云平懵懵的看向周雪。

　　周雪的笑容都要僵在脸上了，敢情下午的介绍愣是没记住，“我叫周雪，这是谈笑笑。”

　　等周雪和谈笑笑挽着手离开，傅阳锡这才想起来一盒最大的问题，王昇好像是旭哥的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旭哥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你该怎么办？”

　　栾云平闻言食之无味，放下筷子，不知道第几次说了，“我俩没谈，没谈。”

　　周五王昇她们班上午没有课，腿不好她也没办法去图书馆，想着最近身心俱疲就给自己放个假。一睁眼已经九点多了，谈笑笑刚买了四个人的早饭回来。

　　下午是一点半上课，她们一向喜欢十二点半去吃午饭，吃完直接去教室。

　　她们下午两节课连着，下课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周雪有个社团活动，宋孟舟推着王昇回宿舍，谈笑笑去食堂带饭。

　　栾云平不出意外又在宿舍楼底下等着，今天还不只他一个人。

　　“钱泽裴他女朋友说今天她们班下午满课，你不得在这等着？不然王昇怎么回宿舍啊？”

　　栾云平在这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多别扭啊。上回就是因为什么人才主动背王昇的，今天正好是人流最多的时候，自己倒无所谓，王昇怎么办啊。

　　宋孟舟推着来的时候两人了聊得正欢都没注意到，王昇用自己的好腿轻轻踢一下栾云平，“你俩干嘛呢？”

　　栾云平低下头，“我……”

　　“栾博他不放心你。”程珩的嘴比脑子还快，一下就秃噜出来了，“我们舍友跟你们班一女生谈恋爱，栾博知道你们的课之后，特意从床上下来，就怕你们女生有什么不方面。”

　　王昇知道栾云平的性格，他骨子里有点儿犟，就算是程珩拉着过来的，他如果心里不愿意，他怎么都不会来。

　　“你真来帮我的啊？”

　　栾云平不回她，走到宋孟舟身边，点点头，意思很明显：把轮椅交给他。

　　宋孟舟扶着王昇上了一楼，栾云平自己把轮椅抬上来，楼上楼下还不少人呢，王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栾博，你帮我把轮椅推到空宿舍就成，我和孟孟上楼了。谢谢你啊。”

　　栾博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出来之后还是在楼梯口等着，知道听不见熟悉的蹦跶的动静，这才离开。

　　“你还真是正人君子。”程珩竖起大拇指，这俩人还真不给对方添麻烦，“你俩这样以后谈恋爱是不是还打算潜伏啊？”

　　“我再说最后一遍……”

　　“你俩没谈，”程珩就知道栾博要说什么，白他一眼，“现在没谈，不代表以后不谈啊。到时候要你俩谈起来了，你就等着王昇跟你撒娇吧。”

　　程珩和他走向食堂，在路上还模仿起女生撒娇的语气，“嗯，你不爱我，你那个时候都不背我，你是不是打算骑驴找马……”

　　“王昇不至于。”

　　“你看看，”程珩总算是套出来栾博的话，“这就说明你还是想跟她谈的。”

　　“……你要是包青天，这得多少冤假错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