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盛开》海蓝之贝

2、3-4

　　3
　　夜店
　　第一站是绝色。水水没有去过，是她的朋友想去的，据说那个mm（我至今没能记住名字，简称mm好了）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是老外眼中的天仙型人物。存外套的时候，我身上只剩一条短袖单裙，冻得有些发抖，进店里转了一圈，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某个电视剧的场景之中，很多人，很多酒，很多音乐。保安没多远就站一个，穿着防暴服头戴钢盔，似乎与这金迷纸醉的地方格格不入，又隐约让人觉得危险而兴奋。我看得出水水也有些尴尬和紧张，这个地方是陌生的，闪烁的灯光打在身上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发短信。
　　“这个地方不适合两三个人来玩，应该要一群人。”
　　“到门口去，”她拉着我的手，“她好像还不是自己来，短信上说‘我们来了’。”
　　回到门口，依然冷得很，等了一会，一个细条吊睛尖下巴美女和一个老外出现，mm的确颇有点迪士尼花木兰的味道。
　　“换地方。”她们商量得很干脆，于是又穿上外套。
　　“啊，我发现你穿的是我的衣服。”mm对我说。
　　她一直在微笑，开朗大方，她适合这个场景，很自然。
　　我很紧张。
　　“抖个p，乖！跟着你家读者别露怯。”小马这么回复我的短信。
　　但是我真的很冷哎。
　　Mm牵着的老外在上海呆了许多年，他用挺标准的语调说“阿拉上海宁”。我囧了一下。

　　第二站是百度。本来说散台不需要最低消费，但带过去又说需要，便改坐吧台。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服务生抽着香烟，和旁边的两个男人说一句话吐一口云雾。水水帮我点了汤力水，我还在笨笨地坐在吧台边上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已经扭开来。动作不大，但很熟练，尤其是mm，简单的u领白t配长裤，加上窈窕的身形和黑色长指甲，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不要随便和男人对视。”水水教导我说。
　　“恩……该怎么跳？”我连忙低头，问道。
　　“左，右，左，右。”水水演示着，“就这样。”
　　恩，无非是扭么，咱怎么也能比小新强点。
　　于是跳到地上，开扭。其实一点都不high，我告诉自己，总不能连玩都不会。就好像我告诉那些不喜欢星球大战的人，你活这么大，总不能连high都不会。
　　音乐很吵，内脏都跟着颤动着。水水抓着我的手去舞池，mm和水水经常十指交叉，看上去倒比她和那个老外更像一对。两个人跳舞的时候还配合得很默契。
　　“你们太奸情了。”我几次都要尖叫。
　　“我们经常被认为是拉拉。”水水说道。
　　Mm微笑，她笑起来真的很闪光。

　　帅哥不多，虽然有。好几个人对我感叹：“你好高啊。”似乎水水也感叹了许多次。
　　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跳了一会不冷了。我们回到吧台去喝了点水。
　　“感觉跟你们水平差得很远啊。”我对她们感叹道。
　　“还好，最起码能踩到点上。”
　　……默，虽然这个评价很无爱，但是左看右看，的确能踩到点上的没想象中那么多。
　　确切地说，女生还有几个，男生嘛……
　　于是放松许多。

　　再次回到舞池，两个猥琐男在弹簧地板上蹦来蹦去，他们耳语一番，似乎是说一人抓一个啥米的。其中一个先勾引了半天mm，最后干脆直接把她拉到台子上，咸猪手屡屡被拍掉之后还往人家腰上放，看得我瞠目结舌。她才跳下来，另一个男的就要抓我。大惊，坚决逃开。水水笑道：“不能跟比自己矮的男人跳舞，这是原则。”
　　我点点头，再次仔细观察，好像除了某几只西洋毛子以外没有啥人可以跳舞……了……啊……
　　咳咳。

　　一杯汤力喝道一半，脸上已经有些发烫，尽管这是传说中最淡的酒，看来自己水平还是不行。吧台边mm牵的老外已经与旁边一个丑陋男人打成一片。那人和mm打招呼，接着又开始缠着水水。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距离拉近是如此的容易，简直让人觉得虚假。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假的吧，对大部分人来说，这里是“别处”，生活之外，尽管表面上，它披了一层真实的皮。
　　水水皱眉对我悄悄说：“这个男人喝高了。”

　　半夜一点，我们离开。中间又去了两趟舞池，在弹簧地板上蹦了蹦，大概理解为什么那些人都找不到拍子了，弹簧的节奏和音乐是两种，自然跳不到一处去。
　　夜里的风不是寒冷的，而是凉爽、欢快。我其实很想半夜去西湖走一走，但是上了出租，mm却坚持要求找地方继续。
　　“那家的音乐太烂了！”她用语气加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早知道你们要回去我就让他送我了，咱们女孩子继续玩吧~~~！”
　　水水看我，我其实不太理解“太烂了”是什么标准。也有好奇吧，点头。
　　“半小时。”水水坚决地对mm说，然后又看着我，“让你见识下杭州真正好玩的夜店，别搞得你对这里印象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嘛……
　　土，没办法。

　　第三站，G+
　　出租车绕了个圈子，到达一个颇眼熟的地方。再次存衣服，我考虑了下要不要把手机也存进去，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人可发。但是水水说还是拿着吧。
　　Mm一进去就遇到熟人，还是老外，比先前的丑一些。只我和水水去了舞池。G+人明显多得多，帅哥也多。“人的素质也高，”水水对我说，“比刚才那家破店强多了。”
　　的确如此。
　　音乐很high，小姑娘DJ大喊着：“有多少人是带着自己的老婆来的？——有多少人是带着别——人——的——老婆来的？——有多少人想——把——我——带——回——家——的？”
　　尖叫，挥舞的双手。
　　人和人说话只能嘴贴着耳朵，于是人和人也就没有距离。多么简单的方式，只要你身边是正确的人。
　　当然，错误的也无所谓。

　　我尽量不去看任何人，其实还是有些胆怯吧。Mm加入，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没一会旁边的帅哥过来邀请mm跳舞，她和他握了下手，就巧妙地转身继续回到我们的圈子里。她跳得真的很好看，某段音乐的高潮，她在我面前扭动着腰，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呈s形向下摸。
　　……恩，很痒。
　　还有，男人们，嫉妒我吧。
　　DJ继续喊着“拥抱你身边的人！这是白色情人节——”肥皂泡升起，闪片从天而降，强光闪烁。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到吧台，调酒师小辫子正在玩瓶子，三个都喷着火，完全像是杂耍。
　　做这样的工作也要有相当的本事。
　　当然。

　　“他结婚都有小孩了。”水水悄悄对我说，尽管DJ很high地喊着“小辫子还没有女朋友哦。”
　　——仔细想想，人家结婚了，的确是没有女朋友的。
　　Mm和小辫子很熟，她用吧台边上的爆米花之类的东西丢他，于是对方用嘴去接。他还拎了一桶细长酒杯，免费的酒，girls only，蓝色橙色和白色，味道没有区别。身后有一男一女在距我直线距离不到15公分的地方舌吻，在我拿到那杯酒之后，男的凑过来：“我可以喝一口么？”
　　这晚的第二次大惊，我毫不犹豫：“NO！”

　　中间去了趟厕所，稍稍安静的环境里，耳朵嗡嗡作响。洗手的时候看到一个筷子腿美眉，大腿比我小腿还细，感觉稍用力就可以折断，她正在被两个男人骚扰。
　　“你想找什么样的呢？”
　　“小帅哥啊。”
　　“什么叫小帅哥。”
　　“就是小帅哥嘛。”她做了个手势，“小——帅——哥。”
　　那两个男人无论如何不符合标准的。
　　如此这般，纠缠不休。

　　心生疲惫。

　　跳舞，完全的放松。管他好看不好看，反正我跳我的，你们爱看不看。
　　Mm看着我说：“微笑。”
　　接着用细指甲指着我的两颊：“笑。”
　　回到吧台，她又对我说：“微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恩，谢谢。

　　4
　　凌晨
　　两点钟，离开G+。
　　水水在街头摊位买了一份炒粉，加了大肠海带等物，居然要12块。
　　掏出手机自拍，街头灯光红红的，很难看。

　　才发现离水水家近得很，过一个马路就到。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一直跟着我们，给它炒粉，它却不吃。
　　是因为孤单么？
　　靠近，它又跑开。
　　回到家，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吃炒粉，电视里放着chanel v，音乐排行榜，奇奇怪怪的歌，奇奇怪怪的绯闻，奇奇怪怪的帽子。

　　卸妆，洗澡，发呆，睡觉。
　　凌晨三点半，躺在水水家舒适的床上，耳鸣。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还在寝室里宅着，打开自己的群，看读者们催文，在开心农场里侍弄豌豆，担忧着南瓜卖不出去了该怎么办，晚上吃什么。

　　生活在别处。
　　想起米兰昆德拉的这部小说，只记得名字，内容应该是看过的，却只剩下一种无奈的印象。

　　我们喜欢自己的生活。我们讨厌自己的生活。我们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怀疑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惜我终归是我，成不了别人。
　　于是被我喜欢又厌恶的那条路，无论如何，都会一直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