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入世第八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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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没有什么神考一说，你自己还没看透吗？”
黑水构成的镜子的另一端，大黑不耐烦地挽起一捧乌发。
他平日里也常披散着乌发，却是发丝齐整、分毫不乱，如今被他嫌热般被挽起，反倒让叶冷从中瞧出些许蓬乱感。
只一件黑里衣，衣襟大敞着，缺乏日晒而雪白的胸膛上散布着点点红痕。
衣黑如墨，肤白胜雪，那点点红痕也像是散落的红梅瓣——真是好大一只蚊子。
叶冷只作不知他刚才搅和了某人的好事，“这么大的火气，你刚睡醒？”
“刚歇下罢了。”大黑用力一扯衣袖，将衣襟收拢，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独属于执掌冥府的帝君的威严尽显，“有什么事，说。”
“我要出海，你那边要是有什么神考任务就快发布，我给一起刷了。”
大黑低笑出声，“你很想见那个糟老头子？”
“不想。”叶冷诚恳道，“那老头碍眼的很——还是从你这接任务来的舒服。”
大黑略略掐指一算，叹息道，“你这轮□□雷劫是白渡的吗？你既心中有数，何必循此末路牙慧。”
“谁让好处是实打实的。”叶冷一摊手，“另一个武魂还缺九个环，合着差九次任务。来吧，反正……发布任务的权利握在你手里。”
“你心魔未渡……没有必要。”
叶冷暂不清楚大黑口中的“没必要”是指魂环还是神考，他本想问，但一只手，在他问出口前摸进了大黑的衣襟里。
那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五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又不凸出，指腹有薄茧，腕上生着一颗鲜明的红痣。
叶冷眉头一跳，这只手他可太熟悉了。
“避雷。”大黑将那只揩油的手薅出来，语气中隐含警告之意。
“怕什么嘛，这又没外人。”避雷坦荡荡地入镜，肩宽臀窄、背肌丰厚坚实、上臂的肌肉适时隆起，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他好身材。
避雷这厢打着哈欠，那边就要去搂大黑，背上三道淡红的抓痕明晃晃地碍眼。
他似是刚睡醒，声音发懒，黏糊糊地缠着大黑索吻，“……春宵一刻值千金，帝君大人再富有，也该惜取现下的‘千金’不是？”
当真是声音夹得我见犹怜，仿佛只要大黑一心软，他就能给叶冷演一出春满宫。
但大黑是谁？执掌冥府的玄水帝君郎心似铁、铁石心肠，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一脚将人踹下床，接着整肃仪容，冷道，“避雷，需要我给你念一段清心经吗？”
“别别别。”避雷笑着从床下爬起来，他倒是不在意叶冷在场，对着大黑调笑道，“我怕我一见你念经的样子，就自燃了。”
说着他还比划两下。
大黑与之对视，半晌，听得他幽幽道，“待我说完正事。”
叶冷适时地清清嗓子，“现在能谈正事了吗？”
“能。给你来几个问答任务，快点。”大黑挥手把避雷赶出镜子的投影范围，赶时间般抛出问题，“你这次雷劫……魂环得出什么结论了？”
“枷锁……不对，”叶冷反应过来，“对我来说是冲破限制的钥匙，但其他魂师不需要这种解放，所以，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额外添加的增幅器。”
只加外物而不练体，遇上自带“通通打回原形”效果的雷劫的下场可想而知，毕竟天雷从不惯着任何人。
“详细说说。”
“‘魂师需要魂环才能升级’本身就是一条法则，不过是一条保护性的法则，为了能让他们获得外置增幅。但魂兽‘不许成神’和‘没有传承’让我很在意，这并不公平，没有传承在，魂兽很快就会灭绝。当然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不光天上的那些神祇希望魂兽灭绝，魂兽阵营里也有期望它们绝种的存在。”
避雷再一次从大黑身后入镜，他枕在大黑肩头，若有所思地听着二人间的对话。
“大概是修炼体系有异？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法则上的压制，利用权能所施加的诅咒，幅度却是恒定的……”叶冷翻过手，一团黑水从他手背的纹身中涌出，“就像我说的，魂环对我来说就是解码器，因为我的实力问题，太一阴阳镜同样受到压制，黑水创造的武魂每得到一个魂环，就是离解放更近一步。恐怕当所有制衡都被解开之时，太一阴阳镜才能发挥真正实力。”
“那你呢？不谈那面镜子，”避雷突然插话道，“你要怎么做？遵循常理么？”
“我并不打算那么做。”时至今日，叶冷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避雷，甚至会下意识回避同其对视，“修行的‘道’只能自行开辟，这不是你们一直在提醒我的么——而且，我还得还个债。”
生身之恩，还有，千寻疾那个玩意——怎么说都承了他的武魂，还用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光还个六翼天使的传承了事。
“够了。”大黑疲倦地揉揉眉头，“给你算三个环，剩下的任务到时候……”
“还可以再加一个。”叶冷提醒他，“我要去抓深海魔鲸王，这可以算一个。”
大黑看他，“你现在还抓不住。别太小看了妖修。”
“算一个长期。”
“行。”大黑点头，“算两个，长期骚扰是一个，抓住再算一个——五个了。”
“剩下的以后再说吧。”避雷语气黏糊，“该我的正事了吧？”
说完他起身将大黑压在床上，以吻封缄。
大黑一时不察被他得手，怒道，“避雷！”
若说大黑在当年的那场惨剧中失了大半情感，避雷就是被漫长的修真岁月磨去了廉耻！
“一夜夫妻尚有百日恩呢，帝君大人对我总不能比一夜夫妻更薄情吧？”避雷那张嘴是什么虎狼之词都能往外说，什么“缠绵”、“情爱”更是张口就来，“不是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么。你我数百年未见——”
叶冷不想听这等虎狼之词，果断关掉黑水镜。
就这影像断掉的一刻，避雷突然同他对视，清朗的声音穿透波动的镜面。
“逝者不可追，活得开心点，至少，我希望你能放下……”
镜子化作黑水，溶进叶冷的影子里。
“断了啊。”那厢避雷喃喃道。
与他同在一张床上的大黑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吃醋了？”避雷俯下身，轻轻咬起他的耳垂，“我错啦，能原谅我吗？”
“两码事。”大黑冷笑着把避雷推到一边，起身整理衣物。
“我真的很好奇，”避雷在那张宽到离谱的床上岔开腿坐着，“据说你当年过心魔的时候，异常的顺。”
“假的。”
“屠神的时候也是，顺得好像完全不会产生心魔。”
大黑手上的动作一顿，“你究竟想问什么？”
屠神之路，美其名曰天命所向，他却清楚的很，不过是借着心魔的疯和复仇的狠，苟延残喘着杀上去，不经任何思考的屠戮，成就一身凶名……
“天界还在流传你的威名，酆都罗山玄水帝君之名，无人不畏……”
“那你呢？”
“……你当年、在心魔里见到我了吗？”
现在的酆都罗山玄水帝君，曾经名唤“玄”的人哑然，沉默半晌，方道，“听闻你于雷劫中枯坐八十一年，八十一年的雷劫让那里生灵寂灭，化为雷暴汹涌的险地……你呢？你又在心魔里看到了什么？”
避雷没回答，只是向他敞开怀抱。
“来吗？凡间常道‘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我好不容易才得闲，来找你修这二十年的恩爱。”
玄冷不防被他逗笑了，也就由着他随意施为。
只一件事——“为何是二十年？”
“这个啊。”避雷神色如常，“因为我是双休。”
(于是双休的某人被全年无休的玄水帝君一脚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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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叶冷等来等去，应到的三环奖励仍未致，调出系统，方在底下瞧见一行小字。
奖励在天使神神像处定点投放。
遂去信一封致恩师。
［请把天神神像里的三个魂环邮于我，谢谢。］
海德的回信简短有力。
［你是失心疯了吗？］
好吧，魂环拿不到，但他可以白板上阵。
叶冷叹息着再度给海德去信，直言要求瀚海城分殿接驾。
海德的回复更快。
［妥当了。］
等叶冷到达武魂殿的瀚海城分殿时，迎接他的先是一红色长条幅，上书，“恭迎殿下莅临瀚海城”。紫衣主教躬亲迎驾，言辞昭昭以表进步之决心。
有权利可用确实舒服。
叶冷只需要在分殿里被供着，紫衣主教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从衣食住行到出海所需的一切，都由他亲手包办，就连跟在叶冷身边的孔雀和乌衣都沾上不少光。
紫衣主教的办事效率也确实高，不出一日就为他安排妥当。
“这是龙渊艇，一件稀罕的小玩意，请殿下笑纳。”紫衣主教恭恭敬敬地把一只匣子献给叶冷，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提，“此物只要用魂力催动就能显出原形，除在海上航行外，它还能潜入水中，据说最深能潜入300米。”
“才三百？”叶冷打开匣子瞥了一眼，“你确定没听错？不是三千米？”
紫衣主教也愣了，后面“深潜300米的奇迹”也被他吞回去，变成干巴巴的一句“确实是三百米”。
叶冷彻底没了兴致，把匣子往孔雀怀里一扔，随口夸奖道，“你做的不错。”
紫衣主教不是瞎子，但他懂打蛇随棍上的道理，当即满脸堆笑，恭送叶冷登船。
目送航海船驶离口岸，紫衣主教用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愧是太子，就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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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主教在心里骂娘，叶冷在船上欣赏海景。
海风清新而凉爽，吹在身上足够舒适。
他包下来的这条船正笔直地驶向深海魔鲸王的领域，依照合同，叶冷会带着孔雀前往领域中心，而乌衣和水手们一起留在安全区域。
“怎么不带我一起？”乌衣状似无意问道，“我自认还算是强健……”
“别多想。”叶冷打断他的话，“我这次是去送礼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需要交手。”
玄武龟是陆龟品种，陆龟到了海上最多变成咸水龟，远不如他和孔雀能飞来的方便。
孔雀拿着他的宝贝核桃凑过来，“你会这么好心给魂兽送礼？”
“会啊，怎么不会。”叶冷一翻手，一枚由海蓝宝石拼成三棱锥出现在他手中，“这个东西我用不上，留在身边还是个祸害，送给有需要的魂兽不更好。”
像是有所察觉，这件宝物微微颤动，有明晃晃的光亮从裂隙处溢出。它里面的力量颤动着想要逃脱，却被叶冷死死扼住。
忽而一道光柱从天而降，那光柱白、金、蓝三色混杂，如有实体般狠狠砸进海中，掀起万尺大浪。但这不算完，紧接着浪头一浪高过一浪，狠狠冲击着船身，浪潮声与人声混在一处，船长和水手们在高声叫骂，叶冷却抓着扶手好似在发呆。
他听见了鲸歌，被激怒的巨鲸在海底演唱着慷慨激昂的战歌。
片刻后他笑了。
“海神之力，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入世第八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