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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我是番外 ...

  •   1.儿子的名号
      若干年后。
      摘星阁迎来了一名非常年轻的新弟子。
      飞鸟大师兄拿着两个名牌走到少年面前:“入门之后要舍弃俗世的姓名,从这两个新的名字中选一个?”
      他拿起第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鸳鸯”。
      娘唧唧,他不要。
      那就第二个吧,鹈鹕!江滨之上振翅欲飞的水鸟,听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但是少年很快就在课堂上发现,被罚抄名字一百遍的时候,“鹈鹕”这两个字威风个屁。
      为了解决名字问题,这名小少年找到了强硬的后台告状。
      是日傍晚。
      “我给凛儿起的本名不好吗?”沉香逮住了刚从宫里回来的卫洵。
      卫洵微微一愣,旋即了然:“这也是规矩。”
      沉香小脸上写满了气势汹汹:“谁说的,我当你弟子那些年,不也照样没改名!”
      卫洵将妻子拉到一旁,低声软语道:“弟子们都在看着,给我点面子,别闹。”
      “是吗?”沉香朝众人方向一眼扫去,众弟子识相地挪开视线,纷纷顾左右而言他。沉香重新盯着身前的男子:“没人看你,别转移话题。”
      卫洵见她不依不饶,只好道:“凛儿既然要以普通弟子身份在阁中行走,自然越低调越好。”
      顶着卫家的头衔可不是件轻松事,荣誉越大,压力越大——早年在司天台遭受过诸多刁难的卫洵对此最有发言权。
      沉香听他解释完,渐渐明白了丈夫的思虑不无道理。
      “那听你的,改名就改名吧。”沉香气势柔和了许多,“但‘鹈鹕’这个名字,又生僻又拗口,我想给凛儿改个简单大方的。”
      卫洵温柔一笑,捋开她额前碎发:“好,我回头让飞鸟再给他别的名号。”
      第二天。
      小少年早早来到沉香门前:“母亲,我不想叫八哥,鹈鹕挺好的,我不改了。”
      房门推开了,卫洵披衣走了出来,面色不悦:“你母亲还没睡醒呢,小声点。”
      小少年瘪着嘴,不肯走。
      卫洵看着自己孩子这副神情,真是像极了从前闹脾气的沉香。许久后他倏然一笑:“既然你起得早,不如把昨日学的《灵宪》默一遍,再回来寻你母亲?”
      少年郁郁开口:“我不要。”
      行啊,学会拒绝了?卫洵俯下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两遍!”
      “父亲!”
      “再讨价还价,就要涨到五遍了。”
      小少年不敢多言,含着两汪热泪离开了。卫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含笑。
      房中传来响动,卫洵估摸着沉香差不多也该醒了。
      推门进屋,却见她依然埋在软被中睡意香甜。
      罢了,不吵她。卫洵替她拢好被子,最后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卧室。
      床上,沉香听着他脚步声走远,这才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
      刚才他在功课上对儿子威逼胁迫的样子,简直和她当年的待遇一模一样。
      沉香光是躲在窗后偷听,都吓得起了鸡皮疙瘩。
      2. 奇怪的卖鱼大婶
      他叫卫凛,现在低调地混迹在摘星阁众小弟子之中,旁人都称他鹈鹕,只有飞鸟大师兄私底下唤他本名。
      这天,飞鸟大师兄带着他到集市上采购节庆器物,他路过一个卖鱼的小摊时停下了脚步。
      “那个大婶有问题。”他对飞鸟说。
      飞鸟转过头一看,愣了愣。
      卫凛继续道:“她卖给别人的鱼头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飞鸟被他的话吸引住了:“哦?有何不对,说来听听?”
      “刚剁下来的鱼头不应该带着这么重的青灰色死气。大婶将鱼头递给客人时,特意把鱼头扔到手边的水缸里涮了涮。”小少年紧锁眉头:“我猜,问题出在那缸水里。”
      “那缸水里有什么?”飞鸟继续追问。
      “有咒。是烧成灰混到水里的咒,吃下去人会生病的咒。”小少年胸有成竹推断。
      “她一个卖鱼的,为什么这么做?就不怕客人生病了再也不回来买鱼吗?”
      小少年鄙夷地望了一眼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大师兄,“你没看到她还守着旁边另一个摊子吗?她不仅卖鱼,她还卖药,而药的价格可比鱼头贵多了。”
      卖出让人生病的鱼头,再让生病的人花重金购买能治病的药。这个坏心肠的大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飞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算了,走吧。无非是三下九流混口饭吃的伎俩,不值得追究。”
      少年却拉住了飞鸟,黑白分明的眼中正气侧漏:“她既然作恶,就应该受到惩处。摘星阁不正是为了匡扶正义、守卫众生而存在的吗?师兄千万不能视而不见。”
      飞鸟一瞬间从小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就在两人拉扯犹疑之时,那位大婶竟然走了过来。
      她用熟稔的语气开口道:“飞鸟,别来无恙。”她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灰扑扑衣裳:“从牢里出来后没人收留我,我现在跑来集市上点鱼挣点生计,你要不要来点?”
      飞鸟没有应答,本能地将小少年护在了身后。
      少年看不到大婶的脸,只看到大婶下身沾满水渍和泥渍的麻布衣裙。
      大婶狐疑地望着飞鸟护住少年的这番举动,灰暗的眼中露出诧异:“这男孩,难道是沉香的孩子?”
      “与你无关。”飞鸟不愿多言,拉着少年转身要走。
      大婶追了上来,小少年一闪身躲开她带着鱼腥味的手:“你要做什么?”
      大婶收回手,手掌中多了几根乌黑细长的头发,面色阴狠:“我一介卖鱼的妇人,还能做什么?”
      飞鸟眼中升起恼色:“你不要再糊涂下去了!”
      大婶握着头发阴沉沉笑了:“我清醒得很。”有了这几根头发,她可以下降头、下诅咒……用处可多了。
      小少年瞪着这个陌生人,竟出乎意料地笑了。他唇中缓缓阖动念起一段咒语,大婶手中的头发像有了生命的藤蔓一般蜿蜒伸长,变成麻绳的模样,将她双手捆在了一起。
      大婶没有预料到小少年会有这么一手,惊恐地挣扎着双手,越挣扎麻绳捆得越紧,慌乱中她碰倒了隔壁的摊位,一片鸡飞狗跳。
      巡视的官差听到动静赶过来时,这位卖鱼的大婶已经被麻绳缠住了手脚,在湿漉漉的地上动弹不得。
      “她在鱼肉里下咒害人生病,她还拔下我的头发意图不轨!”小少年站在官差面前指认着地上狼狈的女人:“你们应该把她带到摘星阁,那里专门处置这种目无法纪的江湖术士。”
      “摘星阁?我不要去,不要!”大婶在地上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乱蓬蓬的头发下她一脸惊恐,声嘶力竭叫唤着:“我不要见到那个人,我不可以到那个地方!你们不要碰我……”
      大婶被公差带走了,他们自有办法将她押送到该去的地方。
      飞鸟望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大师姐竟落得如此,一时间神色复杂。小少年拉了拉他衣袖:“她害怕见到的人,是父亲吗?”
      “你……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小少年神色傲然地转身往前走:“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知道。”
      飞鸟跟在他身后,对啊,无关紧要的人。
      骄傲如她,本应是阁中人人尊敬的大师姐,竟成了用下作手段在闹市营生的可怜妇人。
      不过,卫凛说得对,她从此,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3.礼尚往来
      白衣国师正在正堂和众人讲话,忽然屏风后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过。
      卫洵回过头,瞧见他的小妻子正躲在屏风后笑得如糖似蜜的,向他勾了勾手指。
      他长眉微皱,用眼神示意她“现在不方便”。
      沉香收起了笑颜,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看他。
      卫洵对此姿态十分熟悉——这是“再不过来哄本夫人,今晚就自己去书房睡”的先兆。
      他赶紧把剩余的事悉数交给飞鸟,自己起身来到了屏风后。
      “这么多人都在,稍微给点面子嘛。”他柔声对沉香道。
      沉香抬眼看着他,扬起了下巴,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唇。
      又要亲她?
      “不可!你明知道我……”卫洵一想到外面乌压压坐了一众弟子,实在下不了这个口。
      沉香佯装生气扭过头,一副亟需被哄的模样。
      她受委屈了,他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她,那就要用其他方式弥补!
      卫洵熟练地揣测起妻子的意图:“你上次要我给凛儿功课减半,用的也是这招。这次又想提什么要求?”
      沉香见他上道,回过头来贼兮兮笑了:“夫君你越来越聪明了。”
      “我夫人越来越顽皮了,我再不聪明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卫洵无奈挑眉道。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这三天多给凛儿布置点功课。”
      “哦?”卫洵重新看着自己反复无常的小妻子:“你一向担心我给他太多压力,怎么这回如此反常?”
      “他功课一多,就会自己乖乖呆在书房,不会跑来屋里找我。”
      “你不愿他打搅?”卫洵托着下巴想了想:“从前你也有不愿他打搅的时候,可是连着三个晚上……”他目光一暗,俯身在沉香耳边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饥-渴?”
      沉香脸一红,小拳拳砸向他胸口:“你别乱说。”
      卫洵抓住她的小拳头,目光沉沉望着那两瓣水嫩嫣红的嘴唇:“我听你这么说,其实还挺高兴……”
      “停!”沉香推开他凑近的脑袋,严肃认真道:“先把你大脑中少儿不宜的思路打住。”
      卫洵收回视线,连说了三个好,深吸一口气后,重新低头道:“现在打住了,你接着说。”
      “我就是想独占你三个晚上。”沉香怯羞抬眸道。
      身前的男子喑哑低笑:“夫人,你这样……我的思路又打不住了。”
      沉香腰上一紧,被卫洵揽入怀中往侧门外走去。
      沉香太熟悉他这副山雨欲来的神情了,她死活不愿往某个方向挪步:“我现在不想回卧室,大白天的,太不合适了!”
      卫洵停下脚步想了想,“我也觉得卧室太远了,走,去书房。”
      “卫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现在才解释?晚了。”卫洵拉着她的脚步更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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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沉香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因为某些突发特殊原因,迫不得已睡到了傍晚。
      卫洵靠在床边神色满足地望着身旁醒来的妻子。
      “说吧,你早上到底想和我商量什么事?”
      “这几晚京中集市有灯会。”沉香躺在床上把玩着他垂下的黑发:“我想把凛儿放在阁中,和你一起出去逛逛”
      “灯会?没问题啊,有凛儿在你逛街放不开,我了解。”卫洵心里暗暗给儿子的课后作业翻了两倍,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光:“夫人,你是不是又乱花钱了?”
      月钱花得所剩无几,看中什么好东西了再怂恿他埋单——这种事沉香早有前科。
      沉香心虚地转过身背对他。
      “你肯定又乱花钱了。”卫洵得出结论。
      “才没有呢!”沉香小小声反驳。为了防止她乱花钱,她早早就把钱花光了。“你要是不愿陪我去,教我炼金也可以呀……”
      “不教。”
      沉香坐起身,幽怨地瞪着他:“卫洵,你变了。”
      “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能不变吗?”卫洵笑着搂过她小脑袋,人是会变的,他从一开始的喜欢她,到现在的更喜欢她。“你想买什么,我陪你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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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沉香并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
      只不过是秦二小姐大婚当前,沉香寻思着趁这几晚灯会热闹,淘几样得意的宝贝哄她高兴。
      卫洵知道她是为了贺礼之事操心后,摇摇头批评她:“你应该多操喜欢的人,少操没用的心。”
      沉香没听清,回头问:“你说什么?”
      卫洵将她小脑袋按回前方:“没什么,你挑你的。”
      夜市灯火如昼,沉香选了几样后,小小声拉着卫洵道:“你的生辰马上要到了,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你逛灯会的钱都是我给的,你还要给我买礼物?东西就不必了,你有心就好。”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所以我提前买好了。”沉香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
      墨竹的扇骨入手生凉,扇面上画着一只振翅的白鹤,修长优美的线条勾勒出鹤鸟高洁无双的气韵。
      白鹤身旁的署名,竟然是京中有名的画师六本先生。
      “漂亮吧,这扇子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呢!”沉香见他低头赏画,不禁洋洋得意道。
      “这可不止你一个月的月钱了吧。”卫洵喃喃道。
      沉香嘿嘿一笑:“所以我把凛儿的月钱一并贪下了。”
      虽然卫凛本人很不乐意将月钱上缴给母亲,但他更怕母亲为了钱干别的傻事,比如跑到丹房研究炼金……
      卫洵收下扇子表示很感动。
      感动完后,他无情地告诉怀中天真的小妻子“这把扇子是赝品”的真相。
      沉香愣了愣,像变脸一般收起了刚才洋洋得意的喜色,小嘴一扁泫然欲泣。
      卫洵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以后你更要少点花钱,否则像你这么好骗的败家婆娘,实在不好养。”
      沉香恹恹地点头:“我接下来两个月都不会再花一文钱,我要把这个破扇子的钱省回来。”
      “骗你的,还真信!”卫洵笑出了声,揉了揉她小脑袋:“你花得高兴就行,至于东西是真是假,银子花得多花得少,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那这个扇子……”
      “夫人送我的礼物,我收下了。”
      “赝品你还收,收个鬼啊,你这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沉香跳起来抢他手中的扇子。
      “我这个冤大头,配你这个傻婆娘,不是刚刚好吗?”卫洵又笑了,朗然的笑声飘散在灯会的风中。
      卫洵似乎很享受当一个冤大头。
      灯会之夜没过了几天,他又将一把新的扇子交到了沉香手中。
      沉香觉得眼熟,“这不是?”
      “打开看看。”
      相似的扇骨,相似的图案,相似的署名,唯一不同的是鹤鸟旁边多了一条墨绿色的小鱼儿。
      沉香抚摸过鱼儿的图案,“这是我!”
      卫洵点点头:“这是六本大师的真迹。”他亲自上门看着大师画完的。
      六本先生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拿着赝品上门,要求对照着画一幅的客人。
      “白鹤身旁不能少了这只小鱼儿,别让它孤孤单单太可怜。”卫洵将扇子重新放回她手中。“这把扇子送你,当做回礼。”
      沉香珍爱地收起这把扇子:“我用一把赝品换了你一把真品,真是划算得不可思议。”她一脸兴奋提议道:“夫君要不今年多过几次生辰?”
      “生辰一年只能过一次。”
      “那……咱们提前把八十九、九十岁的生辰过了,等你八十九、九十岁的时候我就不用再送你礼物了。”
      卫洵对此提议当然是摇头拒绝,他想了想又道:“凛儿的生辰快到了,你要不送他点礼物?”
      “他才这么小,送他什么?”
      “送他个妹妹。”
      “什么,你再说一次?”
      “今日宜动手不宜动口,不说了,我们回房吧。”
      清风吹落庭前海棠花雨,夫妇两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小少年认真思考着父亲的话。
      他要有妹妹了?这是不就意味着,母亲从此不会只瓜分他一个人的月钱了?
      父亲大人,今年生辰,请一定要给我一个妹妹。卫凛心里如此祈祷着,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我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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