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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车辚辚,马萧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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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
狼烟四起,边境告急,那养在深宫尊贵神秘的皇帝,下诏召集十万新军,补充戍边之需。
……
一个月后。
东河村,村口。
远山苍翠,寒鸦悲啼,黄昏薄雾,残阳如血。
原本和谐宁静的小村口,此刻挤满了人。有刚从田里耕作回来的,额头上还挂着一串串汗珠;有常年不出门的教书先生,此刻也放下身份,和大伙挤在一起;有正在做饭的大婶,来不及解下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有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安安静静的窝在大人怀里,瞪大眼睛,仿佛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人们紧紧的围着两个穿着官服,趾高气扬大声吆喝的人:“你们都给我听着,皇上有命,边境告急,每村出十名壮丁,补充戍边,违者视为抗旨,杀无赦!”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愚善村民,听到杀无赦这个词时,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官差很满意的欣赏着人们的反应,哪怕只是宣旨,别人惊恐畏惧的眼神也让他很有满足感,那种能将人踩在脚下,拥有高高在上骇人权势的虚荣带来的满足感。
“这里谁是族长?出来!”——吏呼一何怒。
“官爷,我便是这里的族长,”老族长从人群中站出来,虽老态龙钟却不卑不亢,“您吩咐的事儿我都给您办妥了,十名壮丁早就选好,就等您来领人呐!”
官差神色稍缓:“这就对了嘛,你好办事,我也好交差,不像西河村那几家,非要县令大人把捕快衙役都派过去,才肯交人。”
“呵,是吗,”老族长咳嗽几声,满头银发更衬得脸色苍白,“两位官爷,您看天色不早,您又远道而来,劳累多时,不如到寒舍小坐一会儿,鄙村寒陋,只备得几杯薄酒,几碟小菜,不成敬意,让老朽为您接风洗尘,如何?”
“啊,哈哈,你这老头真会办事,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顿时,两个官差喜上眉梢,有说有笑的跟老族长去了。
人们并没有散去,远远的跟在后面,等待,再看即将踏入生死难卜道路的亲人,一眼。
……
族长的长子,一个高大健壮、魁梧英俊的青年,此刻,正焦急的挽着村里唯一教书先生的独子,涨红了脸,“羽祁,你听我说,根强是王大婶唯一的儿子,王大婶守寡这么多年,把一个儿子拉扯大容易么,他要是征去了,谁照顾王大婶?”
垂下眼帘,纤弱的身体在风中轻晃,止不住心中的苦涩,“石靖,族长既然让根强去,会不照顾王大婶吗?就算族长不管,你不会代替根强尽些力吗?”
“羽祁,那不一样,王大婶把根强拉扯大,一颗心全扑在根强身上,就盼着根强娶妻生子好抱孙子,现在让根强去,不是要王大婶的命吗?”
“让你去,就不是要你娘的命吗?王大婶拉扯根强不容易,你娘拉扯你就容易吗?”羽祁闭上眼,曾几何时,自己竟变的这么刻薄了?
“根强从小就弱,村里的年轻人,有几个像他那样成天有病,他怎么能去应征!他要是去了,他要是去了,他怎么熬得住那种苦……”纵然是精壮的汉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身体好,你就知道你熬得住吗?啊?你不怕吗?说道底,你还是舍不得他,放不下,所以代他受苦,是吧!”知道自己又吐出了残忍的语言,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悄然入土,无人察觉。
“羽祁,你知道我的心,”长吸一口气,石靖双手扶住羽祁瘦弱的肩膀,“我说的很明白,我对根强只是同情,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再说,那次,那次,是他救了你,这个恩,我也是应该报的。”
“是啊,他对我有恩,对我有恩哪!”可怕的绝望占据羽祁的双眼,慢慢扩散,任何人,见到那双眼睛,都会止不住心痛的像要死掉。石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也没了主意,只能将羽祁拥进怀里,心头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安慰眼前的人。
三年前,羽祁和大伙一起进山砍柴,不慎跌落悬崖,又不幸被崖底毒蛇咬伤,原以为要死在荒郊野外,却被根强首先找到,根强二话不说,帮羽祁吸出蛇毒,又唤来众人,轮流将羽祁背回家去。就是那次,羽祁落下了瘸腿的毛病,走路一拐一拐的,再也干不了重活,登不了山了,也就是那时,羽祁开始讨厌弱弱的根强,羽祁觉得他只是装弱,不然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自己,还那么从容的救了自己?也就是那时,羽祁第一次和石靖吵架,为什么,不是他第一个找到自己?为什么,把机会让给别人?
现在,一切又重演。只不过,这次是把生的机会让给别人。因为,从那时起,羽祁就欠了根强一个人情,还不完的人情。
“我欠的人情,为什么要你去还?我自己去还吧!”羽祁狠狠的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却忍不住,抖得像一片风中落叶。
“羽祁,别说傻话,你怎么能,总之,我不许,你要好好的。”石靖的方寸有些乱了,紧张的将羽祁抱的更紧。
“你走了,我还怎么好好的?”
羽祁低低的声音传如石靖的耳朵,却让石靖浑身一震,巨大的茫然和不安在心底不断翻滚,掀起的惊涛骇浪像是要把人淹没,而石靖,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的想抓住一丝依靠,抓住爱人的衣角,抓住爱人即将破碎的心,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羽祁再也忍不住,用力推开石靖,带着哭腔向他喊道,“为什么!石靖,你就真的忍心扔下我?你就舍得我,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在这个什么消息都没有的地方,等你?”
“石靖,你何其心狠!你就这样把我扔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我扔下?”羽祁无力的锤打石靖的胸膛 ,“你让我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你!我不要自己,不要一个人,那么孤单的,孤单的等你!不要让我在这里,日日担心,担心你在远方,会不会受苦,会有什么遭遇,好吗?”
“对不起。”石靖任由羽祁捶打,高大的身躯,在夕阳的渲染下,无限落寞。
羽祁震惊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脸上泪痕未干,却忽然大笑,无限诡异,“根强,你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待你!”如果他为你而去,我将恨你一辈子!
“羽祁,别这样,你听我说,我会保护自己,我会回来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只需要戍边三年,熬过三年,甚至不需要三年,只要边境一稳,就可以回来!羽祁,到那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多好,多好的谎言!一旦到了边境,谁知道要多少年!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羽祁恨恨的说,“你去吧,你走了,我立刻结婚,我才不会等你!”
“羽祁——”石靖呆住了,千万个念头在脑中飞逝而过,又不断盘旋,激烈交撞,像要冲开身体的束缚,喷涌而出。一股比血更浓的苦涩哽在胸口、喉头,石靖艰难的发出声音,“这样也好,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在一起的,你不用等我,将来戍边结束,我也不会回来,在边境娶个女子,成家立业,岂不很好?”
“你——”,羽祁受不了,拼命的捂住耳朵,“这是你说的话!这居然是你说的话!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你记住!”
“羽祁,”石靖温柔的捉住羽祁的手,将他的手轻轻的从耳朵上拿下来,“快把耳朵抓掉了,羽祁。”
将额头抵到羽祁额头上,石靖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羽祁,到此为止,我们告别吧!”
“呵呵,”羽祁惨然一笑,“你够狠!”
忽的将来不及反应的羽祁推开,尚在震惊中未能回头的羽祁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顾不得怜惜,石靖转身便走,一定要在根强离开前将他换出来,虽然这样,父亲会很生气。东河村人丁不旺,一共也没多少年轻人,所以连根强这样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年纪的,也会被拉上。为了留下自己这个十分符合条件的长子,父亲已经快激起众怒了,只是乡亲们一向憨厚朴实,由己及人,其情谁忍?父亲让自己藏起来,然后讨好那些官差,好让根强这样的,也能混过去,充足数目。
用这种方式留下自己,石靖怎能允许?身为男子汉的骄傲,怎能允许?如果,用这种缩头乌龟的方式留下来,日后,哪怕现在还为分别哭哭啼啼的羽祁,也会看不起自己吧?
恍惚惊觉石靖就要走远的羽祁忽然跳起来,用一种姿势颠簸又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疾走,“石靖,你给我站住!石靖——”
眼看着石靖越走越远,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自心底升起来,羽祁拼命的大喊,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石靖,你一定要回来!回来!我等你——,我等你,等你三年,如果你真的狠心,三年后不会来,那么,我会忘了你!彻彻底底的忘了你!”到后面,已是羽祁的喃喃细语,被清冷的晚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四野空旷,晚风凄厉,最后一抹余晖倏然消失,天地间,只余沉寂……
官差吃完饭,满意的抹抹嘴,扫了一眼眼前排成一排,都很符合条件的壮丁,心想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完全没有注意,老族长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已经震惊到快要晕过去了……
就这样,石靖走了……
在全村人,除了羽祁的目送下,走了……
那一夜,羽祁哭的,万念俱灰,那一夜,石靖痛的,肝肠寸断……
从那以后,村里的人们渐渐发现,腿脚不灵便的羽祁越来越爱出门了,竟然有一次,提议要和赵大爷一起进城,吓得赵大爷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许。万一半路羽祁走不动了,怎么办?他的腿脚,哪里走得了长路,别逞强了!
“羽祁啊,”赵大爷苦口婆心的劝他,“你要买什么,大爷给你带回来不得了?干嘛非要亲自去,你呀,没石靖管着就不行!以前石靖在,你不也挺听话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不对,赵大爷立刻噤声,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怎么又提起石靖那孩子了,还是在羽祁面前提起的!
“赵大爷,那麻烦你了,我没什么要买的,只是想打听一下消息,边境的战事怎样了,什么时候结束?战况怎样?有,伤亡没有?”羽祁低着头,不让人看见他的哀伤。
“好,我一定给你打听回来,你放心吧!”赵大爷拍拍羽祁的肩膀,渐渐离去。
微风吹起羽祁的头发,无限轻柔。
羽祁微笑,笑意弥散在风中,飘向远方……
石靖,大家都忘不了你呢!忘不了有你在的日子,是多么舒心快乐!你有不亚于族长的威望,你有无人可比的亲和力,你那么爱乐于助人,你那么强壮,你,也那么英俊,帮了大家那么多忙,就像村里人的主心骨一样,你说话,没人不听……
可现在,你走了,你的影子却依然无处不在,教我怎能忘得了你?
每一位乡亲都在念叨,以前你在的时候,要是有你在,只要有你在,……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你?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我等你!
各种各样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来,进城打听战事,几乎成了每一个进城的东河村人必干的事。那个走不了远路的教书先生,正巴巴的等着你呢!你要敢不讲,或者忘了,他不缠死你,也会念死你!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年过去了,老教书先生走了,羽祁成了新的教书先生。
三年过去了,根强结婚了,王大婶终于抱上了盼望已久的亲孙子……
五年过去了,老族长也过世了,他的二儿子石敏成了新的族长……
八年过去了,多少媒婆来了又走,人们知道,年轻的教书先生铁了心一辈子打光棍了……
十年过去了,石靖的大侄子已经跟着羽祁学写字了,认真的样子好不可爱!
十二年过去了,听说边境死了很多人,羽祁紧张的彻夜难眠,恨不得立即飞到边境去!
十五年过去了,羽祁打听战事的热情依然不减,终于,一个能令人激动到彻夜难眠的消息传来——战争结束了!
羽祁激动的敲响每一家的大门,告诉大家,战争结束了!朝廷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将军,率领王师骑兵突袭,大破敌军,将蛮人向北赶了几百里,把蛮人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天朝国威大振,至少三十年之内,边境不会再有战乱了……
深夜,小村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喜不自禁……
只是,没有人问,当年的人,会回来吗?
一个月后,已经登基几年的又一位皇帝,在京城参阅回京大军,重重封赏戍边军士,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三个月后,一支队伍敲锣打鼓,走进了寂静的东河村。队伍中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无限威风的,不是石靖又是谁?
“乡亲们,我回来喽!”远远望到阔别已久的乡亲们,石靖跃下马,飞快的向乡亲们奔去。
“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石敏欣喜若狂,同样跑的飞快,将众人丢在后面,紧紧抱住哥哥,“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小敏?”石靖有些不敢置信,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现在居然长成大人了,“哈哈,小敏,你长的真快!”
“不是我长的快,哥,你都走了十五年了!”石敏高兴的发现已过而立之年的哥哥除了更加成熟稳重,似乎没有其他不妥,十五年的戍边生涯,并没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痕迹。真好!哥哥还是那个健健康康、英姿飒爽的哥哥!
“是啊,我都走了十五年了!”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石靖再也笑不出来了,十五年了,那个人,可好?多少个孤枕难眠的戍边之夜,脑海里想的,只有他!可是,他说,他会结婚的,那么现在,孩子也不小了吧?
石靖焦急的眼光一遍又一遍扫过众人,遍寻不见那个瘦弱的身影,果然,他没有来,果然,他没有等……
说不出是痛苦,还是绝望,石靖只知道,此时的他,比在边境瞭望中原时更痛苦,比在战场上掩埋同伴尸体时更绝望……
随着石靖的沉默,众人也被这低沉的气氛所感染,令人惊悸的沉重扩散开来。
没有人问,其他人在哪里,为何没有回来?
也没有人说,老族长没有来,因为他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仿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身为族长的石敏站出来,“大哥回来是好事,都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各位军爷,大哥,到家里去吧,让弟妹给各位做上几道拿手好菜,大家一起庆祝一番,怎么样?”
“好——”,又是一阵锣鼓家伙乒乓乱响。
被众人簇拥着,石靖回到昔日的祖宅。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父亲,也没听人提起,石靖心中已有不妙的预感,但在真正见到父亲的牌位时,石靖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十五年,变化太多了……
“哥,你看你,那么玉树临风的一条汉子,哭成这样哪里像话!”石敏连忙扶起磕头不止的哥哥,劝道,“虽然你不在父亲身边,但我和小弟都尽了孝道,如今你平安归来,父亲在天之灵也得以告慰,这是好事,快别哭了哥,还有好多外人呢!”
石靖哑然,“小敏,比以前会说话多了,谁教的啊?”弟妹吧?
“当然是羽祁先生了,呵呵,咦,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半天都没见先生,哪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先生,哥,你等一下,我马上派人去请。”说罢,石敏转身要走。
“别,”石靖连忙制止,近乡情怯,真的不敢如此贸然。
“啊,哥,这样的大场面怎能少了先生,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我去吩咐一下马上回来。”
“小敏,还是,我自己去吧。”石靖垂着头,作势要走。
“哥,你刚回来,还是休息一下吧,怎么能让你去呢,哎,哥?”石敏还犹自说着,石靖已经走远了。
结果如何,让我远远看一眼……
纵然心痛,至少让我知道,羽祁,你现在过的幸福……
该了断的,让我亲自割断,那整整折磨了我十五年的思念……
还是那扇柴门,还是那家小院,小院里的人,面庞可如从前?
石敏的大儿子石青蹦蹦跳跳的跑到羽祁身边,“先生,外面那么热闹,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羽祁沉下眼帘,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您怎么不去看看?全村人都去看了!是戍边的壮士回来了!先生,你去看看吧!”
“我不去。”羽祁艰难的回答,我不去,我不敢去,我怕回来的人里,唯独少了他,我受不了!
“先生……”石青扭扭妮妮的,完全没了十一岁少年的活泼,“功课我都做完了,我可以去看看吗?”
羽祁不语。刚刚,你不是已经偷偷跑出去一次了吗?
“我家摆了好多酒席,比小叔结婚还要热闹,我想回去帮忙,先生,我,请一天的假,好吗?”见先生不语,石青急了。
“去吧!”羽祁点点头,忽然,紧紧抓住石青的手腕,难以抑制的力量,让石青微微吃痛,“你说,你家大摆筵席?”
“是,”石青不知一向温柔有礼的先生,怎么忽然间这么激动,懵懵的点头。
“为什么?”羽祁控制不住心跳,急速攀升的频率,一切都像悬到了嗓子眼,有什么东西,就要奔涌而出!
“因,为,我大伯回来了。”石青被先生的骇人表情吓到了。
啊!羽祁从椅子上跳起来,推开石青,顾不得不灵便的腿脚,离弦的箭一样向外奔去!
石靖!呼唤了千百万次的名字,满满的占据了羽祁的心!
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你听到我对你十五年如一日的思念了吗?
你听到我对你永恒不变的深沉依恋了吗?
我的诚心,终于感动上苍开恩了吗?
你回来了!不管怎样,让我见见你吧!
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把你栓在身边,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受那相思之苦!
手忙脚乱的扯开门闩,羽祁激动地直颤抖,忽的拉开大门——
天,那思念描绘了十五年的脸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是你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
仔细的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比从前,更成熟了呢。是边疆磨练的缘故吗?你好吗?在边境,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过伤?还疼吗?你?
石靖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那憔悴到让人心疼的目光,那依然瘦弱的轮廓,那依稀颤动的双唇……
紧紧相拥,相对无言。
一切都那么恍惚,那么不真实!
石青从房里走出来,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
许久,波涛汹涌的激情才渐渐平复,相拥的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一点点,不停的喘着粗气。
“羽祁,羽祁,”即使多年未见,相拥过后,一切都恍若昨日,似乎不曾分离。
但这一声声呼唤,在石靖瞥到一旁呆立的石青时,戛然而止。
抑制不住的心疼,泪水已经滑落在心田,石靖哽咽着,“那,是你的儿子吗?”
闻言,羽祁僵硬的转过头,看到木鸡版石青,扑哧笑了出来,“笨,你大侄子都认不出来!”
“什么?那你?”
“等你,从未变过。”
又一次紧紧相拥,天地之间,仿佛只余彼此,同呼吸,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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