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D GK]Ye Limbo》selkie

12、12

　　第十二章

　　当Rey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恰当的、ZAFT最高评议会议长阁下外出会见客人的时机，出现在Kira面前的时候，
　　——撇开Rey一贯的淡漠表情不谈，而他面前的Kira却也是平常得仿佛谈论天气般地风淡云清。

　　“Gil出去了……Rey一大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还有，红茶要不要加糖？”
　　那人似乎是刚起床不久的样子，还有些懒洋洋的样子，一边问一边替对方泡了红茶。

　　“啊……谢谢，不用了……”
　　被对方的行为打乱了事先想好的说辞，从而失去了一开始便质问的立场，有些无可奈何的Rey只好另外寻找切入点：
　　“最近我在休假，Gil……Dulandual议长关照过我，让我有空时，多陪你聊聊天……”

　　第一次借那个人的名义说谎，Rey到底有些心虚，稍稍把目光移开了。

　　——但这个蹩脚的甚至疑似搭讪的理由，却被对方毫无质疑地接受了。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那人靠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捧着手中的杯子，袅袅的热气在阳光中微微飘荡着，熏染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如此闲散而温暖，就如同他的声音，如此清清淡淡地传过来。

　　即使丝毫不曾放松注视着他的Rey，此刻也多少有些五味沉杂的感觉。

　　宁静而悠闲的生活，不问世事，有空时读读书，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偶尔和几个友人在清晨或午后微笑着面对面聊天。
　　——对于这个叫做Kira的少年来说，比之那动辄牵动无数人身家性命的战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似乎要更加适合他。

　　或者，不如说，他原本就该是这样微笑着坐在阳光下的人。

　　——而命运的轮盘，究竟是哪一点出了错呢？

　　……待到Rey再次把自己漫无目的的思绪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拉回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方才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正颇有兴趣地凝视着自己。

　　——本来是自己要密切注意的对象，但现在立场却似乎调换了。
　　无论是Rey对自己身为军人素质的自信，还是对于自己内心的感受，多少都有些尴尬无措。

　　“我说……Rey……”
　　看着他尴尬地转过头掩饰的样子，Kira吃吃地笑出声来，“你一直都这样总是发呆么？这样很容易给对手可乘之机哦。”

　　——听到这样的话，Rey下意识地愣了愣，等到想明白对方调侃的意味，便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站在起来。
　　可是，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样子，却又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不知所措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看上去比较容易接近一些了呢……比起以前只听的到声音的时候……”
　　细不可闻的低语，伴随着浅浅的叹息。
　　——但那却并不是同情怜悯。
　　和那个时候，说着“你就是你自己”的少年一样，却又有些什么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此刻，在自己眼前的，和那个战场上几乎坚不可摧的Freedom驾驶员不同，和在Gil怀中的那脆弱得一碰即碎的柔弱少年不同。
　　——这样的他，究竟还有多少种面貌存在，这样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来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这样的少年，那一直想得到答案的疑问，此刻，终于不假思索地冲出口。

　　“想做什么？”
　　Kira歪着头，有些不解地反问。

　　“……为什么？明明我们是立场相反的罢，明明那个时候你的信念有你的国家……”
　　终于，他把自己想说的话毫无掩饰地在那个人面前吐露出来，“为什么现在却在这里，和Gil……如果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的话，我想我可以……”

　　“没有那样的原因，”
　　静静地打断了对方的言辞，相较那平静无波的面孔，Kira的眼中却有一丝陌生的情绪，“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Rey担心的是PLANT的话，那大可放心，因为我已经答应过Gil……就这样就好，那些事什么都不再想了……”

　　“为什么……”
　　失去了适才的冲动，Rey喃喃地低语。

　　——以直觉地判断，他并不认为对方是在说谎。只是，那样的改变，对于他来说，难以接受，难以理解。

　　“如果不能理解，或者还是想知道原因的话，”
　　此刻，Kira却已恢复了开始的微笑，并且多了一丝促狭地味道，“那么，就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着罢。”

　　Rey默默地看着他，虽然并不是可以完全信任他的话，但此刻，心中的敌意和疑惑，却真的在没有那么深刻了。

　　——不错，用心看着，只有自己亲眼看到的，听到的可以信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心看着，替自己所仰视的那个人，替PLANT，也替自己。

　　“啊，不过话说回来……”仿佛想到什么似的，Kira忽然微笑着确认了一句，“Gil是让你来看我的吧？”

　　“呃……是的。”
　　——虽然那只是来这里的托词。

　　“太好了……”
　　Kira愉快地站起身，“那么我正好有件事，想找人和我一起去呢……”

　　“因为……我对这里还不了解的原因。”阳光下，Kira向Rey伸出手，就如同这是他们初次见面那般，“多指教呢！”

　　——说是要多指教的结果，就是变成现在这样……

　　纵使Rey博学多才神通广大，在面对罐装菠萝是块状的好还是切片的好这样的问题时，内心实在是充斥了满满地尴尬同无奈。而正是因为他的沉默不语，超级市场里的两位促销小姐才得以在他面前争论了十分钟之久。
　　——那阵势简直是恨不得眼前这个衣着简洁[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谈吐优雅[长着这样一张脸是女人都会擅自下的定义]的大少爷把东西全买回去才好。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些后悔陪Kira来买东西的决定了。

　　反观一旁，分明说是请Rey来帮把手的Kira却是应付地自然娴熟游刃有余。完全不理会那争辩得正起劲的两个人直接挑选目标物然后就拉着Rey转移阵地。

　　自然而然，也算是帮Rey解了围。金发的少年终于得以在心中小小地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同一旁的Kira合计着购物清单……

　　“莴笋之类的蔬菜水果都不差……配料也齐了，还有什么？”
　　“虾……”
　　“……那个很贵。”
　　“生鲜很贵？为什么啊……”
　　“环境不一样，要养殖是很麻烦的事情。”

　　………………………………………………
　　………………………………………………
　　………………………………………………

　　“不能具体说明点么？”
　　“……我不是管理物价局的……”

　　= =b

　　“……好吧，我明白……但我还是要买……”
　　“可以，只要你带够钱……我事先声明不会帮你付帐。”

　　像这样几近于讨价还价的对话出现在两个美少年的口里，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有些奇特。但若是见过或者是熟悉的人的话……

　　——不得不说，Shinn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诡异。
　　所以当Rey和Kira终于从最开始的一问一答发展到讨论所谓的家庭计划经济问题之后，冷不防对上的，是Shinn隐约有些抽搐的表情。

　　“Rey你……在干吗？”

　　“啊，是Shinn啊……不过这一看就知道吧，当然是在购物。”

　　——如果是用过于幽默和夸张化的小说或漫画表现此刻的场景和Shinn的复杂心境的话，应该是有一阵冷风从这三个人中间刮过的。

　　对于这位有着俊美的外表和淡漠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性格的同学、战友兼室友——Rey，Shinn一直自认为多少能够了解些这个人内心的想法的。

　　即使是在被他们戏称为斯巴达式训练的军校时代。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已然对自身的责任有了相当的自觉，但是少年人的天性多半还是有的。

　　——偶尔逮到机会，溜出宿舍去买些期待已久的精神或物质食粮回来藏在枕头下面这种事，直至成年之后，都可以称得上是“枯燥军校生涯中令人会心一笑的记忆”。

　　但这样的事，是不可能会发生在Rey的身上的。这个人会做的，只不过是冷酷无情地把Shinn的收藏品准确地从衣柜、床下甚至洗衣机里搜查出来，然后严厉没收而已。

　　尽管如此，Shinn却认为，与其说Rey是由于什么责任的缘故而强自压抑自己作为少年的心性，倒不如说，这根本就是他的天性的一部分。

　　他一直知道，与半调子的自己或者根本只是盲从的其他人不同，Rey心里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和一个他一直比谁都重视的人。
　　因此，他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切，丝毫不曾犹豫。

　　而在此之外的一切，根本没有在他的眼底留下痕迹。
　　即使是简单如Shinn也清楚的明白，如果自己没有可与之比肩的优秀能力，Rey是绝不会把他放在眼中的。

　　——而就是这样的Rey，回到眼下这个场景：

　　Rey的表情依然是熟悉的淡漠，尽管两只手都被购物篮塞满了。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
　　——无论怎么看，这么家居化的场景也会不适合你吧？！

　　当然，Shinn此刻的心声，并没有被主人诚实地吐露出来：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Shinn才从一碰面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注意到那个曾在议长身边见过的，有着栗色发丝的少年。
　　——上一次，因为和Luna吵架的缘故，并没有怎么注意。现在想来，他似乎是议长身边新任的特别助理，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人很温和，红茶的味道也不错……

　　但是，为什么看着他，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自己究竟是曾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呢？

　　思考这种事，并不是Shinn的擅长。
　　况且，下一刻，他又被Rey的话分散了注意力。

　　“啊，我们刚才正在讨论，购买鲜虾和虾仁究竟哪一种性价比高的问题，Shinn你觉得呢？”
　　——用肉搏技实战测验时面对对手时的表情来询问这种问题，相信无论是谁，都会有种不知如何作答的感想罢。

　　“为、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啊？”

　　“因为Shinn你拿了虾仁吧？”
　　这种时候，Rey作为军人的观察力也是相当值得赞叹的。

　　“……那个、那是Luna要我拿的！啊……糟了！”
　　虽然此刻Shinn脸上的表情与其说“糟了！”，还不如说“啊，得救了！”

　　“Luna还在收款台等着我，我先走了！”
　　而后，Rey觉得自己隐约听到了Luna抱怨的声音。

　　在那一时之间忽然觉得，其实像这样生活，也是很不错的。

　　就这样起了头，一直到回去的很长一段时间，Rey居然都怔怔地出神。
　　——因此他忽视了，在见到Shinn以后的Kira，一时之间难以平复地小小地忧郁。

　　“Rey……我们回去吧……”

　　回身没有让Rey看到黯然的神色，不等回答地径直拉过他的手朝收款台方向走去。
　　却是无法忽视背后那突然间清醒过来的两道目光，收拾了情绪，重又转身过去……

　　“晚上一起来做些好吃的吧，Rey应该……也想过要给Gil做顿饭这样的事情吧？”

　　然后，他看见Rey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模样，隐含着某些难以形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