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D GK]Ye Limbo》selkie

10、10

　　第十章

　　PLANT宇宙航空港。

　　随着和平时代的脚步渐近，PLANT与奥布在经济上的联系逐渐加强，较之战时，航空港的运输流量几乎达到应接不暇的地步。
　　因此，在这个平常的下午，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一艘普通的穿梭机着陆。

　　当然，如果此时，有参战的军官或老资格的士兵在场，并且看到从穿梭机上走下来的一行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大吃一惊，进而以军礼相迎。

　　毕竟对于密涅瓦号来说，在Zaft军队中用声名赫赫形容是绝非夸大言辞的。

　　的确，这一行人，正是Rey•Ze•Barrel直接受Gilbert•Dulandul议长指派，从奥布通过政府交流接回的，以Talia•Gladys舰长为代表的密涅瓦号成员。

　　同周围忙碌的人们一样，他们极为低调地匆匆穿过走道一直到前厅，停下来稍释休息。这时候才看的出来他们脸上隐藏着的疲惫的匆忙。

　　过了不久，Talia和Rey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站了起来。
　　“那么，由于之前的形成安排过于仓促，所以今天大家先回去报道，好好休息。之后的复命工作会有人通知你们。”

　　话音刚落，不出预料地响起一片切切私语。Talia微微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Gladys长官！”

　　于是不久之后，人便已经散去了。Shinn拉住正欲离开的Luna，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你没问题吧……那个……”

　　Luna的情绪不好，因为这一次，Mylin拒绝了一同回国。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佩带着官员识别证明站在Lacus•Clyin的身后。

　　为此，Shinn对奥布的敌对意识有增无减。而同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Rey反而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时不时地感到，比起Luna，在奥布那三个人失去的要多的多。

　　——“已经没什么特别愿意去想的……我没事。”

　　“Runa……”Shinn忍不住想再安慰两句，身后却是传来Rey的喊声。一转眼，Luna早已甩开他跑的不知所踪。

　　“Runa！”
　　“回来，Shinn。”Rey仍旧是那不冷不热的语气，完全感觉不到担忧的说着。“你还不能休息。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到议长那里复命。”

　　“可是Rey！”
　　“你是军人，而且是Faith。”

　　Rey并不知道，面对Shinn的时候，神情总是严肃地凛然。

　　当Rey协同仍旧神不守舍的Shinn和Talia•Gladys舰长走进Zaft最高评议会政府办公厅述职的时候，Gilbert早已在那里等待他们了。

　　同时，在那里，Rey也再次看到了那个人。

　　得到允许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少年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读着什么书，看到算是认识的Rey，便礼节性地点点头，向里间的准备室走去。

　　这么快再次看到他，其实也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的这个叫做Kira的少年，不可能离开Gil。
　　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但Rey的直觉却这样肯定着。

　　事到如今，也只有静观其变了罢。

　　虽然这样想着，但与Rey一同进来的另外两位客人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了。

　　“Rey，这一路辛苦你了，”将一贯温和亲切的微笑投向他。
　　而Rey也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是他所仰视所尊敬所亲近着的人，对他来说，被这个人夸奖，是比什么都值得高兴的事。

　　“呀，Talia、Asuka君好久不见了呢，”
　　虽然说是述职，但算是熟识的几个人，于是工作也便成为了半私人的会面，Gilbert如此理所应当地招呼着，仿佛老友重逢。

　　——忙里偷闲，公器私用。

　　当Kira端着四人份的红茶从准备室里钻出来，毫无意外地看到男人以亲切而轻松地神情招呼着本当是严肃地做着报告的三个人的时候，他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打着听述职报告的名义公然偷懒么？
　　说起来倒的确是这个男人会打的主意。

　　虽说是短短几日，Kira实在是见惯了这个男人借着各种各样的机会浑水摸鱼。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分，Kira也从来没有加以劝戒或者阻止。所幸这人还知道分寸，也因此没有传出新上任的议长助理是吃闲饭的之类的不快言论。

　　所以很自然地，在将对方的行为明确归类到偷懒的行列之后，Kira也只是眨眨眼睛一带而过，甚至是还有些施然地把红茶送上去，然后准备着全身而退。

　　可惜，Gilbert从一开始就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如意算盘里，并不包括Kira可以安然离开地许可。

　　——这男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是一只有着常人所无法比拟的智慧的老狐狸。
　　却是因为Kira本身过于刻意地要求自己去依赖信任，因而同样刻意地忽略了。

　　可惜Kira对此毫无察觉。反倒是，Gilbert早已看透了这一点。

　　对于他们的关系，在这中间所潜在着的，小小的威胁。

　　他不能保证，在之后的某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让这孩子找到属于自己发自内心的想要依靠的那一点，奥布，他原本应当归属的地方，那源于他本身被刻意忘却掉的强大力量与自己对立的日子怕是即将回复了。

　　到那时候，一切都将再也无法挽回。

　　——Gilbert•Dulandul，聪明的，自是会趁现在尽快断了这条后路。

　　于是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某个人的名字，很成功地，Kira在准备室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你见到的首相们，就是Athha和Zala首相两位，情况还好吧？Rey？”
　　稍稍顿了顿，补充一条让人不得不听下去的理由。
　　“Athrun君上次离开的时候情绪不太好，我想Athha代表也一样，还有那位公主。要知道，PLANT的那一位很担心他们呢。”

　　不经意地小小地颤抖了一下，意料之中的反应，被不远处的男人尽收眼底。

　　其实内心，的确还是在暗自着动摇着的吧？
　　不露破绽地笑起来，丝毫不留情面，残忍地等待着丝毫不知情的Rey去将那仅剩的心理防线继续打破。

　　果不其然，Rey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将Kira的举动理解为关切担忧，于是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事实。
　　“——三位首相都很健康，情绪上也并没有什么不妥。首相们已经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战后重建中去，一切平安。无须担忧。”

　　无须担忧。
　　用于概括的话，实在是简单漂亮的四个字。

　　仅此而已。

　　Kira在刹那之间所能够想到的，仅此而已。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准备室的，却是在恍惚的意识终于回复的时候，自己满心充塞的，却是满满被欺骗了的感觉。

　　没有任何不妥，无须担忧……

　　他从未有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对于做出留在这男人身边的决定，其实是无时无刻在懊悔自责。自己拒绝了Athrun他们的关切和向自己伸出的手……会否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伤害，担忧着不安着自责着困惑着，到头来，对方反而告诉你，不需要你的担忧。

　　……当初的他，认定他们需要自己伸出的手，
　　所以就算是对方那样明确地表示拒绝，却仍旧固执地没有放弃。所以才有人得以在最需要的时候得到自己的援手……

　　可是当他们的立场反过来，当自己带着懊悔和不安去拒绝地那样痛苦那样悔恨时，对方就好象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眷恋那般，毫不吝啬自己的背影那样回身而去。

　　原来的原来，所有的不安痛苦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所谓的被需要……不过是自己一相情愿地自作多情而已。

　　Kira感觉，自己给自己，开了个无比恶劣的玩笑。

　　尽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依赖那个男人，但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像现在这样，让Kira如此期盼着，外面那几个不相干的人快些离开，好让那个人只看着自己。
　　他站在里间准备室里，强自忍耐着，用力蜷缩的指尖有些发红。

　　——只是，此刻，他必须等待。

　　外面的那几个人，对于那个男人，或许不仅仅只是亲信的存在。

　　“在奥布的生活如何？”
　　外面，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温和，仿佛他们之前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可以瞬间让人灰飞湮灭的战争，而仅仅是老朋友外出旅行回来后，彼此间暖暖的寒暄一般。

　　“真是让您担心了，奥布对待我们倒是意料之中的礼遇，况且以现在两国的合作关系，我们倒是前所未有地清闲了几天呢——比起在ZAFT军队里的忙碌生活。”

　　Talia•Gladys舰长，那个有着秀丽容貌和极为精明强干作风女性，如此回答着，既保持着上下级之间的礼节，却又在话语间显露出和那个人之间不同常人的亲厚关系。

　　“哦呀，这可让我伤脑筋了呢，”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男人的表情中肯定连一丝伤脑筋的痕迹都找不到，“如果我重要的部下们因此而请辞定居于奥布，那我该怎么办呢……你说是不是，Rey？”

　　“……舰长和Shinn是不会那样做的。”
　　显然即使相处多年也明知对方是调侃之意，Rey还不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

　　“这可难说哦……”
　　出乎意料地，舰长并没有就此一笑了之，反而半真半假地继续开玩笑，“毕竟，或许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Dulandual议长已经找到了更值得去花费心思的人或事呢，Rey可要替我们密涅瓦号的全部成员好好看清楚哦。”

　　虽然似乎是玩笑话的样子，但一时间办公室里却沉默下来。
　　从一开始似乎就心不在焉的Shinn、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的Rey、微笑着眼神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舰长、还有坐在办公桌前，轻松地眯起眼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的Dulandual议长，原本轻松的气氛忽然因着这句话莫名地尴尬起来。

　　“不得了啊，这可真不像是Talia你的发言呢。”
　　终究是男人轻笑着打破了沉默，举起双手半开玩笑地以示投降，“这算是变相威胁向我要求优厚待遇么？这样吧，在整备期间，可以给你们假期。”

　　“啊，那真是谢谢了……”

　　——短暂的气氛再度因男人四两拨千金的话语而轻松起来。
　　至此，直到会面结束，Rey带着他们离开，他们都保持着似乎刻意的轻松气氛。

　　当Kira再度走进办公室的时候，Gilbert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支撑在办公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Kira无声地靠过去，静静地从后面攀住男人的肩膀，如小猫一般柔顺地，把小小的脑袋贴紧面前的脊背。

　　如平日一样，男人温和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让他坐在自己膝上，面对面的凝视他。
　　一贯是令他害羞的动作，但此刻却是如此的令人安心，于是，他轻轻把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胸前。

　　“怎么了？”
　　抚摩着那栗色的柔顺发丝，那个一贯温柔的声音如此询问。

　　“没什么……”只是声音有些闷闷的。

　　“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上午不是好好的？”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

　　“恩……”
　　享受着被安抚的舒适感，Kira心里却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有些犹豫着想要说出的话却，临出口却变成了完全不相干的内容：
　　“Gladys舰长……喜欢你吧……”

　　“你怎么又知道了？”
　　被宠溺地捏捏鼻尖，这也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但Kira却并不讨厌。

　　“就是知道……”
　　抓住那只手，用自己略嫌纤细的手指用力试图包裹着，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

　　“难道……我的Kira吃醋了？”

　　“……有一点。”
　　明明知道男人是在调侃他，但此时，Kira却无论如何也不想闪躲，只是玩弄着手指，用细微的声音老实地回答。

　　“啊……我的荣幸。”
　　声音依旧优雅温和，然后Kira便得到一个仿佛嘉许般轻柔的吻。

　　——只是吻落下的地方，却如被火焰灼烧着一般，疼痛而温暖着，他用力抓紧了男人的衬衣。

　　“其实，刚才的一切，你……都是故意的……对不对？”

　　身体明明还在颤抖，但温暖的体温和细细的安抚就这样如此轻易地填补了心中那么空虚的寂寞，在那个人的怀中，他忽然委屈得想要哭泣。

　　“……如果我说……是呢？”自己并没有用疑问句，但早已在心底如此的肯定，于是男人也如此反问，镇定而认真。

　　——如果是……如果是……
　　那种疼痛无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的确，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即使他是故意让自己了解，伤痛也依然存在，就如同无可改变的事实。

　　道路终究是由自己选择的，在背离自己最亲近的人们的那一刻，此刻所需承受的痛苦本身就是自己应负的代价，无法责怪任何人。

　　而放弃了一切，所选择的栖身之所——
　　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怀中，那双狭长的眼睛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一如既往。

　　——这个温柔的对待自己、承诺了一生的保护、也使自己无路可退别无选择的人。

　　Kira颤抖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
　　——与其说作出选择，不如说这是眼前唯一的温暖。

　　“现在，我只有你了……”

　　“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求你……”

　　谁先拥紧了对方的肩头？谁先阻止了怀中人的颤抖？

　　谁扬起谁内心的波澜，最终归于平静……自不言说。